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明亮的月光【4】
后来，我多方打探，终于从一个同学那里听到了究竟。寒假期间，鸿格尔珠岚的父亲病逝了。她的母亲也重病缠身，她正陪着母亲辗转求医呢。我懵了。从那时开始，我的心中丧失了那个契约。我又开始不专注于书本和课堂了。我不断地在脑海中设想着鸿格尔珠岚陪着母亲求医的情景，猜想着她们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我为她们焦灼万分，痛苦万分。两个月下来，我体重降了五公斤！期中考试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排到第四十名！有两门考试我干脆没参加！
然而，依然没有鸿格尔珠岚的任何消息。我在漫长的期待中几乎绝望了。
由于彻底丧失了学习兴趣，我离开了校园，放弃了书包。因为一看到校园，看到小白杨，我的心就又被冥冥之中的巨手攥紧了。
回到家中以后，开始时我漫不经心地晃荡了几天，接下来就一心一意地扑在放马上了。我对马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当你看见成百上千匹骏马鬃鬣飘飞奋力扬蹄时，你才有可能了解什么叫气派，什么叫雄伟，什么叫壮阔！而有时，你骑在一匹“黑云托月”或“四蹄踏雪”的背上，手擎套马杆，在那些勇敢、膘悍的马匹中左冲右突，左右着那些充满灵性和龙气的动物，征服它们，引导它们，你是这一片有生命的狂涛的组织者、主宰者和指挥者，你会由衷地感到快乐和幸福。这种时候，你可以忘记一切，人世间的一切苦乐悲欢都与你无缘，面对眼前潮水似的马群，你只拥有手中的套马杆，再剩下就是你的精神：勇敢、机智和无畏。
我就是在那时迷上牧马成了牧马人的，我爱马。我把我所有的心思都交给了它们。可惜的是，马这种东西太娇贵，现在草场退化严重，它们的生存条件越来越恶劣了。最令人遗憾的是，骑兵胯下的骏马全被坦克、汽车所替代了。就连我们牧民也多数骑摩托放牧而不青睐骏马了。而那些马呢，则杀的杀卖的卖。尤其小日本儿，什么东西都吃不说，还专门吃些异样的，马肉还要吃五花的，用他们的什么特殊方法育肥。哎，看着一匹匹骏马被拉去杀掉，真让人落泪呀！
两年后，哥嫂分家另过，留在原来的地方。阿爸、额吉和我带着毡包赶着牛羊来到哈黑儿河畔安家。我们的生活安安稳稳，无非是放牧、打草、接羔，种漫撒子漫撒子：（做炒米用的糜子。）。那时我已经二十四五岁了。阿爸和额吉很为我的婚事着急，可我的心思不在那上面。我仍保存着鸿格尔珠岚的相片，比这更重要的是，我的心中始终留着她的位置。
哈黑儿河畔的牧草比原来的牧场好，河水又清又纯。夏秋季节，河水能清晰地映出白云、蓝天和碧草。每天早晨，我都骑马到河岸去，用清凉纯净的水洗脸和饮马，那样做，我感到一天的生活都充实美好，否则就觉得污秽不堪。你不是问我对城市生活怎么看吗？不行。人多、太脏是它最明显的特点。我不是没有动过去城里的念头，凭手头这点积蓄，买一套房子养几口人还是小事一桩。可我不喜欢那拥挤的住宅、狭窄的街道和污浊的空气，那气氛能把人闷死。我觉得，人类在创造和享受了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在损坏和丧失着人类永远不可能创造的美好的东西。建设小家园小文化的同时，也在毁坏着大家园大文化。哎——我不喜欢城市，我热爱自由。这无边的草原和清新的空气才是我赖以生存的根。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保持着完整的心灵。我绝没有想到我和鸿格尔珠岚又见面了。
那是夏初的一天，我去萨古日浩特办事回来迟了些，回来后又睡得晚，所以第二天天大亮了才爬起来。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迎着初升的朝阳，我贪婪地呼吸早晨清新带露的空气，牵着马朝河畔走去。我先把马撒在一旁，自己蹲下来，洗洗手，然后捧着河水嗽口和洗脸。我感到精神为之一振，便使劲地撩水洗脸。河对岸有人在往桶里舀水，我没经意，就在我洗完脸站起身，一边擦脸一边眺望河对岸的时候，对面那个挑水的妇女也站起身来。我一下子愣住了。一张脸一下子照亮了我内心全部的阴影，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鸿格尔珠岚真的就在我的面前，河的对岸！我还看到河对岸不远处一座新立起的毡包！
开始的惊讶过去后，我禁不住喊起来。“鸿格尔珠岚——”鸿格尔珠岚也认出了我，也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朝我拼命地挥手。我翻身上马，也顾不得河水的深浅，更顾不上它刺骨的冰凉，直朝河对岸冲去。河水很深，中间一带能没过马头。我打马猛冲的时候，我听见了鸿格尔珠岚的惊叫，可我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和马几乎是凫水到达河对岸的。刚到浅滩，我就跳下马来，朝鸿格尔珠岚跑去，她也使劲地向我跑来。
在那个美好的早晨，在美丽的阿林草原，我又和我心上的人见面了。我顾不得身上的水，一下子抱住了鸿格尔珠岚，拼命地在她的嘴上、脸上和眼睛上亲吻起来。开始，鸿格尔珠岚还有点反抗和拒绝的意思，可立刻就被我的热情熔化了。我们互相紧紧抱住，长时间热烈地亲吻，像一对久别的恋人。
过了好久，我们终于平静了，彼此看着，不好意思起来。鸿格尔珠岚的脸又红了，被我弄得浑身是水。
她说话了。说话之前先是一下怨艾的目光。我明白，那潜台词是“你怎么能这样！”“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理我不会碰我呢。”她说。她的意思是指高中时代我的冷漠和孤傲吧。噢，经过了这多岁月，经过了这多磨难，我尝
尽了苦恋的煎熬，在绝望之际忽生奇迹，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孤傲和矜持呢？这几乎失去的人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了。
我笑了，贪婪地看着她美丽明亮的脸庞。不等她再开口，我滔滔不绝地向她讲述我对她的思恋，讲我见她的第一感觉，我们共同栽下的小白杨，讲我的刻苦学习和摔跤，讲她走后我的失学……最后，我讲了那个冬雪的黄昏，我禁不住思念和爱慕的双重诱惑，打碎了光荣榜上的玻璃，偷走了她的相片，站着，我从贴身内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皮夹子，把她的相片递给她，并给她看我那次行动留下的另一“战果”——手背上几道长短疤痕。
鸿格尔珠岚接过她自己的相片，长时间地默不作声。我看到她流了眼泪。她的泪水顺着两颊流下来，滴在相片上。她又默默地拿起我的手，吻着，似乎要用泪水洗去那些疤痕。忽然，压抑着的悲痛爆发出来，鸿格尔珠岚放声大哭。她伏在我的胸前，两个肩膀剧烈地抖动，并因痛哭而咳嗽起来。我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巨大的重逢的喜悦使她乐极生悲呢。
然而，我错了。
当鸿格尔珠岚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她给我讲述了一个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的事实：几年前，阿爸忽生恶疾，久治不愈，耗尽了家中的积蓄他却撒手归天。接着，额吉又大病缠身。
他们变卖了牛羊，辗转求医均不见效。她们已经无力医治了，一个诚实的小伙子在这时帮助了她们，几乎是倾其所有为额吉求医问药。额吉病愈后，发誓报答那小伙子，可那时家里已是山穷水尽了。最后，额吉商量鸿格尔珠岚，让她心爱的女儿嫁给那个善良的人。鸿格尔珠岚知道，感恩不等于爱情，可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子又能怎样呢？
最后，鸿格尔珠岚悲哀地告诉我，她就要嫁给那个小伙子了。当她猝然面对我的时候，她知道她爱我。
我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我怎么能眼看着我一心思念一心思慕的姑娘嫁给一个她并不爱的人呢？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我告诉她我们家有牛有羊有存款，需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偿还那个善良人所损失的钱物。只要她，鸿格尔珠岚能嫁给我，和我在一起，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对我的这份痴心和感情，鸿格尔珠岚万分感激，她以深情的吻来报答我。说到还债和嫁给我，她明确说不可能。她已经亲口答应嫁给那个人，她不能言而无信。何况，偿还得了钱，又怎能偿还得了情？
我又说，如果偿还不是办法，那么我们来个背井离乡，双双飞离阿林草原，到另一天地去寻找新的生活。
鸿格尔珠岚苦笑了一下：当初为了母亲而牺牲了自己的爱情，总不能再为了爱情而抛弃母亲吧。
我绝望了。我诅咒可恶的命运之神。如果不能让我们相亲相爱，为什么又捉弄我们，让我们重逢呢？我已经受尽了相思的可怕折磨，为什么还要让我滴血的心再多一道伤口呢？
我们俩长时间地拥抱着，此时，我们已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望着。我从鸿格尔珠岚忧苦的目光看出她的哀求：不要让我为了爱情而成为背信弃义的人。正因如此，我也知道，她虽然口头上坚定不移，但如果我再坚持的话，她也许会有另一种选择的。在这个交叉点上，我该怎么办呢？无论是成全她的信义和孝道，还是成全我的相思，都成了我最艰难的抉择。这对我的人品及道德观都是一次极严峻的考验。
最后，我成了道义面前的懦夫。
我面对着哈黑儿河水，脑袋里是一片可怕的空白。许久，我轻轻地松开臂弯里的鸿格尔珠岚，为她揩去面颊上的泪水。然后，回转身朝我的马走去。像来时一样，我一跨上马背，立刻疯了一样打马过河。背后是鸿格尔珠岚撕心裂肺的喊叫：“新吉勒胡——”
我没有回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然而，依然没有鸿格尔珠岚的任何消息。我在漫长的期待中几乎绝望了。
由于彻底丧失了学习兴趣，我离开了校园，放弃了书包。因为一看到校园，看到小白杨，我的心就又被冥冥之中的巨手攥紧了。
回到家中以后，开始时我漫不经心地晃荡了几天，接下来就一心一意地扑在放马上了。我对马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当你看见成百上千匹骏马鬃鬣飘飞奋力扬蹄时，你才有可能了解什么叫气派，什么叫雄伟，什么叫壮阔！而有时，你骑在一匹“黑云托月”或“四蹄踏雪”的背上，手擎套马杆，在那些勇敢、膘悍的马匹中左冲右突，左右着那些充满灵性和龙气的动物，征服它们，引导它们，你是这一片有生命的狂涛的组织者、主宰者和指挥者，你会由衷地感到快乐和幸福。这种时候，你可以忘记一切，人世间的一切苦乐悲欢都与你无缘，面对眼前潮水似的马群，你只拥有手中的套马杆，再剩下就是你的精神：勇敢、机智和无畏。
我就是在那时迷上牧马成了牧马人的，我爱马。我把我所有的心思都交给了它们。可惜的是，马这种东西太娇贵，现在草场退化严重，它们的生存条件越来越恶劣了。最令人遗憾的是，骑兵胯下的骏马全被坦克、汽车所替代了。就连我们牧民也多数骑摩托放牧而不青睐骏马了。而那些马呢，则杀的杀卖的卖。尤其小日本儿，什么东西都吃不说，还专门吃些异样的，马肉还要吃五花的，用他们的什么特殊方法育肥。哎，看着一匹匹骏马被拉去杀掉，真让人落泪呀！
两年后，哥嫂分家另过，留在原来的地方。阿爸、额吉和我带着毡包赶着牛羊来到哈黑儿河畔安家。我们的生活安安稳稳，无非是放牧、打草、接羔，种漫撒子漫撒子：（做炒米用的糜子。）。那时我已经二十四五岁了。阿爸和额吉很为我的婚事着急，可我的心思不在那上面。我仍保存着鸿格尔珠岚的相片，比这更重要的是，我的心中始终留着她的位置。
哈黑儿河畔的牧草比原来的牧场好，河水又清又纯。夏秋季节，河水能清晰地映出白云、蓝天和碧草。每天早晨，我都骑马到河岸去，用清凉纯净的水洗脸和饮马，那样做，我感到一天的生活都充实美好，否则就觉得污秽不堪。你不是问我对城市生活怎么看吗？不行。人多、太脏是它最明显的特点。我不是没有动过去城里的念头，凭手头这点积蓄，买一套房子养几口人还是小事一桩。可我不喜欢那拥挤的住宅、狭窄的街道和污浊的空气，那气氛能把人闷死。我觉得，人类在创造和享受了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在损坏和丧失着人类永远不可能创造的美好的东西。建设小家园小文化的同时，也在毁坏着大家园大文化。哎——我不喜欢城市，我热爱自由。这无边的草原和清新的空气才是我赖以生存的根。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保持着完整的心灵。我绝没有想到我和鸿格尔珠岚又见面了。
那是夏初的一天，我去萨古日浩特办事回来迟了些，回来后又睡得晚，所以第二天天大亮了才爬起来。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迎着初升的朝阳，我贪婪地呼吸早晨清新带露的空气，牵着马朝河畔走去。我先把马撒在一旁，自己蹲下来，洗洗手，然后捧着河水嗽口和洗脸。我感到精神为之一振，便使劲地撩水洗脸。河对岸有人在往桶里舀水，我没经意，就在我洗完脸站起身，一边擦脸一边眺望河对岸的时候，对面那个挑水的妇女也站起身来。我一下子愣住了。一张脸一下子照亮了我内心全部的阴影，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鸿格尔珠岚真的就在我的面前，河的对岸！我还看到河对岸不远处一座新立起的毡包！
开始的惊讶过去后，我禁不住喊起来。“鸿格尔珠岚——”鸿格尔珠岚也认出了我，也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朝我拼命地挥手。我翻身上马，也顾不得河水的深浅，更顾不上它刺骨的冰凉，直朝河对岸冲去。河水很深，中间一带能没过马头。我打马猛冲的时候，我听见了鸿格尔珠岚的惊叫，可我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和马几乎是凫水到达河对岸的。刚到浅滩，我就跳下马来，朝鸿格尔珠岚跑去，她也使劲地向我跑来。
在那个美好的早晨，在美丽的阿林草原，我又和我心上的人见面了。我顾不得身上的水，一下子抱住了鸿格尔珠岚，拼命地在她的嘴上、脸上和眼睛上亲吻起来。开始，鸿格尔珠岚还有点反抗和拒绝的意思，可立刻就被我的热情熔化了。我们互相紧紧抱住，长时间热烈地亲吻，像一对久别的恋人。
过了好久，我们终于平静了，彼此看着，不好意思起来。鸿格尔珠岚的脸又红了，被我弄得浑身是水。
她说话了。说话之前先是一下怨艾的目光。我明白，那潜台词是“你怎么能这样！”“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理我不会碰我呢。”她说。她的意思是指高中时代我的冷漠和孤傲吧。噢，经过了这多岁月，经过了这多磨难，我尝
尽了苦恋的煎熬，在绝望之际忽生奇迹，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孤傲和矜持呢？这几乎失去的人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了。
我笑了，贪婪地看着她美丽明亮的脸庞。不等她再开口，我滔滔不绝地向她讲述我对她的思恋，讲我见她的第一感觉，我们共同栽下的小白杨，讲我的刻苦学习和摔跤，讲她走后我的失学……最后，我讲了那个冬雪的黄昏，我禁不住思念和爱慕的双重诱惑，打碎了光荣榜上的玻璃，偷走了她的相片，站着，我从贴身内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皮夹子，把她的相片递给她，并给她看我那次行动留下的另一“战果”——手背上几道长短疤痕。
鸿格尔珠岚接过她自己的相片，长时间地默不作声。我看到她流了眼泪。她的泪水顺着两颊流下来，滴在相片上。她又默默地拿起我的手，吻着，似乎要用泪水洗去那些疤痕。忽然，压抑着的悲痛爆发出来，鸿格尔珠岚放声大哭。她伏在我的胸前，两个肩膀剧烈地抖动，并因痛哭而咳嗽起来。我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巨大的重逢的喜悦使她乐极生悲呢。
然而，我错了。
当鸿格尔珠岚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她给我讲述了一个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的事实：几年前，阿爸忽生恶疾，久治不愈，耗尽了家中的积蓄他却撒手归天。接着，额吉又大病缠身。
他们变卖了牛羊，辗转求医均不见效。她们已经无力医治了，一个诚实的小伙子在这时帮助了她们，几乎是倾其所有为额吉求医问药。额吉病愈后，发誓报答那小伙子，可那时家里已是山穷水尽了。最后，额吉商量鸿格尔珠岚，让她心爱的女儿嫁给那个善良的人。鸿格尔珠岚知道，感恩不等于爱情，可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子又能怎样呢？
最后，鸿格尔珠岚悲哀地告诉我，她就要嫁给那个小伙子了。当她猝然面对我的时候，她知道她爱我。
我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我怎么能眼看着我一心思念一心思慕的姑娘嫁给一个她并不爱的人呢？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我告诉她我们家有牛有羊有存款，需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偿还那个善良人所损失的钱物。只要她，鸿格尔珠岚能嫁给我，和我在一起，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对我的这份痴心和感情，鸿格尔珠岚万分感激，她以深情的吻来报答我。说到还债和嫁给我，她明确说不可能。她已经亲口答应嫁给那个人，她不能言而无信。何况，偿还得了钱，又怎能偿还得了情？
我又说，如果偿还不是办法，那么我们来个背井离乡，双双飞离阿林草原，到另一天地去寻找新的生活。
鸿格尔珠岚苦笑了一下：当初为了母亲而牺牲了自己的爱情，总不能再为了爱情而抛弃母亲吧。
我绝望了。我诅咒可恶的命运之神。如果不能让我们相亲相爱，为什么又捉弄我们，让我们重逢呢？我已经受尽了相思的可怕折磨，为什么还要让我滴血的心再多一道伤口呢？
我们俩长时间地拥抱着，此时，我们已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望着。我从鸿格尔珠岚忧苦的目光看出她的哀求：不要让我为了爱情而成为背信弃义的人。正因如此，我也知道，她虽然口头上坚定不移，但如果我再坚持的话，她也许会有另一种选择的。在这个交叉点上，我该怎么办呢？无论是成全她的信义和孝道，还是成全我的相思，都成了我最艰难的抉择。这对我的人品及道德观都是一次极严峻的考验。
最后，我成了道义面前的懦夫。
我面对着哈黑儿河水，脑袋里是一片可怕的空白。许久，我轻轻地松开臂弯里的鸿格尔珠岚，为她揩去面颊上的泪水。然后，回转身朝我的马走去。像来时一样，我一跨上马背，立刻疯了一样打马过河。背后是鸿格尔珠岚撕心裂肺的喊叫：“新吉勒胡——”
我没有回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