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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一章:异姓兄妹

    第四十一章:异姓兄妹

    欧阳菲菲继续道:“我喊了几声,没见解放军叔叔出来,以为你走了。我……我就绝望了,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我当时心里就对妈妈说,对不起了妈妈,不是女儿不想好好活下去,是活不下去了。我当时想,这俩坏蛋欺负了我,我就只有死了。后来解放军叔叔像神兵天降,救了我。我…。。我真的感激你,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的。”

    孟克飞想到她在平台上低声说出的那句绝望的话——“解放军叔叔,你在哪里呀?”——时,他感觉自己心如刀绞,十分内疚!

    “解放军叔叔出手晚了,让你受了欺负。”

    “不,解放军叔叔,你救了我,他俩没欺负上我。没得逞。”欧阳菲菲真诚地道。

    “以后,我决不让他们再碰你一下。”孟克飞嘴上发狠地说着,。

    欧阳菲菲心里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往孟克飞身边靠了靠。

    “这俩坏蛋以前经常欺负你吗?”

    欧阳菲菲点点头道:“他俩经常带一帮人到我们学校惹事生非。还拦截放学回家的女生。我们学校一带的人都知道他俩是军分区的,他们的爸爸是当权派,没人敢惹的。我爸爸出事前,他俩就拦过我一次,他俩打听到我爸爸是政府的,不敢怎么样我,只说交…。。交朋友。那时我还小,才13岁,不懂交朋友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普通的朋友。但见他俩那鬼样子,准不是好事,就没理他俩。后来有的同学告诉我,交朋友的意思是处…。。处对象。”

    欧阳菲菲的脸红了,她停了一下道:“不久,我爸爸妈妈被打倒了,他俩就肆无忌惮了,就放学拦我,非要我跟他俩交…。。交朋友。最后一次不让我走,我害怕,只好说让我想想,明天给他俩回话。他俩才放我走。那时,我们学校很乱,学生罢课,造反,打架,我又怕他俩拦我,我就不上学了。可他俩不放过我,还到我们大院拦过我几次,我都甩掉了。有时我不敢出去,就是出去了,又不敢回来。今天我从人民广场回来,要进家属大院时,见他俩在大门口,就没敢过去。我就进了公园,在桦树林子里的树墩子上坐了很长时间。后来我想,他俩可能回去吃饭去了吧?就出来回大院,却见他俩还在那。我就掉头跑,他俩就追。解放军叔叔你知道吗?我感觉老天爷真是保佑我,我一出事,解放军叔叔就出现了,就救了我。”

    “你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吗?你怎么不去你爸爸妈妈要好的同事家去住呢?”孟克飞问道。

    欧阳菲菲的神色黯然,她道:“解放军叔叔你不知道,我父母是外来干部,我家在这里没有亲戚。我爸爸妈妈的同事,不是被打倒了,就是怕受牵连,谁敢收留我这个狗崽子?”

    接着,欧阳菲菲幽幽地道:“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我就不怕像狐狸和狗熊这样的人了。他们就不敢欺负我,我也不用躲他们了。”

    孟克飞转头怜惜地看着挨着他走的欧阳菲菲,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内心里觉得她是那么的孤单无助。

    欧阳菲菲满是期待地看着孟克飞,犹豫了一下道:“解放军叔叔,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告诉我吗?”

    孟克飞停下脚步,肯定地点了点头。

    欧阳菲菲忸怩着道:“你……你今年多大了?”

    孟克飞一怔,没想到她问这个,迟疑了一下道:“20岁了。”

    欧阳菲菲低头道:“我今年14岁了,你比我爸爸还小20多岁呢。我以后见了你,就不叫你解放军叔叔了,就叫你解放兵哥哥吧,行吗?”

    孟克飞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不知怎么的,感觉她就是自己的妹妹似的。他心里又一次涌起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再不让她受欺负的感情意识。

    “小菲菲,我从小没有妹妹,有一个弟弟,但刚断奶就被人偷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下落,可能早没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哥哥,我要好好保护你,绝不让坏人再欺负你!哥哥保证做到!!”

    欧阳菲菲一听孟克飞认她做妹妹,并保证不再让坏人欺负她,这个孤苦无助的美少女心里感动极了,她轻轻叫了声:“哥哥。”情不自禁地钻入了孟克飞的怀里,心里一酸,眼泪便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自父母被抓走后,欧阳菲菲一直是在担惊受怕、孤苦无助中度过的。今天,终于有个哥哥能保护自己了,而且这个哥哥还是亲人般的解放军,而且还这么英气勃勃,这么神勇无敌。她以后再不是任人欺辱的弱小羔羊了。她不禁喜极而泣。

    孟克飞知道,一个受人白眼欺凌、孤单无助的少女是怎样的一种悲苦心情。他看着伏在自己怀里、肩膀不住抽动的这个美丽少女,心里柔得跟棉花似的,无言地抚着她黒黑的秀发,任由她宣泄着委屈,自己心里发誓道,既然忍她做了妹妹,就绝不让她再受半点欺负。

    突然,不知怎么的,孟克飞的脑子里又冒出了娟子的容貌来,他看见娟子正站在白桦林边,脚下白雪铺地,身后风吹白桦哗哗摇动,娟子俏脸通红,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神态可怜之极!

    孟克飞不禁一阵心颤,赶紧摇了摇头,脑子极力不往那方面去想。

    欧阳菲菲哭了一阵,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她一时不忍离开孟克飞这宽阔温暖、能给自己遮风挡雨的胸膛。她的脸伏了一会儿,感觉脸蛋有些微凉,抬头一看,见自己的泪水将孟克飞的前胸渗湿了一片。忙不好意思地离开了他的身子,将秀发往后撩了撩,一双盈盈秀目瞥向了孟克飞英俊的脸庞。

    孟克飞低头看了看,微微笑着,点了欧阳菲菲的鼻头一下,又是怜惜、又是开玩笑地道:“羞不羞,这么大了还爱哭。”

    欧阳菲菲娇憨地扭了一下身子,一只手拉住了孟克飞的胳膊,低声撒娇道:“我是你妹妹嘛,我就哭。”

    接着,欧阳菲菲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现出忧虑的神色。她轻轻叫了声:“哥哥。”

    孟克飞一怔,随即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忙“嗯”了一声。此前,欧阳菲菲都是叫自己“解放军叔叔”,如今她改口叫自己哥哥了,孟克飞反而一时没反应过来。

    欧阳菲菲张口像是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她犹豫的神态孟克飞看在眼里。他轻轻道:“小菲菲,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欧阳菲菲洁白好看的牙齿咬了咬柔润的嘴唇,吞吞吐吐地道:“哥哥,你是解放军,我……我现在是一个狗崽子,你会不会……我、我配不配……”她敏感地瞥了孟克飞一眼,眼圈跟着一红。

    欧阳菲菲虽没把话说完整,但孟克飞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你是人人羡慕的解放军,我是人人喊打的狗崽子,别人谁都可以欺负我、瞧不起我,你不会也瞧不起我吧?我配不配做你的妹妹呢?

    因为在那个年代,革命军人是无数年轻人羡慕和崇拜的职业,而 “黑五类”的子女,则在社会上地位卑微,人人躲而远之。解放军认狗崽子做妹妹,是屈就;而狗崽子认解放军为哥哥,则是高攀了。欧阳菲菲性格细腻敏感,她见孟克飞认她为妹妹,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心了。她生怕刚才自己与“解放军叔叔”哥妹相称是自己在做白日梦。

    孟克飞却根本没想这么多。说心里话,他打心眼里同情那些所谓的“黑五类”的子女。父母被打倒了,子女便变成了人人可以欺辱的狗崽子,从小便受到了社会不公正的对待,他们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心灵烙上了深深的创伤!

    孟克飞认欧阳菲菲为妹妹,纯粹是他发自内心爱护弱小的意识,绝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他只是感觉欧阳菲菲就是他的妹妹,就需要他来爱护、关心。

    孟克飞拉起欧阳菲菲白嫩修长的手,责备道:“小菲菲,我感觉你的内心很敏感,以后不准你再这么想。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今后,我就是能保护你的哥哥,你就是我不再受到欺负的妹妹。”

    欧阳菲菲欣慰地笑了,眼泪却扑地掉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欧阳菲菲忽然噗地一笑,弄得孟克飞莫名其妙。

    他感觉这少女的心性怎么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呢?真像彭猴子说的:女人的心,天上的云,一会儿阴来一会晴,令人捉摸不透。

    孟克飞不由地问:“小菲菲,你笑什么?”

    欧阳菲菲笑道:“哥哥你知道吗?我们都哥哥妹妹认了半天了,我还不知道我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孟克飞一听,不禁也笑了。是呀,说了半天了,自己一直没告诉她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他直怪自己粗心大意。

    孟克飞告诉了欧阳菲菲自己的姓名。并说了自己名字的来历:自己出生那年,父亲刚加入人民解放军的行列不久,掉转枪口,带兵突袭一个蒋军机场,竟用机枪加步枪打毁了一架刚要起飞的飞机。还俘虏了坐飞机逃跑的几个国民党高级军官。为纪念这次战果,所以给自己起名:克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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