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二一一章 落英道
高铝看着手里的平安骨符，眼泪忍不住直掉下来。
多好的一个汉子，多好的一个兄弟，有情有义！但终究还是去了。
——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将离他而去呢？
不，不不，他不再看到这么好的兄弟离他而去！
他将平安骨符挂在脖子上，他没有办法将它交到关红的手上，他不忍看到关红见到平安骨符的样子，他曾答应过她，保证还她一个活生生的苗刃。可现在……为什么他说过的话会如此苍白无力？
突然一个士卒闯了进来：“不好，大将军，高浩将军带着他的部下已从栾市方向折回，向落英道进发！”
“什么？”高铝一时之间惊得呆了。
“那高浩可真大胆，没有军令便敢擅自行动！”叶平大怒，“速速快马前去拦截他们，传大将军令，不得从落英道进军！”
高铝喃喃道：“他一定已得知苗刃死去的消息……他既然敢擅自进军落英道，就不会再撤回来。”
“该死！”叶平直急得团团转。
“我得亲自去将他们追回来！”高铝决然说道。
“不，这太危险了！”叶平立刻阻止道，“若是他们再蹈万将军后辙，也只能怪他们目无军纪，死罪难逃。”
“不，他们不是目无军纪，他们是在为我牺牲，强进落英道，他们是要迷惑兆安民，造出我们想从落英道进军上京的假象，以掩护我们在上京以东扎稳脚跟，斩断上京与临淼的联络通道。”
叶平道：“话虽如此，但总得向大将军请令才是。”
“他们知道我绝不会答应他们去送死的，叶军司，这里就交给你了，拿下栾市，再向平襄、临金进发。”
“大将军！”
高铝摆摆手，道：“你听我的，我不会有事，我会将高浩的队伍安全带回，然后进灵寺，攻兴安，占鎏利，和你的主力遥相呼应。”
叶平点点头，没再出言。
高铝将更常春、温夷、于达昆等人皆留下助叶平，只率领五百亲随连夜向落英道急马赶去。
芦溪山区连绵数百里，其间有一条极为险峻的山道，南北贯穿整个山区，是为邑州至上京的最近之路，其间多猛兽、强人，且易迷路，寻常人等绝不敢从此通过，只有兵家才会考虑走这条险道。
据说很久以前，这条道上布满着屁虫，臭气冲天，将天上的老鹰都熏落下来，故为落鹰道。后来邑州有一不世英雄，为赶往上京拯救落入魔手的心上人，便冒死走落鹰道，一路施法驱杀屁虫，最终却因法力耗尽而亡，屁虫也因此而消失殆尽。所以后人又称此道为落英道。
高浩决定瞒着高铝杀往落英道的时候，便下令凡有妻儿老小的士兵皆留下，经过整顿，得一万视死如归的精兵，由霸王枪王羽、神眼吴瑞率领两千步兵为前队，流星锤纪风、快刀刘芒率两千步兵为左路，飞斧季冷、开山刀华容率两千步兵为右路，他自己和一干家将率四千骑兵居中，一路偃旗息鼓，悄悄向落英道进发。
神眼吴瑞率五百人在前，负责侦探，霸王枪王羽随后，负责开路。左右两路则全为轻兵简装，潜行于山林之中。如此谨慎行军，即使遇上小股的伏兵，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这样行军的速度却快不起来，两个时辰后还只进入落英道二十余里。
而此时，高铝率领五百精兵业已赶上。高铝吩咐下去：“不要惊动前方队伍！”
左右不解：“为什么不赶上前去，直接命令他们原路返回？”
高铝摇头道：“他们全都视死如归，此刻决计不会听我的，我若强行下令，反而会影响他们的军心。”
左右道：“大将军难道想让他们遭遇到伏击时，再现身？”
高铝点头：“是的，他们若遭到伏击，我们就来个反伏击，不但能打击上京军的士气，而且能增强我方士气，使得他们动摇以死相拼的决心，从而听从我的进军路线，转而进攻灵寺。”
左右听了，便点头称是。
号称神眼的吴瑞，目力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在这月夜里还能达到寻常人白天的视力，他率领的五百精兵也是经过精挑细选，个个都精通武艺，因此专挑密集丛林中行走，攀崖附壁都不在话下。
前方出现第一道峡谷，吴瑞一眼就看出峡谷两侧埋有伏兵，命手下停止前进，他独自一人攀崖前行，将那些藏于柴草中的伏兵察看了个仔细，连人数都给数了出来，五百弓箭手，五百刀斧手，还有两百火枪手。
娘的，就这么点兵力，也敢伏击咱们？
吴瑞亲自折回告知王羽，霸王枪王羽一听，顿时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将这帮狗崽子全部干掉。
吴瑞道：“我带那五百人攀崖过去，咱们给他来个前后夹击，不放走一人！”
按照吴瑞已指出的敌军藏身点，王羽率军向峡谷两侧发起猛烈冲锋，上京伏兵反成挨打之势，弓箭甚至于火枪都来不及放出，便被对方冲了过来，惊恐之中一齐向后退逃去。
而吴瑞等人反而伏于暗处，上京军逃来一个便击杀一个，逃来两个便击杀一双。这一战实在太过于轻松，半个时辰未到，便将敌军全歼，两百条长火枪尽数缴获。
高浩闻迅大喜，和左右两路人马一齐汇于峡谷前，分别听吴瑞和王羽等人讲述上京伏兵的不堪一击。而他们讲述的重点则是火枪并不可怕，一旦被靠近，便成废物。
于是士气大振，人人充满了击败所有伏军顺利通过落英道直逼上京城的信心。
高铝闻得消息，叹了一声，对左右道：“这是上京军故意牺牲千余士兵，以坚定我军通过落英道的决心，只望高浩将军能察觉到。”
左右道：“大将军为什么现在还不去阻止高将军？”
高铝立刻摇头，道：“不，现在反而不能回头，一回头必遭上京军穷追猛打，而兆安民就会立即率大军进攻我主力部队，造成对我方不利的局面。”
左右道：“可是上京军明明在诱敌深入，只怕我们这万余的兵力将成寡不敌众之势啊！”
高铝深锁眉头：“少不了一场恶战，牺牲也是在所难免了。”
高浩大军通过峡谷，继续按先前阵型缓慢推进，前后左右相距不超过五里，多数时候左右两股人马也就从两旁的山头翻过而已。
这样平静地前行了两个时辰，于四更时分到达一较为宽广平坦的山岗，高浩下令大军就地小憩片刻。
高铝见状，也吩咐手下于后五里处就地小睡，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觉，便让哨兵也睡会儿，自己前去巡逻。
将近黎明，万物俱静，月亮落山，夜色更黑。高铝忽然想起了攀儿、灵夕、叶仪、石燕，为什么她们现在都不在自己身边？甚至连尧鱼都留在了淮西。不错，尧鱼是他自己让她留下来的。
他心中忽然生起许多后悔：他应该将尧鱼带在身边；他应该去南蛮寻找灵夕、叶仪、石燕；他应该留住攀儿，不应该让她去参与魔道之间杀戮；而最早最早，他就应该一直将希儿带在身边，哪怕一早就失去兆家三公子的身份。
而最为后悔的，是他当初不听希儿的话，不敢答应和她一起隐入山林！
如果当初他带着希儿放弃兆家三公子的身份，或许希儿就不会死，至少自己也能与她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这应该就是男女间最伟大的爱情了！可是自己爱过的这些女孩，最终都无法与她们同生共死……
突然！一阵‘西西索索’的草木声惊起了他！
定睛看去，山间草木晃动处，竟出现一个个向前急奔的身影！尔后，身影越来越多，左右两边都有。他立刻将士兵们唤醒，摸上所在的山顶。
“你们在此静伏，我去看看清楚。”高铝吩咐一声，便掠下山头。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两边山间早就埋伏有成千上万的上京军，就算高浩的大军不在此休息，听怕他们也会在此发动伏击。
若如此，则山岗的另一边一定也埋伏着同样的兵力。在这样的深山野林中埋伏数万士兵，其用兵的决心不得不让人惊叹啊！
那木文能有这样的军事才能？还是他手下将领的决策？
“上京大军埋伏在此，大家准备战斗！”高铝在士兵面前挥着拳头，低声喝道。
“大将军，要不要派个人通知高浩将军？”
“不用，他们自会有哨兵站岗，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确实，吴瑞没有休息，他亲自巡哨，上京伏军一动，便被他察觉了。他略为观察了一下，便通报于高浩，将士们立刻惊起，准备战斗。
可现在有一个很难的问题摆在面前，他们是该往前冲杀，还是往后冲杀呢？往前可能会遇到大批的伏兵，但往后也不排除会有更多的伏兵。因为，如果上京军旨在要将他们全歼，那么前后都会布下重兵，或许后方的兵力还会更多。
“置之死地而后生！拼死往前！”高浩最终拍板。
而将士们听了也齐齐赞同，因为他们最初的目的就是要闯过落英道，哪怕只剩下最后的一兵一卒！
多好的一个汉子，多好的一个兄弟，有情有义！但终究还是去了。
——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将离他而去呢？
不，不不，他不再看到这么好的兄弟离他而去！
他将平安骨符挂在脖子上，他没有办法将它交到关红的手上，他不忍看到关红见到平安骨符的样子，他曾答应过她，保证还她一个活生生的苗刃。可现在……为什么他说过的话会如此苍白无力？
突然一个士卒闯了进来：“不好，大将军，高浩将军带着他的部下已从栾市方向折回，向落英道进发！”
“什么？”高铝一时之间惊得呆了。
“那高浩可真大胆，没有军令便敢擅自行动！”叶平大怒，“速速快马前去拦截他们，传大将军令，不得从落英道进军！”
高铝喃喃道：“他一定已得知苗刃死去的消息……他既然敢擅自进军落英道，就不会再撤回来。”
“该死！”叶平直急得团团转。
“我得亲自去将他们追回来！”高铝决然说道。
“不，这太危险了！”叶平立刻阻止道，“若是他们再蹈万将军后辙，也只能怪他们目无军纪，死罪难逃。”
“不，他们不是目无军纪，他们是在为我牺牲，强进落英道，他们是要迷惑兆安民，造出我们想从落英道进军上京的假象，以掩护我们在上京以东扎稳脚跟，斩断上京与临淼的联络通道。”
叶平道：“话虽如此，但总得向大将军请令才是。”
“他们知道我绝不会答应他们去送死的，叶军司，这里就交给你了，拿下栾市，再向平襄、临金进发。”
“大将军！”
高铝摆摆手，道：“你听我的，我不会有事，我会将高浩的队伍安全带回，然后进灵寺，攻兴安，占鎏利，和你的主力遥相呼应。”
叶平点点头，没再出言。
高铝将更常春、温夷、于达昆等人皆留下助叶平，只率领五百亲随连夜向落英道急马赶去。
芦溪山区连绵数百里，其间有一条极为险峻的山道，南北贯穿整个山区，是为邑州至上京的最近之路，其间多猛兽、强人，且易迷路，寻常人等绝不敢从此通过，只有兵家才会考虑走这条险道。
据说很久以前，这条道上布满着屁虫，臭气冲天，将天上的老鹰都熏落下来，故为落鹰道。后来邑州有一不世英雄，为赶往上京拯救落入魔手的心上人，便冒死走落鹰道，一路施法驱杀屁虫，最终却因法力耗尽而亡，屁虫也因此而消失殆尽。所以后人又称此道为落英道。
高浩决定瞒着高铝杀往落英道的时候，便下令凡有妻儿老小的士兵皆留下，经过整顿，得一万视死如归的精兵，由霸王枪王羽、神眼吴瑞率领两千步兵为前队，流星锤纪风、快刀刘芒率两千步兵为左路，飞斧季冷、开山刀华容率两千步兵为右路，他自己和一干家将率四千骑兵居中，一路偃旗息鼓，悄悄向落英道进发。
神眼吴瑞率五百人在前，负责侦探，霸王枪王羽随后，负责开路。左右两路则全为轻兵简装，潜行于山林之中。如此谨慎行军，即使遇上小股的伏兵，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这样行军的速度却快不起来，两个时辰后还只进入落英道二十余里。
而此时，高铝率领五百精兵业已赶上。高铝吩咐下去：“不要惊动前方队伍！”
左右不解：“为什么不赶上前去，直接命令他们原路返回？”
高铝摇头道：“他们全都视死如归，此刻决计不会听我的，我若强行下令，反而会影响他们的军心。”
左右道：“大将军难道想让他们遭遇到伏击时，再现身？”
高铝点头：“是的，他们若遭到伏击，我们就来个反伏击，不但能打击上京军的士气，而且能增强我方士气，使得他们动摇以死相拼的决心，从而听从我的进军路线，转而进攻灵寺。”
左右听了，便点头称是。
号称神眼的吴瑞，目力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在这月夜里还能达到寻常人白天的视力，他率领的五百精兵也是经过精挑细选，个个都精通武艺，因此专挑密集丛林中行走，攀崖附壁都不在话下。
前方出现第一道峡谷，吴瑞一眼就看出峡谷两侧埋有伏兵，命手下停止前进，他独自一人攀崖前行，将那些藏于柴草中的伏兵察看了个仔细，连人数都给数了出来，五百弓箭手，五百刀斧手，还有两百火枪手。
娘的，就这么点兵力，也敢伏击咱们？
吴瑞亲自折回告知王羽，霸王枪王羽一听，顿时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将这帮狗崽子全部干掉。
吴瑞道：“我带那五百人攀崖过去，咱们给他来个前后夹击，不放走一人！”
按照吴瑞已指出的敌军藏身点，王羽率军向峡谷两侧发起猛烈冲锋，上京伏兵反成挨打之势，弓箭甚至于火枪都来不及放出，便被对方冲了过来，惊恐之中一齐向后退逃去。
而吴瑞等人反而伏于暗处，上京军逃来一个便击杀一个，逃来两个便击杀一双。这一战实在太过于轻松，半个时辰未到，便将敌军全歼，两百条长火枪尽数缴获。
高浩闻迅大喜，和左右两路人马一齐汇于峡谷前，分别听吴瑞和王羽等人讲述上京伏兵的不堪一击。而他们讲述的重点则是火枪并不可怕，一旦被靠近，便成废物。
于是士气大振，人人充满了击败所有伏军顺利通过落英道直逼上京城的信心。
高铝闻得消息，叹了一声，对左右道：“这是上京军故意牺牲千余士兵，以坚定我军通过落英道的决心，只望高浩将军能察觉到。”
左右道：“大将军为什么现在还不去阻止高将军？”
高铝立刻摇头，道：“不，现在反而不能回头，一回头必遭上京军穷追猛打，而兆安民就会立即率大军进攻我主力部队，造成对我方不利的局面。”
左右道：“可是上京军明明在诱敌深入，只怕我们这万余的兵力将成寡不敌众之势啊！”
高铝深锁眉头：“少不了一场恶战，牺牲也是在所难免了。”
高浩大军通过峡谷，继续按先前阵型缓慢推进，前后左右相距不超过五里，多数时候左右两股人马也就从两旁的山头翻过而已。
这样平静地前行了两个时辰，于四更时分到达一较为宽广平坦的山岗，高浩下令大军就地小憩片刻。
高铝见状，也吩咐手下于后五里处就地小睡，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觉，便让哨兵也睡会儿，自己前去巡逻。
将近黎明，万物俱静，月亮落山，夜色更黑。高铝忽然想起了攀儿、灵夕、叶仪、石燕，为什么她们现在都不在自己身边？甚至连尧鱼都留在了淮西。不错，尧鱼是他自己让她留下来的。
他心中忽然生起许多后悔：他应该将尧鱼带在身边；他应该去南蛮寻找灵夕、叶仪、石燕；他应该留住攀儿，不应该让她去参与魔道之间杀戮；而最早最早，他就应该一直将希儿带在身边，哪怕一早就失去兆家三公子的身份。
而最为后悔的，是他当初不听希儿的话，不敢答应和她一起隐入山林！
如果当初他带着希儿放弃兆家三公子的身份，或许希儿就不会死，至少自己也能与她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这应该就是男女间最伟大的爱情了！可是自己爱过的这些女孩，最终都无法与她们同生共死……
突然！一阵‘西西索索’的草木声惊起了他！
定睛看去，山间草木晃动处，竟出现一个个向前急奔的身影！尔后，身影越来越多，左右两边都有。他立刻将士兵们唤醒，摸上所在的山顶。
“你们在此静伏，我去看看清楚。”高铝吩咐一声，便掠下山头。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两边山间早就埋伏有成千上万的上京军，就算高浩的大军不在此休息，听怕他们也会在此发动伏击。
若如此，则山岗的另一边一定也埋伏着同样的兵力。在这样的深山野林中埋伏数万士兵，其用兵的决心不得不让人惊叹啊！
那木文能有这样的军事才能？还是他手下将领的决策？
“上京大军埋伏在此，大家准备战斗！”高铝在士兵面前挥着拳头，低声喝道。
“大将军，要不要派个人通知高浩将军？”
“不用，他们自会有哨兵站岗，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确实，吴瑞没有休息，他亲自巡哨，上京伏军一动，便被他察觉了。他略为观察了一下，便通报于高浩，将士们立刻惊起，准备战斗。
可现在有一个很难的问题摆在面前，他们是该往前冲杀，还是往后冲杀呢？往前可能会遇到大批的伏兵，但往后也不排除会有更多的伏兵。因为，如果上京军旨在要将他们全歼，那么前后都会布下重兵，或许后方的兵力还会更多。
“置之死地而后生！拼死往前！”高浩最终拍板。
而将士们听了也齐齐赞同，因为他们最初的目的就是要闯过落英道，哪怕只剩下最后的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