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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45

    无缺只觉得胸口一热,还来不及感觉疼痛,整个身子就颓然的向後倾倒。

    心兰的心都被打碎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向无缺倒地的地方飞奔过去,扶起了他然後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紧闭双目面白如纸,俊秀的脸痛苦的扭曲著,鲜血正从他的胸口涌出。

    小鱼儿感到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他失去重心的摔落在地,因为腿受了伤无法使力,只能靠双手奋力的朝著无缺爬去。苏樱强忍著悲伤使尽全身力气,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後扶著他一拐一拐的走向无缺。

    看到无缺倒地,玉燕才从疯狂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手中的枪落了地。她到底做了什麼事呢?只记得母亲的死使她深受打击,在这个世上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她,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剩下一丝卑微的希望,期盼能得到一点点无缺的爱甚至只是怜悯。如果无缺还是执意拒绝她的话,她对这世间还有什麼好留恋的呢?但是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准备跟他同归於尽,这样她就可以永远跟无缺在一起了。所以她用江别鹤给的钱向红叶买了一把手枪。

    没想到一枪射出竟然那麼神准,无缺真的中枪倒地了。那麼接下来呢?她突然想起来了,无缺就快要死了,她该立刻去陪无缺了,而且要快。她四下摸索著寻找那把落地的手枪,没想到突然一位警察冲上来迅速的将她的双手戴上了手铐。

    警察语气冰冷的说:「跟我走吧。」

    「不!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我的手枪呢?让我找找,我要去陪无缺。」她终於崩溃了。另有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把她架走了。她的神情昏瞶,拼命挣扎著,口中还在凄厉的呼唤著:「无缺!无缺!」

    救护人员已经抬了担架上来。此时无缺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他最心爱的心兰、最亲爱的哥哥小鱼儿还有好朋友苏樱,都围绕在他的身旁。「不!不要让他们把我抬走,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有几句话要交代。」

    「无缺,你说的是什麼话?我受了那麼重的伤都没死,你怎麼可以这麼轻易就放弃呢?」小鱼儿死命的紧握著他的手,好像这样可以把他从鬼门关前拖回来。

    「哥,我自己知道的¨¨心兰¨¨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岁生日那天我许下的第三个愿望?」

    「无缺!」心兰觉得心如刀割,把手按在他不断冒出鲜血的胸口上,眼泪不停的滴落在他的脸上。「无缺,不要再说话了,他们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无缺吃力的伸出染满鲜血的手轻抚著心兰被泪水浸溼的面颊:「我的第三个愿望是——希望今生今世可以永远跟心兰在一起¨¨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没想到当初那个悲愿真的实现了。」

    心兰再也撑不住,把脸埋在他的发间,痛哭失声。

    「我不准你死!你想到过哥哥没有?我们兄弟一出生就被迫分开,好不容易相认了,才三天而已,就要面临生死别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当初死的是我。如果那天被车子撞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把我的血给你…这次换我输血给你,就算把血抽乾了也要把我的好弟弟给救回来!」小鱼儿嘶声狂喊著,他突然失去理智拼命的拍打著自己的双颊,他只想让自己痛,再更痛一点,也许这样他就不会感到那麼心痛了。

    苏樱只好用力抓住他的手,「小鱼儿,求求你,不要这样!」说著搂著小鱼儿失声痛哭。

    「哥,请你不要这样,坚强一点,你还有苏樱,答应我一定要让苏樱幸福,好吗?心兰就要离开我了,纵然活著我也生无可恋。那天我跟心兰说¨¨说不定等不到她离开的时刻来临,我就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这样也好¨¨哥,请你放手让我跟心兰一起走吧。」

    「不,我不答应,绝不答应。好弟弟,我怎麼舍得你呢?」

    「无缺,我不会让你死的。」心兰抬起泪眼,毅然的下了一个坚定的决心——「我有办法治好你!」

    「真的吗?」恸哭小鱼儿与苏樱好像在漂流的汪洋之中抓到了一根浮木,同时惊喜的叫出声。

    无缺无力的摇了摇头,「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扭转人的命运,更何况你的法力已经完全被玉燕打散了。」

    「无缺,还记得吗?神仙姊姊曾经送给我一颗灵珠,这颗灵珠对凡人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不管受了多麼重的伤,它都能把你治好的。」心兰爱怜的轻轻擦拭著他额上的汗珠。

    「真的吗?那麼心兰还等什麼?赶快救救他吧。」小鱼儿与苏樱同时燃起了希望之火。

    「不!不可以!这颗灵珠是用来护身的,你的原神已经受损了,如果没有了它你就会魂飞魄散了。绝对不可以!」无缺拼尽了全身力气,大声的呼喊出来。

    听到这话小鱼儿与苏樱彷佛同遭雷击,同时转过头来悲怜的看著心兰。

    「无缺——为郎拼削神仙籍!神仙姊姊早就警告过我,而我现在终於明白了。为了你纵使魂飞魄散我也无怨无悔。」

    「心兰,听我说¨¨如果你为了救我而魂飞魄散,那麼一切都将灰飞烟灭了,我们永远都没有再重逢的机会了。死并不可惧,因为我们还可期望来生再聚¨¨与你相遇至今刚好是第十天,而这十天,胜过了以前没有你的二十年。心兰,我们已经把长长的後半生都浓缩在这十天里了。时间到了¨¨让我们一起走吧。」他用尽了最後的力气紧握了一下小鱼儿的手,「哥,请你也答应我好吗?」

    小鱼儿已经欲哭无泪,他痴痴的望著无缺,整个人像块已被风乾的木头。

    「无缺!无缺!为什麼要这麼让我心痛呢?我怎能眼睁睁的看著你死?」心兰心碎的声声呼唤著他。

    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涣散了,彷佛听到心兰在远方声声呼唤著他,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来生——你记得一定要像这次一样想尽一切办法再来找我。而我也是一样¨¨无论经过了多少的生生世世,只要你再度站在我的面前,我定能一眼就认出你。」

    「心兰,我好冷¨¨好冷¨¨抱紧我!再抱紧一点。你是我花无缺的生生世世¨¨今世情缘¨¨来生再续¨¨」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心兰茫然的抱著无缺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她该牺牲自己用永远的灰飞烟灭来换取用灵珠为无缺续命?还是就这样带著他一起离开人间,期待来生来世再一次有缘的相聚?

    回答她的是一阵透骨沁凉的狂风,吹得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群飞鸟低低的在楼顶盘旋几圈,然後无言的向远方飞去。

    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西沈了。黄昏的晚霞把天空染得像血一般的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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