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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次约会

    又开学了。这个寒假我过得特别快乐,因为妈妈回来了,也觉得过得特别快,因为妈妈回来了。

    我们达成了一种默契,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生活是向前的,我们只有努力向前生活才能美好!所以我对妈妈这十几年的离家出走只字不提,爸爸只显得小激动,小欣喜,有事没事哼着曲,挂着微笑,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背后指指点点:“这老年人第二春了!”爸爸好像浑然不知自己的状态,继续沉浸在幸福之中。而妈妈看上去平静多了,偶尔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安安静静地做着家务,把家打扫得一尘不染。这么多年,我奢求的不就是这些吗?现在还有什么可求的!

    整个学期我和严志都没有任何进展,可以说是没说过一句话。虽然只有上次的仅仅几句话而已,但我们各自仿佛已心知神明。

    在学校里,我们仍然不怎么说话,有时见面相视而笑就擦肩而过了,但每次都很温馨,很快乐,像有蝴蝶在心中不停地扑腾。

    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我觉得每个人都很善良,没有什么可恶的人,即使以前认为可恶的人也不可恶了,也因为大了一岁,心智更加成熟了,待人也宽厚了些。也许是因为有甜甜的感觉,认为什么事物都是美的。

    脱悟老师也更加关心我了,我有时会小心谨慎如刺猬,有时看他好脾气,就有点肆无忌惮,但总觉得在学校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还是尽量低调,尽量控制,尽量躲着。脱悟哥也知道人言可畏,也不想伤害到我,只是偶尔遇到会聊上几句。

    有一天,我和严志在走廊上快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冷不丁地拽住了我的手,在我耳边说:“星期天下午一点,我在公园门口等你。”

    说完,他就松开我的手扬长而去了。太突兀了,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手心热得直冒汗。环望四周,幸好没人。

    他胆子也太大了!我抱着兔子似的偷偷从后门溜进教室,心潮澎湃地把此事告诉了爽爽。直到我胡乱地叙述完,心还在不停地跳,手心的汗还在不停地流。

    “看来他对你这妞有意思啊!”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去啊!”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大姐。约会啊!你知道什么叫约会吗!”

    “好,知道了,知道了。小声点啦!”我极力挽救着我的名誉。

    上课的铃声响起,我思绪难平。望着严志的背影,既紧张又偷着乐。爽爽见我这色样,狠命踩了我的脚。

    “啊!”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全班望着我,哑然!

    空气凝结了几秒。

    “舒情,怎么回事?”那个教生物的怪老师问。

    “没……没……什么……”我疙疙瘩瘩还没找到借口。

    “什么‘没……没……什么……’分明是有什么,你不说就分明是破坏课堂纪律。”怪老师发威了。

    看是生物的课,总得编点与生物有关的东西,我只寻思,便有了。“老师,一只蚂蚁,一只会飞的蚂蚁,一只会咬人的蚂蚁,它咬了我又飞走了。”我指着开着的窗户往外。

    “飞蚂蚁而已,不用大惊小怪,下课了去校医院看看,坐下吧!”

    我一屁股坐下,愤怒地望了爽爽一眼。她正笑得山花灿烂。

    我的好心情被她破坏得一览无余。求精神损失费。

    ~                ~             ~               ~

    星期天早上,我还在呼呼大睡,爽爽就拎着一包东西冒冒失失地跑进了我的房间。

    “要我睡觉,别来烦我!”我把头重新塞进被子里。”

    “那我去找严志了。”

    “啊!?难道已经下午一点了?”我突地坐了起来,披上外套,看了一下表,才八点半。

    “简小姐,这么早有何贵干啊?”我边说边脱外套准备继续睡。

    “看你这德性,怎么只知道睡啊,出大事啦!”爽爽国难当头地说。

    “大事?什么大事?最近世界好像挺太平的,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我正疑惑。

    “约会。”爽爽一本正经地说。

    “这算什么大事,不久见个面呗,在学校时天天能见到他。”我把被子一盖又睡了。

    “子曰:‘朽木不可雕也,女子不可养也。’给我起来!”我被硬生生地与床板分离,人生的分离莫过于这种分离。

    我被安放在梳妆台前,睁开朦松松的眼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两样,虽然没爽爽好看,但也是中等之上的。

    “你难道就这样想面目朝天的去?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怎能如此疏忽?所谓‘防范于未然’,所谓‘事故处于麻痹’……”

    “好像没多大关系吧!”我打断了她的名人名言。

    “好,光说不练假把式!”

    爽爽从袋子里拿出修毛刀、指甲刀、镊子、指甲油、眉笔、翘毛膏、唇彩……开始在我的脸上做把式。

    “别动,不然刮破了你的小脸蛋,我可不管。”她一手拿着一把刀,一手托着我的头。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在她的淫威下,我的头一动都不敢动。

    “我昨天在美容院呆了一整天,跟一位姐姐学美容,这也是我第一次给人做美容。不要叫,不要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聪明一学就会,肯定能把你弄得比现在漂亮。这些东西从那姐姐那借来的,下午还要去还呢!”

    “这么说,你是在我脸上做实验了。”

    “可以这么说。”

    “你把我当小白鼠啊!”我站起来又被她按了下去。

    “你不是嚷着要精神损失费吗,现在我来还你啊!”

    “这样就是两份了。”

    “别哭丧着脸,约会呢,笑笑!”

    “嘿嘿!”我朝着镜子皮笑肉不笑。

    “这就对了。”

    爽爽麻利地在我脸上做她的第一次试验,我就成了她的第一个牺牲品。我想着反正横竖都是死,闭上眼睛咬咬牙让她糊弄过去吧!她好像还挺专业的,弄弄这个,捣鼓捣鼓那个。虽然动作慢了点,但是非常地细心。当我被试验完,睁开眼对着镜子看去,真的不一样了。真的好看了好多,有点不像自己,我的睫毛有那么翘吗?我的嘴巴似乎涂得有点浓吧,油光油光的,很想咬上一口。这粉也涂得太白了吧,倒像是太白金星了。

    “还满意吧!”爽爽得意地说。

    “果然是培训过的,是比自己好看,可是咋就看上去那么变扭呢。好像太夸张了。”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总不对劲。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你看电视里的人不都是这样。你看大街上那些很漂亮女的,都是这样打扮的。”

    “那还是不一样的啦,总不对劲!”

    “没什么不一样的。大街上的美女,你也不是多都看两眼的吗?其实她们是丑八怪,都是靠化妆的,你只是稍微化了一点,是淡妆,没什么关系的。既然是淡妆那就要淡定。”爽爽说得好像还很有道理。突然她一拍退:“我知道哪不对劲了。”

    “哪里?”

    “头发!马尾辫哪配啊!”

    说完她从袋子里拿出工具,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这袋子还真是杜丽娘的百宝箱啊!”我对忙得热火朝天的爽爽说。

    “那是!”她把我的头发一束束地夹直,一边夹一边唠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头发。”

    一切就续,不对劲好像真有点对劲了。

    “总算完了。”我歇了口气。

    “还没有。”

    我又蔫了。

    妈妈在喊我吃饭了。看来已经弄了好几个小时了。

    “妈,你们吃吧!我等一会去爽爽家吃。”

    “那就让爽爽在我们家吃吧!”

    “阿姨,今天情情到我们家去吃,我奶奶说情情好久都没来我家吃饭了,所以她今天一早就去买菜了,现在啊,应该快好了,我们过会儿就去。”

    “那好,你们早点去吃饭。”

    我真佩服爽爽怎么撒个谎都能这么圆。真是有多大能力成多大精,人比人气死人。

    “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那当然是衣服啊!你难道还要穿着校服去啊?”

    我打开衣柜,都是很一般的衣服,牛仔裤啊,外套啊!

    “没有其他了?”

    “没有了。”我坦白地说。

    “过年时,阿姨给你买的那一套呢?”

    “那套我不想穿。”

    “拿出来让我看看。快!”

    是一件毛衣、马甲、裙子、袜子、一双高跟靴子。

    “就这一套了!”爽爽自信满满地说。

    “我穿不出来,这裙子太短了,高跟鞋,我穿着不会走路。”

    “不要找各种借口,什么穿不出来。衣服穿着是你自己看的吗?是别人看的。快去换上。”

    我极不情愿地去换。

    当我再去照镜子的时候,差点都认不出自己来了。真的是好看了好多。

    “真漂亮,美女。你得准备块手帕,严志看到你会流鼻血的。”

    “你这丫头,就不会说句好话。”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哈哈!

    我们看了一下时间,竟已十二点半了。我们慌慌张张、偷偷地溜出了家门。

    爽爽刚一出家门,就把我甩了,让我一个人去“单刀赴会”。

    ~                ~             ~               ~

    一路上,我还是很后悔自己今天的打扮,虽然是好看了,但太变扭了,不像自己,纠结着要不要回去换或索性找个水龙头洗个脸,但这样也太辜负爽爽的这番心血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继续向前走吧!

    老远就望见严志站在那里了。

    “嗨!”我对着严志招了招手。

    半天他才缓过神来:“嗨!”

    “你等了好久了吗?”

    这个我可辜负了爽爽,没有向她交代的一样,眨着谄媚的眼睛,嗲声嗲气地说“你等了好久了吧?”我直直地问“你等了好久了吧?”不然这个转折跨度也太大了。

    “没有,也刚到。你今天实在太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严志眼巴巴地望着我。

    他看着我都不好意思,就建议我们走走。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

    阳春三月,春光灿烂,鸟语花香。虽然只是三月初,天气依然寒冷,但春天还是近了,再近了。

    我因为没吃饭,无心观赏这花花草草,走了一阵就觉得累了,便建议在树丛中的亭子里坐一会。

    我把头斜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严志就坐在我的旁边。

    我饿死了。只祈求肚子不要这个时候叫,闭目养神,分泌唾液,权当充饥。

    他把我的头亲亲地枕在他的肩上,他竟如此胆大,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率自做出这样大的举动,但我一点都没有怪他,还满心欢喜。我从没想过他的肩膀原来如此硕大,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拉住了我的一只手。

    我竟没有半点反抗,任由他。

    “是不是觉得我太突兀了?”

    我已经骨头都酥了,哪能回答。

    “我也觉得我太突兀了。我想也许我这样做就能把你紧紧地抓住了,我想过其他的法子,但认为没有这个更直接,更有效,更勇敢的了。我是下了很大恨大的勇气才决定这样做的。舒情,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都很希望能见到你,难怕从很远的地方看上你一眼,这一天我就能平静下来了。哪一天见不到你,我就六神无主,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你,我想把我快乐的、痛苦的、忧伤的、兴奋的,统统的事都与你分享。”

    “你在听吗?”

    “恩。”我在他的怀里腼腆地答着。

    他把我的头抬起,望着我的眼睛一句话都没有,我们四目相望,足足一分钟。他把头凑近了,嘴唇凑近了我的嘴唇,我没有躲闪,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他的嘴唇快靠近了,我感觉已经接触我的嘴唇了,呼吸停止。“咕咕”我那不争气的肚子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奏起来了。

    我很自然地抿了一下嘴唇,伸了一下舌头,因为靠得太近了,我的舌头舔到了他的嘴唇。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他却用一只手抵住了我的背,使我动弹不得。我只好靠着他的嘴唇,屏住呼吸,战战兢兢。

    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你知道吗?你的嘴唇实在太性感了,任何男生见了都会忍不住想咬一口的。以后不要再化这样的妆了。”

    我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开始破涕为笑,心里责骂着爽爽。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走在草丛中,走在小路上,走在小溪边,来到花朵旁,来到树木下,来到人群中,又往亭子,又去草丛,又在树下。这个公园实在太小,好像已经走了好几圈了,小时候觉得它很大很大,玩上一天都玩不够,现在怎么随便走走就走完了。我们有时边走边聊,有时两人默不作声地走着,在没有人的时候,严志会拉着我的手伸进他的衣兜,暖暖地呵护我。

    天公不作美竟下起大雨来了,来势汹汹,猝不及防。我和严志边走边逃,逃在了一个假山下。

    “冷不冷啊?”说完他就把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没事,恐怕一时半会都走不了了。”我很叹惜地说。

    “都怪我没看天气预报就约你出来了,要是你生病了,我会很难受的。”

    “我身体哪有这么差!”

    ~                ~             ~               ~                   ~

    回到家之后,还真生病了。因为一天都没吃饭又淋了雨,感冒发烧又咳嗽,只能在家卧床休息了。我怕严志会担心,想去上学,爸妈坚持不让,还帮我向脱悟老师请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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