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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五十四

    那一天终于到了。

    早晨杨默起来,精神很不错,破天荒地嚷着肚子饿了,要吃东西。蝴蝶给他打了蔬菜汁,从管子里打进去。因为没有吃到食物,杨默的肚子瘪瘪的。长期没有从食道咽过东西使他看到常见的馒头都觉得格外亲切,他已经很久不知其味了。蝴蝶看到杨默的这种状态,情绪也好起来,还哄着杨默做了半小时按摩,他一直很配合,侧着身子伏在床上,任凭蝴蝶柔软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游走。按摩做完了,他坚持下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然后非要去看新房。蝴蝶是有心理准备的,杨默的亢奋让她变得有些不安,她想起了“回光返照”这个词语,感觉很不好。原本她不让杨默去,以杨默的身体状况来看,当天的活动显然已经超负荷,再由着杨默的性子,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看到了杨默孩子气的脸,她的心软了。杨默被困在家里已经半个月了,难得他有这份心情,那就随他呗。蝴蝶打电话叫了杨默的家人,大家一起把他送过去。坐在车上杨默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路絮絮叨叨,看到剪刀面,面带微笑着说:“嗯,这个剪刀面不晓得好吃不?还有这家火锅味道不错,旁边的酒馆也是新开的……”

    大家附和着他,气氛还不错。

    车子快到新房门口,杨默看到了柚子,摇着蝴蝶的胳膊,有些撒娇地说:“给我买柚子,我要吃柚子!”

    童童乖巧地说:“爸爸,没办法停车,等下吃好不好?”

    杨默看着蝴蝶,一脸的失望。

    蝴蝶趁着红灯开了车门,急匆匆下车,买了柚子跑过十字,红扑扑的脸蛋洋溢着笑容,杨默看呆了。当蝴蝶细心地剥了柚子皮给他吃的时候他突然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一车的人求助地望着蝴蝶,她强忍着泪把杨默揽在怀里,无限爱怜。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司机开着车,任凭眼泪那样流淌着,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也会这么脆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何况杨默是一个大男人?

    新房宽敞明亮,客厅清新典雅,卧室舒适,一张杨默身穿警服的大照片英俊神武地挂在正中。杨默看到了这一切,无限欣慰。在坐上沙发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他很想睡下去……

    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地上摆放着各种仪器,杨默的床被高高地摇起,他的脸像纸一样,枯瘦枯瘦的。蝴蝶握着他的手,眼睛红肿着。其他人走出病房,立刻传来蝴蝶凄厉的哭喊:“杨默,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啊?杨默求求你睁开眼睛吧,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人们一直站在病房外,听着她哭喊。

    杨默走了,带着遗憾,静静地离开了世界。

    紧接着就出现了故事的第一幕,杨默之前所做的一切有悖于英雄的行为都不存在了,按照传统模式,他被归为这个行业的楷模。柳絮的出现蝴蝶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她的反应符合当时的心情。

    杨默走了,时年3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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