第1卷 第三十七章 夜会
五月初，我们的小城举办了一场为期七天的美食节。说是美食节，但其实也只是汇集了各地的特色小吃而已。但这对于在教室里憋坏了的我们，无疑是有所期待的。
那天是礼拜六。
杨静提议道：“我们今晚也去看一下好不好？”杨静这姑娘是个吃货，对于那次的活动，她自然得去。
众女齐齐点头，一帮爱热闹的家伙，自然也不放过那次机会。孔雪却道：“可是……我们再过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喂，现在玩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杨静劝道：“哎哟，就去嘛，没事的哦。咱们今晚去，明天不上课，不怕耽误学习的。”见孔雪那颇为犹豫的神色，便叫道，“就这样说了，到时候可别反悔！”
我见孔雪那踌躇的模样，说道：“你们自己玩就是了，干嘛非把人家拖下水。”
杨静朝我一笑：“哎哟，怎么这么关心我家小雪呐？快说，是不是图谋不轨！”
我提高音量，叫道：“我是就事论事好不好！最起码也得让孔雪自己答应吧。”
杨静一听，便抱住孔雪的胳膊，柔声道：“去吧去吧？”
孔雪微微一笑，说：“那好吧，我去就是了。”
杨静朝我摇摇头，神色间甚是得意。我白了一眼：“瞧你那得意样，了不起啊！我祝你们到时候吃到肚子痛！”
杨静皱一皱眉，疑道：“你不打算去啊？”
“我才不去呢，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其实，我不是不爱吃。只因为每个礼拜我只有礼拜六晚上才能早些睡，因为第二天放假。
杨静俏脸一板，说：“不行，你也得去，人少了多没意思。”
我无奈道：“又来威胁我！你刚才还污蔑我呢！”
杨静不禁一笑，露出几颗莹玉的牙齿。之前我说过，杨静的笑容灿烂的没人能比，是任何人见着都不舍收回眼神的。如果说笑容能感染人，那么杨静无疑是的。你就这么看着她笑，或许你也会不由的跟着笑的。
所以我说：笑容，当可作为勾引人的一种方式。
杨静一笑，便道：“你这人还真记仇。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小女子措词不当，这就给你赔不是了。”
我坏坏一笑：“光道歉可不行，今晚可得让大爷我乐呵乐呵！”
杨静瞪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便宜占够了，今晚可以去了吧？”
我没应她的话，而是偏头问一旁的阮棋：“你去不去？”
还不待阮棋回答，杨静斜了他一眼，冷森森的说：“你敢不去么？”
阮棋霍地坐直身，叫道：“当然得去了！不去的人是小狗！”
一旁睡觉的小狗顿时抬起头，揉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问道：“我是什么啊？”
我按下他的头，道：“没你的事，继续睡你的觉去……”
那天傍晚，我们各自回家将书包放回后，便到约好的地方集合了。我们三个男生倒是跟平时差不多，可几女却都稍微打扮了一下，每个人都斜背了一个包包。
小狗见几人的打扮，惊道：“你们这是干嘛？准备旅游去？不至于吧！”
崔安安道：“在学校我们那是没办法。我这包包放在家里再搁几天，可能都要发霉了。”
阮棋指着杨静的包问道：“我一直都好奇，你们包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杨静拍了拍自己的包，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餐巾纸之类的。”
阮棋哦了一声，又问道：“餐巾纸平时用用还可以，那遇到突发情况呢？”
杨静听了先是一怔，呆了好一会儿，才知他所说的“突发情况”指的是女生的生理期。当下瞪了一眼：“也有啊，要不我送你一片，你回家好好研究研究。”说着，做出拉开拉链的动作。
我佯装咳了几声，打着圆场：“这个……咱们这就去吃东西怎么样？”
罗露露白了我一眼：“咳嗽干嘛，装什么纯洁。你难道就不想看？”
我压低嗓子，说道：“还是回学校看吧，这大庭广众的，容易将我们的无耻暴露出来！咱们好歹都是读书人，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杨静哼了一声，指着阮棋说道：“要不是本姑娘要装淑女，今天有你好看的！”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便朝各个摊位奔去了。阮棋跟着方璧玉后面献殷勤去了。小狗点上一根烟，坐在石阶上偷瞄着走过的美女。我刚开始是坐他旁边的，后来甚觉无聊，便走下台阶，四下乱逛。偶尔遇到美食散出的香味，也会忍不住驻足尝鲜的。
我正走到一摊位面前，便见着崔安安和吴心平。她俩一见着我，便拉了我过去。我挣开手，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呀？男女授受不亲！”
崔安安放开手，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男的了？你一直不都是我们的好姐妹么？嗯……你想做姐姐还是妹妹？”
我冷然道：“你们叫我来就是讨论这个事情的？”
崔安安赔笑道：“开玩笑，开玩笑……对了，你有没有吃过担担面？”
我点点头，说道：“那是四川的有名小吃啊，但我只是听说过，却没吃过。”
崔安安喜道：“那正好，今天你有口福了！”说着，又将我拉到摊位前。右手食指竖起，比了一字，朝那摊位的老板说道，“叔叔，给我一碗担担面。”
等了几分钟，我接过那碗担担面，好奇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不先吃？”
崔安安道：“都说四川那边爱吃辣的，可我跟吴心平都怕辣，所以才让你过来先试试的，如果太辣我们就不吃了。”
我白了一眼：“我说呢，你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原来当我是一只小白鼠。”虽这样说着，但还是夹了一筷头的担担面，往嘴里送去。感觉微咸微辣，但挺爽口的。
两人听我说不辣，便各自要了一碗。吴心平刚吃了一口，便伸伸舌头，右手挥动为其扇风，满脸都是痛苦之色。随即拿着筷子指着我骂道：“你个骗子，明明就很辣嘛！”
我又吃了一口，疑道：“不是吧，我觉得还好啊。难道是我自小就不怕辣的缘故？”
崔安安瞪道：“你怎么不早说！”当下，拉着吴心平买饮料去了。
我又四处逛了一会，便回到了台阶旁，小狗还坐在那儿。我刚坐下，小狗便很是郁闷的问我：“你说，都看了这么多人，我怎么就看不到一个美女呢？”
我四下望了一望，点点头道：“按理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月光，这样的闹景，你这样一位独自抽烟的忧郁男子，应该很容易和一位美女来一场邂逅的。”
小狗追问道：“那为什么没有呢？”
我瞪了一眼，指指地面，说：“小说是这样的没错，可这是现实。小说中的忧郁男子在现实中一般就变成了不良少年。忧郁这个词，也可以说成颓废的。”
“那在现实中该怎么样来一场邂逅呢？”
我说：“这都不会？装大款呗。你买一身名牌，但样式要普通。然后顺手丢一千块钱给路边的行乞的人，再来个绅士般的微笑。人群中总会有一两个拜金女吧，而且这种人通常长的不差……哎，也不知老天爷怎么想的。反正经此一幕，会有人找你来场邂逅的。”
“什么拜金啊，话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再说了，既然都知道人家是来拜金了，你们男的还眼巴巴的送上门去？”崔安安拿着瓶饮料走过来说。
其实我总觉得，在涉及爱情观、金钱观的时候，人通常会习惯性的为同性的恶行作解释。换言之，若一女是妓女，男人必然对她嗤之以鼻。但女人口头上也许会说些话替她解释。比如什么家境困难，迫不得已。若一男生被女生甩掉，说一些女生的坏话。作为一个陌生人，男人可能帮他骂那个女人，而女人则多半会帮那个女生。
究其原因，我想，多半都是为自己的经历找借口。
我说：“什么叫眼巴巴啊，这也算正当交易吧，你情我愿，又何乐不为？如果中国没有经历封建社会，那这跟市场的钱货交易是一样的，都是靠劳动挣钱。比如妓女，它既是一种职业，那就没什么可耻的。难道真所谓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咱们也算半个读书人吧，其实呢，思想不还是一样低下。整天人模狗样的背个书包，美其名曰是去学深奥的知识，但整个学校又有几个人在学？咱们学校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吧？学风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学校。”
崔安安点点头：“也许是这样吧，但是就算如此，中国还是有几亿人在学啊？”
“没觉悟！”阮棋这时也跟着方璧玉回来了，走近又续道：“中国那几亿的学生的想法都和你一样，都想着反正大家都一样的学，于是奴性就培养出来了。要不是这个社会文凭就跟一张自由通行证一样，我还学个屁。”
方璧玉笑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怕学呢，原来大家都一样。”
我说：“不是怕学，只是受不了这样学的方式。咱们高三高四这两年，重复的永远都是高一高二的知识，这不是在瞎折腾嘛。”
罗露露笑了一笑，说道：“别一个个的愤青了再有一个月就毕业了，也算熬出头了。你现在再怎么抱怨，还不是要更勤奋的去学，难道就此退学了？”
阮棋撇撇嘴道：“抱怨一下都不行啊！我现在每学一晚，感觉自己怨气便多了一分。再不发泄，我到毕业时可能就是个神经病了！”
我嗯了一声，又朝孔雪问道：“孔雪啊，你可是班上学习最好的，你说呢。”
孔雪双手抱膝，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喂。我妈常跟我说，学习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为了对得起我爸妈，我也懒的学的。”
崔安安叹了一口气，说：“是吧，我现在真后悔复读，当时考个本科就应该走的，何苦在这受罪。”
小狗受不了的站起身，叫道：“好啦好啦，我刚才只是和陈空谈论美女的问题，你们竟然感慨起来了，真受不了你们！咱们今天是出来玩的吧！”
崔安安也站起身，手作喇叭状，大声朝远处啊了一声。只是这一叫，引得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似是碰到了怪物一般。崔安安倒不以为然，继续坐了下来，说道：“喊一嗓子好多了！”
我笑道：“你这么一喊，人家以为我们都是神经病呢！”
崔安安哼了一声，说道：“反正都是陌生人，有什么好在乎的。难道他们当中有一个落拓的诗人，会说：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奇道：“你们女生应该会这样想吧：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你现在这样，可不美丽了。”
杨静接口道：“那你们男生希望怎样遇见一位心仪的女生呢？”
我道：“如果是一见钟情呢，那应该是这样的：她走过来了，细碎的。我听到了落花的声音，在我的心里纷纷扬扬。我必须保持安静，你听这世界的响动，它真的太过吵闹了……”
杨静啧啧两声，又问道：“那若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等待自己的小情人呢？”
我应道：“那就该是这样的：忽然你走来，步雨后的红莲，翩翩，你走来。像一首小令，从一则爱情的典故里你走来，从姜白石的词里，有韵地，你走来。”
崔安安瞪了一眼：“我在这发泄呢，你俩还有心思谈诗。”
杨静吐吐舌头，说道：“咱们就附庸风雅一回嘛！”
我吁了一口气，双手抱住后脑勺，曲臂作枕，身子靠在石阶上。吴心平皱皱眉道：“地下那么多灰尘，你还躺着，脏死了。”
我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归于尘土的。现在就当和他们好好亲近亲近。”
崔安安踢了踢我的小腿，叫道：“叫你大晚上的装深沉！”
我惊得坐起身，揉揉被踢痛的部位，委屈道：“什么叫装深沉，我名字都这样的。陈空，成空，是不是？”
崔安安白了我一眼，说道：“佛家贪嗔痴三毒你都有，佛偈云：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你一个嗔字都过不了，何来的成空之说？”
我道：“所谓：面上无嗔是供养，口中无嗔出妙香，心中无嗔无价宝。但能做到这些，已是圣人。我一个普通人，做不到当然了。”
“那你还叫陈空？”
我瞪道：“这名字我爸妈取的好不好！”
她反瞪了我一眼，说道：“所以你的路还长的很呢，现在别装深沉。”
我白了一眼，不置可否。
我们就这样在同一台阶上坐了许久，快到十一点时，小吃摊也开始收摊了，留得满地的垃圾。
一阵冷风吹过，杨静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肩，连声音都有点发抖：“这不快到夏天了嘛，怎么还这么冷。”
崔安安道：“晚上还是很冷的。”又朝我道，“这种情况，你不觉得你们男生应该做点什么吗？”
我叫道：“你不会是让我脱衣给她穿吧？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只穿了单衣，脱了我可就上身赤裸了。”
阮棋接口道：“就是啊，况且你们女生最少也穿了两件，比我们好多了。”
吴心平拎拎自己的衣料，喃喃的说：“我也只穿了一件啊……”说着，才意识到所谓的“另一件衣服”，笑道，“那衣服太小，不遮寒的。”
小狗坏笑道：“我不信！”言下之意，竟要激吴心平给他看。
杨静瞪道：“你不信可以去死啊！”又朝众人道，“这天太冷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众人抬头望望夜色，齐齐点头，一个个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招呼了几声，就此作别。
我行走在小道上，心想：“我应该就是传说的夜行人了吧？”转念又想，“按照小说情节，那几女当中应该会有一人跑过来，跟我说其实暗恋我很久了啊？”
但并不是如此。还好没有，因为这是现实，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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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几分钟，我接过那碗担担面，好奇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不先吃？”
崔安安道：“都说四川那边爱吃辣的，可我跟吴心平都怕辣，所以才让你过来先试试的，如果太辣我们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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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安白了我一眼，说道：“佛家贪嗔痴三毒你都有，佛偈云：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你一个嗔字都过不了，何来的成空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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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叫陈空？”
我瞪道：“这名字我爸妈取的好不好！”
她反瞪了我一眼，说道：“所以你的路还长的很呢，现在别装深沉。”
我白了一眼，不置可否。
我们就这样在同一台阶上坐了许久，快到十一点时，小吃摊也开始收摊了，留得满地的垃圾。
一阵冷风吹过，杨静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肩，连声音都有点发抖：“这不快到夏天了嘛，怎么还这么冷。”
崔安安道：“晚上还是很冷的。”又朝我道，“这种情况，你不觉得你们男生应该做点什么吗？”
我叫道：“你不会是让我脱衣给她穿吧？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只穿了单衣，脱了我可就上身赤裸了。”
阮棋接口道：“就是啊，况且你们女生最少也穿了两件，比我们好多了。”
吴心平拎拎自己的衣料，喃喃的说：“我也只穿了一件啊……”说着，才意识到所谓的“另一件衣服”，笑道，“那衣服太小，不遮寒的。”
小狗坏笑道：“我不信！”言下之意，竟要激吴心平给他看。
杨静瞪道：“你不信可以去死啊！”又朝众人道，“这天太冷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众人抬头望望夜色，齐齐点头，一个个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招呼了几声，就此作别。
我行走在小道上，心想：“我应该就是传说的夜行人了吧？”转念又想，“按照小说情节，那几女当中应该会有一人跑过来，跟我说其实暗恋我很久了啊？”
但并不是如此。还好没有，因为这是现实，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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