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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陈和子

    这天,豪俅又搭了一位朋友的车子上班,这个朋友骑着摩托车一路上与一位漂亮的大利圆女职工互相追逐着嬉戏着,妈的,这个女孩真是怪的,“你小心点呀,不要和我们厂里的女孩子追遂,我要上班呀。”豪俅有些不高兴,朋友笑道:“你们厂里百分之八十是女工,你们是处在女人堆干活,多好,我就一直找人想进去工作,可是始终没办法。”

    “到我们厂里工作,你会被女孩子欺负的。”豪俅笑道,“我们厂里的女工与男工的比例是三比一,所以说,女孩子经常欺负男工人。”

    “嘻嘻,真好,我就喜欢被女孩子欺负,真好,女孩子欺负男工,还不是花拳绣腿的,我最喜欢看的啦。”

    “不是这样打架法的。”豪俅笑道。

    “那还有啥花样?说说给我听,我教你办法。”

    “女孩子一不高兴,就哭,趴在你身上,然后,厂里的领导就扣你工分。”豪俅笑道。

    “呀,这怪事,俺最怕,没法对付。”

    豪俅觉得这位朋友还挺实际的。

    没有抓超载,所有的客车几乎不敢超载,大概是抓怕了,载大利圆职工的车子,每天都跑两趟,六点多的时候跑一趟,七点多的时候就回来跑一趟,这些司机辛苦极了,在油价大涨的今天,唉,这司机真不容易,又要为厂里节省汽油,又要及时把工人拉进厂里。

    刚进入车间的时候,豪俅就碰到陈和子,陈和子对于自己的本事总抱有一种高傲的态度的,他自认为自己是车间的维修高手,看着陈和子疲惫地走出车间,豪俅奇怪地问:“你们通宵呀,拿了奖金,真好,嘻嘻?”

    陈和子笑道:“他们叫我拖班,一直拖到午夜三点,然后,我们在车间睡到天亮。”并指着旁边的一个小工人说:与他一起干活!豪俅听了,吃了一惊,转念一想,不对,陈和子有问题呀,他还不知道,“你们真辛苦呀。”他不好再问一句:是否有工资!因为陈和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拼命地干活是否有工资,前几天,在车间公布维修数量上,豪俅看到陈和子维修的数量高居榜首,居然达到两百台!后来,就听到他开始维修358的机子,豪俅觉得奇怪,他的维修速度如此的快,还修了不同的机型,他显然超越了车间里任何的人!所以,他修着,修着,可能修出事了。

    “你们做什么机器呀?”豪俅问陈和子,陈和子是第五维修组,与豪俅邻居。

    “358,这机子我已经做了一天,做不完,流水线上不停地拉下故障机,一个维修员在中午的时候被通知拖班,下午,这个人就发疯了,向课长请假回去,全组只剩下我和一个搬机器的小工人在干活,车间主任批评我说:做不完机器,连夜加班,加班不完就联班,联班不完就拖班,如果再做不完,一直做到天亮,总之,我们这一夜做了好几个班,最后一班是通宵班。”

    “哦,原来是这样。”豪俅听了和子的话,知道陈和子永远也做不完的,不但做不完,而且,还有倒霉的事在等着他,陈和子为人憨厚老实,干尖儿又勤快,比他懒惰的人当然看不惯。

    开始上班的时候,旋风开始找358的机子,“这机器好好的,还摆放在流水线边,咋就一眨眼就跑了,到底是谁当班呀,要查一查。”旋风煞有介事地在车间里兜着,找机器,还有车间里的一些助理也开始找358的机子,豪俅顿时明白了,陈和子一定倒霉!

    终于,在陈和子修理过的老化架上找到了358的机器!其实,旋风早就知道机器放在陈和子的老化架上,但他假装不知道,故做惊慌地找机器,最后车间里有不知事的小课长终于找到了,旋风摸了摸小课长的头,笑道:“你终于替我找到了,嘻嘻,你真聪明,如果车间里没有你们这些中坚,我啥事都办不成,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你们帮着做。”旋风找到他想要找岔子的人。

    “这机器是谁修的,怎么修出这么多的故障,还少了许多的机器。”旋风赞扬了小课长之后,转身厉声问道,这几天来,旋风少于在车间露脸,他和郭良两个在车间交错出现,名义上,旋风还是车间主任,但有时,郭良也管车间的事,有时,两个人在车间说话的声音非常大,显然有些问题两人看法不同,但如果其中一人在车间,说话特别洪亮,就是管事的车间主任了,现在就是旋风。

    小课长听了车间主任一阵表扬之后,非常得意,双手叉在腰间,眼睛把车间里扫了一遍,当旋风突然怪叫起来时,他吓了一跳,迅速放下手,旋风的话完了,他才知道,可能出事啦!

    “是陈和子,他昨天通宵达旦地修理。”又有一个不知情的小课长言外之意对陈和子表示同情。

    “你是第五线的吧,管陈和子的吧。”旋风突然回头问道,小课长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哦,你比较了解情况,把你们组里的机动员找来。”旋风话刚落,机动员就应声跑到,眼睛看了一下小课长,嘻嘻。

    “给他一个黑苹果,月末我要检查,你不要怕,按我的话做。”旋风指着小课长。

    “哦......”机动员僵了一下,对着旋风唯唯诺是,又对小课长做了一下鬼脸,机动员这样做是在平衡车间领导的关系,他双方都不能得罪,因为小课长也管机动员,但机动员有上峰的命令,也不得不按律行事,反过来管小课长。

    旋风走了,机动员拿来小课长的考评卡,嘻嘻对小课长说:“大哥,你也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小课长烦道:“盖吧,盖吧,小丑。”

    小课长劈头盖脑的,糊里糊涂被盖了一个黑苹果,拉着一辆铁滑车,轰轰地大踏步走出车间,车间明显感觉到那滑车铁轮与水泥板的摩擦声。

    机动员笑着小课长拖着滑车走了,嘻嘻道:“我们老大受了一点委屈,整个车间都震动了。”

    前段时间,豪俅看到邻近的一个维修人员在被辞退时,也是这样,车间里的几乎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在拿着这个人平时所做的的机型让他修理,即便不把他难住,也会累死他的!而车间里只有陈和子一个维修358的机了,这是最可怕的,如果这种机器出问题,只能出在他的身上!他显然被人抓弄了,他自己还不明白!陈和子平时维修技能高于其它的维修员,他以为自己熟练地掌握着一门技术,就可以貌视天下,其实,天下精通一两门技术而找不到用武之地的人,大有人在。

    下午,陈和子又来上班,修理机器时,错拿螺丝攻坏了一台358的机器,被公布在车间的墙壁上,这是车间公然对陈和子的处分,启生说,象这种情况,通常,眼睛一眨就过去了,但和子却被公布在车间黑板上,破了历史记录。

    “好象新闻联播一样,滚动播出,上午讲了,下午又讲一次。”启生笑道。“他自己还不知道,以为这是正常的错误,自己被别人当配角了,还以为是主角。”

    坚良听了启生的话,突然停了一下活儿,呆坐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妈的,那一天,如果他们这样对待我,我就跟他们拼了。”

    其他人奇怪地看了一下坚良。

    豪俅看到和子的处境如此可怕,也时时感到自己有可能与和子的遭遇一样。

    傍晚,豪俅看见启生,坚良与荣中一起去食堂吃饭,加班的时候,豪俅要拿启生的vcd的片子试机时,他居然肯定地不借给豪俅,并说,豪俅经常用他的笔,用他的镊子,而且,把他的镊子都用歪了,用变形的,并且,开始明目张胆地说豪俅太笨了,“你简直就是足球,你看不出有人想踢你,真是好球。”

    他还以为,豪俅无法认清荣中的手段,水花也是几乎天天帮着,甚至拉机子的时候也是明显地帮着他,把修得不能再修的机子拉到豪俅的位置上,特别是,每次来收豪俅的机子的时候,就检查豪俅的机子有没有写卡号,而其他维修员的机器,水花就假装不知道,没有看卡号,这一点,简直是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豪俅不明白,到底在那里得罪了这个女工,他左思右想,一直找不到原因。这个原来看起来极为不显眼的女人却是极善于使用手段的。

    早上水花作弊的手段被厂里的一些领导看在眼里,大概是良心发作,她的一些话和意见被挡了回来,特别是她的行为经常被附近的一个物件组长注意,从前天开始,豪俅维修的数量全部地超过了荣中,水花开始表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当她走开的时候,这个物件组长就偷偷地跑过来看着水花的记录,显然,水花的奇怪的行为已经被这个中年的干部觉,只是这个干部没法管他,也没法治他。

    水花在早上上班期间,因为她的怪叫没有引起车间里的其他人的注意,车间主任也没有对她及荣中的一些行为作反馈,特别是她一直受到警告,她反而沮丧地对启生和坚良说:我一直暗中帮着你们,你们也要帮我一下,事实上,我一直事实求量地记着荣中和他(她不喜欢叫豪俅的名字,而经常叫足球,脚球,或者远远地指着豪俅,说“就他。”妈的,女人真是一个感性的动物。)。

    启生看了有些不满,有时愤愤对豪俅说:“你咋不扇她一巴掌,他就不敢乱叫你。”但豪俅似乎无动于衷,启生看急了,对豪俅的态度就开始有些变化,甚至不让豪俅用vcd片子。

    坚良早知道豪俅软弱,当启生为难豪俅时,他也在旁边添油加腊,说他一直修豪俅的返修的机子,他一边修,一边说,好象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豪俅终于憋不住气,站了起来,对坚良说:“我也经常修你的机器,不但没趣,还真见鬼,你的机会怎么会经常跑到我的老化架来。”

    启生把豪俅按下来,又转过头对坚良说:“你也不要多说了,大家平时修好了机器,都没有写上自己的编号,到底是谁修谁的,都别说了,这段时间车间里多事呢,大家还要互相争斗,早晚总得有人被杀头的。”

    “修来修去,谁修谁呀,嘻嘻。”荣中在旁边笑着。

    “可是他的返修率也太高了。”坚良似乎不让豪俅。

    “返修率又不是你说了算,你急啥呀。”豪俅针锋相对,他经常觉得坚良找他的岔子。

    “返修率不是我们说了算,别说了,别说了。”启生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起着中和的作用。

    “虽然我的返修率是高一点,但有的人基本没有返修率,基本没有修机器,就把故障机扔回到流水线,我总比这种人好。”豪俅冷嘲热讽,因为他经常看见坚良拿起来故障机,看了看,眼睛左右盯了一下,就在故障机上贴了一张写着“ok”字样,然后,水花就嘻嘻把故障机拉到了流水线。

    “你修理机器总是没有写编号。”水花也凑过来,攻击豪俅。

    “你们女人不要管我们男人的事。”坚良虽然与豪俅针锋相对,可是当水花过来凑话儿,他又显出男子主义。

    “去去,你只管收你的机子,不要管这里的事。”荣中也凑过来。

    “一群疯子。”水花不满荣中和坚良的行为。

    当车间正在轰轰地生产时,有一个小课长过来,对傅天说:“你们组里的那个拉机器的女工被车间主任警告!要注意影响呀。”

    傅天又盯了一下水花,假装不知道。

    一会儿,车间公布,水花被人警告,她在车间玩耍!是车间主任发现的!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水花是一个老工人,是老剑的关系户,通常,车间主任不会用这样的理由来批评她的,大概是她的作弊行为也被车间主任发现了,所以,就警告了他一下。

    “这疯女人,大概是刚才多说了一些话,被人逮住了,看不爽,就批她一下。”俊水在远处笑道。

    八点的时候,同组的三个人已经全部修好了机子,只有豪俅还有好几台没有修好,由于故障机的总数已经大大减少,车间里嚷着明天继续上班,豪俅想,这一定其中有诈,他感到,车间里一定有人注意到他了,如果明天放假,机子又有好几十台没有做完,可能要他留班做完的,但他们八点就全跑光了,连课长也不在,原来,据车间主任说,他们是要留班的,其它的三个却大胆地跑掉了,不知明天星期天会有什么事的发生,豪俅还剩下四十多台的机子还没有修好,明天水花还不知会耍什么手段,傅天会对他有如何的态度?这一切都是未知的数,虽然,豪俅觉得这些人都是打工的,并不可怕,他们对工作岗位也无指手划脚的权力,但他们长着一张嘴巴,胡乱说话,有时,在旁边看来,即便是假的,旁人也会相信的。

    这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坚良和启生跑到车间的后面,他们去看成品率,回来后,他们说,他们所做的机子返修率相当高!特别是启生的返修率更高,其次是坚良,当豪俅插了一句话,坚良就说豪俅的返修率是最高的!坚良是在故意挖苦,如果豪俅返修率最高的话,他们一回来就会一致指着豪俅的鼻子骂街,但他们没有这样做,坚良只是炎炎地说了一句话,显然是随便说的。

    豪俅悄悄问启生:“返修率到底如何呀。”

    “我们没看,都是胡说的。”启生笑道。

    大利圆毕竟是一个巨型企业,豪俅进厂干了一段时间,对于整个车间,还是一无所知的,即便是邻近的一些班组,豪俅也不知所以然,由于工作紧张,他几乎没有时间与他们打交道,对于荣中的奇怪的行为,也是慢慢地感觉到,象坚良这样的人明目张胆地支持荣中,他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一两顿饭就可以把一个的思想全部打垮,难道维修人员的素质就是如此的差劲!

    陈和子就在不远处的一张维修桌上,他非常专门地拆修机器,他时而看了看坚良,时而看了看豪俅,物件组长走过去,站在他后面,他就喃喃对物件组长说:“车间里的故障机太多,而且,又缺乏配件,而且,平时流水线对故障机控制不力,流水线的管理问题很大,这些问题要向上面反映。”

    物件组长嘻嘻道:“我已经向车间主任提过多次了,就我们物件组的料,那检验科的那些人,经常就抽查一部分就放过关了,很多的物料到了车间,就已经是废物,还得物件组检验出来,退回去,没法,他们工作做不好,我们就要多做活儿,我说了多遍,没人听我的。”物件组说话诚恳,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不行,我要向董事长反映,这样下去,大家的工作都不好做。”陈和子说话的声音大起来,周围的维修员都看了他一眼。

    “你见不到董事长的事。”物件组长说。

    “我写信给他,他一定会看的,他是个全国著名的企业家,他会采纳我们工人的意见的。”陈和子信誓旦旦,因为他也了解一些大利圆企业的成长过程和创业者的事迹。

    “他是会听工人的意见的。”物件组长说,“当初,他刚建厂的时候,才几十个工人,我就经常看到他也在简单的流水线与工人一边聊,一边干活,客人来了,也不知道那一位是厂长,呵呵。”物件组长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物件组长是车间老工人,车间主任平时对他也很好,由于性格有些迂,所以至今得不到升迁。

    豪俅一点儿也不关心物件组长与陈笔子的闲聊,车间里的机器轰轰叫,他只想着做好工作,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工作的时候,他背后有无数双的眼睛时常盯着他。

    晚上回来,坐在车上,车上乱哄哄的,很多工人嚷着自己被放假了,不知什么时候来上班,豪俅却一直想着今天的事,豪俅觉得荣中这个家伙能力平平,人际关系却相当好,当豪俅第一次与荣中打交道时,荣中也一直想讨好豪俅,但豪俅却一直没有感觉到,这使荣中对豪俅特别的有意见,这一点,豪俅完全没有意识到,怪不得启生有时骂豪俅是木头,供人烧火,据说,他以前在镇政府里工作过,现在,豪俅完全相信这个事,从荣中平时的为人的作风来看,完全象在一个单位里混得颇有经验的人,手段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他不是正式的政府干布,最后还是被辞退了,显然,他的手段用完了,别人就会辞退他,他的本领有限,在厂里与他打交道的几天,他善于用饭局请客,因为他没办法用本事来获得人心,所以,只好用饭局来拢络人心了,而坚良与启生,豪俅,和邻近组里的所有维修员,他几乎都邀请过,豪俅却没有这种本领,特别是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连俊水也跟着他们三个一起走,令豪俅吃惊不小,俊水是全车间最受欢迎的维修员,他跟谁好,谁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这天是星期天,在早上六点四十分的时候上班,大利圆最忙的季节将要过去了,据说,经过二十五号,不再上夜班了,只有一班制了,大生产一过去,生产制度也随着改变。

    中午的时候,豪俅还听到一个要命的消息,大利圆在最忙的季节过后,将要大量的裁员,以现在的将近一万五千人的数量,将要裁掉四千多人,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数量,这时候,通常还有临时工,季节工,这些人,从昨天开始已经开始放假,还有一些生产线已经停止,今天星期天,厂里也仅有几个小组仍然在工作着的,相当部分的生产线已经停工。

    然而,车间里的老工人对豪俅及一些外聘的维修员说:“你们是正式工人,不会被解聘的。”但豪俅觉得,这话不一定靠得住,车间主任近来的职位就不稳定,旋风在车间里奇怪的表现,豪俅历历在目。

    星期天,全厂已经放假了相当部分的人,厂区显得有些冷冷清清,上班的工人早早来到车间,但是车间关着紧紧的,有人往里看,豪俅也凑到门缝里看,看到里面的生产线上的冷冷清清,似乎没有人,但是一会儿,车间主任旋风来了,他敲了一下车间铁门,大声叫了一声,里面“呀”的一声,就有人开门了,让了进去了,跟在旋风后面的人想跟着进去了,立刻被开门的青年工人挡在外面,管门的青年哀求道:“你们不要进来,还没有到下班的时候,你们先在外面等着罢了,不要为难我,说着,死死地拉着门的把手,不让外面的人把门拉开。”

    门外与门内相持了一段时间,车间里面有人出来,才把门打开了,外面的人就涌了进去了,那青年人见没法挡了,也就不再勉强了,只是站在一边愣楞地看着大家进来,喃喃道:“完了,大家上班都不要命了。”

    生产线上只有个别岗位有人,大家挤进车间,豪俅一直想着昨天晚上留下来的那些机子,那三十四台乱七八糟的机子,还有勉强有二十台可以算得上修好的机子,他想,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把机子修好,否则,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没地方放了,前几天,他不知道每天清理机子,一直把机子留着到处放着,现在,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随便放机器,否则,机子会越修越多,到头来就没法收尾了,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配件,放在老化架上也不是办法。有时,走在生产线上,豪俅看到车间的墙壁边堆放着许多的废弃的机子,全是第七组的老化架,有相当多的机子是没法修好的。

    邻近的生产线上还有几位青年人在干着活儿,那个拐脚的中年人在生产线上走来走去了,平时看似沉默,眼睛却非常的机灵,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有时,还和其他的青年人开玩话。

    他一直在注意着车间里的其他的人,豪俅觉得他奇怪,但因为活儿太多,已经快把他堆死了,必须赶紧修理昨天留下来的机子,他们进入车间不久,刚坐下来想修机器,就传来车间里大小课长的高叫声,“开会,大集合,开会,是车间主任要说话。”大小课长在车间里跑动着,一边叫着,机动人员也帮着叫嚷着,各个小组的人员开始排队,大家在车间后面平时堆放机器的空地上排着队,聚在一起,一个小课长立刻搬来一个铁架子,放在旋风的旁边,旋风象一只猴子似,跳上了一个铁架子,站定,俯视大家,目中无人,他的眼眶非常暗,显然,近来他的遭遇也并不好的。

    “19日所维修和投放的机子几乎全被打下来,就是说,返修率相当高,这是什么原因?”他停了一下,看了一下维修员。

    “有些人简直不是在干活,特别是第六线和第七线的人,投入的机子通常又被打了回来了,你们这一天简直不是在干活,是不是要我记你们没工分,甚至,我可以记你们旷工,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第五线的人,居然把机器给丢了,投到流水线的上全是故障机,要不是成品机组的检验员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平时对你们的工作疏于管理,你们就把我少傻瓜啦,你们不想混的话,就回去,很多人还想进来呢。”旋风显然暗中有所指,因为那一天,豪俅首次超过荣中,虽然,豪俅的维修质量并不是最高的,荣中每次投机子的时候,总是作弊,把坏的充成好的,送到流水线上,豪俅看不到水花,过后,才知道,今天,她没来上班的,她被放假!

    “那记机器的女工怎么没来?”豪俅问坚良

    “早该把她放假了,这个女工不象话。”坚良和荣中都喃喃地不平,显然,这个该死的女工,仗着与老剑的关系,得罪了维修组里的好多人,车间里课长就把她放假了。

    “今后,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我就把所有的维修人员的奖金全部扣掉,再有意见者,放假以观后效,再不行,放长假,一直呆在家里,一直到饿死,让你们这些人白干活,有人在逼我,我就逼你们。”旋风说着,不时地盯着六线和七线的维修员,这两个线的外聘人员最多,他觉得最难管,所以,他不得不下马威。

    老剑站在旁边,也睁着一双老鼠眼,时不时地喃喃道:“这也太不象话了,这那象干活儿,比流水线上的工人还不如,修不好机器也罢了,还把机器修丢了。”大家笑了起来。

    坚良喃喃小声道:“看来,他高兴就把我们当人看,不高兴就当猪看待。”

    “水花不来,车间主任就开大会,对我们动刀啦。”启生笑道。

    旋风说话的火药味儿特别的浓,启生喃喃道:“车间里好象要烧起来似的。”

    “不是说,旋风的车间主任被撤了吗,要换了郭良吗,怎么有时郭良,有时旋风?”豪俅有些奇怪。

    “不知道,不知道,管他天蹋下来,谁当主管都一样。”启生不耐性了,他对车间里的一些事也感到奇怪,他知道,象这种莫名奇妙的大会之后,必定会有一些事要发生的。

    “谁把机器修丢了啦,这么严重的事。”豪俅觉得奇怪。

    “陈和子,他一人独挡第五维修组,修昏了,就把机器弄丢了。”启生笑道。“是五组的拉机器女工说的。”

    开会完了,老剑看着旋风,点头啥腰,和旋风一起走出车间,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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