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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回 玉面神剑

    走近一看,却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半死大汉趴在里面,陈武虽做过了思想准备,却也吓得大叫一声,跌下马来,随即爬起,转身便跑,跑出几步,便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转念一想: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已,有什么可怕,而且那人看似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如今我若弃他而去,岂是大丈夫所为,如果爹知道我见死不救,定会责骂我一番。于是压住心里的恐惧,回头往灌木丛走去。

    陈武重又走进灌木丛,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那人却依旧纹丝不动,也没有声音。于是陈武慢慢靠近,摇了摇,依旧没有反应。这人身材魁梧,衣服尚未干透,想是刚刚趟水过溪不久,陈武以手探他鼻息,竟还有微弱的呼吸,陈武暗忖:这人满身是伤,定是被人寻仇的江湖无赖,若是坏人怎么办。于是又迟疑了,考虑了一会儿,忽然眉头一挑,喃喃地对着那人道:“不管了,我先带你回去,让爹救醒你,如果你是坏人,我就把你交给我哥,让他带你去县衙,给县老爷发落。”

    陈武牵过马,使尽浑身力量才把这半死大汉弄横卧在马上,却又不敢上马与之同乘,于是强打精神,牵着马慢慢往家走去。

    走了许久,天已全黑了,却还是看不见家。想着母亲叫自己半个时辰回家,想着家人在焦急地等着自己,加之又累又饿又怕,陈武再难自禁,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兄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是你救了我?”

    陈武先是一惊,随即擦干眼泪,停下马,回来看了看那半死大汉,那大汉也在努力抬头,看着他,只是在黑暗之中互相都看不清楚。陈武道:“是的,我家就在前面,我爹懂些医术,他一定能救你的。”

    只听那大汉凄然一笑道:“救我?呵呵……救我,哈哈哈哈~,谁能救我?”随即一阵大笑。

    他虽气息微弱,说话也声音颤抖,但大笑之时,声音清朗,豪气干云,使人不由而生敬佩之意,与陈文颇有几分神似之处,不禁让陈武对他多了许多亲切之感。

    几声大笑之后,大汉便又重新昏死过去,陈武再探其鼻息,发现又微弱了不少。这时陈武对那大汉已是亲切之感大于恐惧之情,又担心再不嗜酒会有性命之虞,于是纵身上马,扬鞭疾驰。

    陈文买的端的是匹好马,载着两个人依旧健步如飞,不多时便已看到了自家家门,只见母亲陈夫人早已在门口等候,马蹄尤未停,陈武也未及向陈夫人问候,便急道:“爹呢?人命关天,快救人。”话音未落,便即下马,朝院子里喊道:“爹,哥,快来救人!”说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过大汉扛起便冲进院子。只留下惊魂未定的陈夫人在门外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闭上。这时陈举人和陈文也循声而来,跟着陈武进了客房。

    陈武将那大汉放到榻上,陈举人凑过来,伸手替那人把了把脉,又撩开衣服看了看,眉头深锁,对陈文道:“去拿我的药箱来。”

    原来陈举人不仅教书育人,且略通医术,很多普通的疾病都能药到病除,加之为人古道热肠,所以常备一些药物,免费为乡里人出诊治病。

    陈文随即出去取药箱。陈武看着那半死大汉,问道:“爹,他怎么样了。”陈举人眉头未展,道:“他内息极其混乱,又受了许多刀剑之伤,居然还能活下来,实属不易,我也没把握治好他,现在只能给他喝点药调整内息并包扎好伤口,其余的,就只能看天命了。”说话间陈文就提了药箱进来,陈举人接过药箱,取出一些药给陈文,叫他拿去给夫人熬一下,之后便一边吩咐陈武去打盆水,一边开始为那大汉治起伤来。

    一阵忙碌过后,陈举人洗过手,这时候,陈夫人也将熬好的药送了过来,陈举人接过药喂大汉喝下,忙毕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家人说道:“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至于他何时醒,能不能醒,我就不知道了。小武啊,他是谁啊?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武自然也不知道,正在想要怎么回答,忽然那大汉竟咳嗽了起来,陈举人一家忙凑过去,但见那大汉眼睛微睁,嘴唇不断地动,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又喃喃了几遍,大家才知道他是在问日期,陈武道:“今天八月初六,过几日便是中秋了。”那大汉一听,脸登时变色,激动异常,喃喃道:“三日守孝期以致,她就要来了。”挣扎几下,又即晕去。

    陈举人又把了把脉,无奈地说道:“夫人,你去把饭菜热一热,咱们先吃饭,这人多半是病糊涂了,可能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咱们先去厢房休息休息准备吃饭,小武,你在这看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叫你。”陈武应了一声,于是大家走了出去,留下陈武一个人守在榻前。

    过不多久,那汉子又醒了过来,陈武忙凑过去,见他神情激动,嘴唇颤抖,似是有话要说,于是附耳上前,只听那大汉以微弱的气息道:“小兄弟,叫上你的家人,快走,或者躲起来,不然会没命的。”

    陈武听得愕然,却不大相信,只呆呆地盯着他看。那大汉见他不为所动,便突然从榻上跃起,跌跌撞撞想往外走去,却栽倒在地,陈武大吃一惊,忙过去扶起他,大汉激动地道:“我被歹毒的仇家追杀,如果他们追到这里,你们就死定了,现在要么你们赶紧逃走,要么把我扔出去,不要管我。”一边说一边往门外爬去。

    陈武正自愕然,却听得一声马嘶,紧接着一阵阴森尖锐的笑声传来,听着像直刺心底般难受。

    “哈哈哈哈~玉面神剑果然大仁大义啊!可惜已经晚了,你只有到九泉之下去愧疚了,哈哈哈哈~”笑声竟越发变得苦楚凄然,不过听着仍是一样的恐怖难受。

    那汉子脸上一阵扭曲,随即表情颓然,叹口气道:“终究还是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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