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问话
这几日，郭荃没闲着，她用郭世充给的几片金叶子租了一个小院落，如此一来，在城中也算有了一个住处。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将李氏接了过去。
院落在城南，这边住的都是平民，集市商贾居多。住不起官人大院云集的城东，不敢住混乱拥挤的城西，这边倒也符合她们现在的处境。
李氏将屋前屋后屋内屋外都看了个遍，三间房，一个院子，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李氏甚是满意。不过，她觉得，两个人住，大了些，“阿荃，随便找个住处就行，你阿爹不久就要接我们走，没有必要租这样的院子——得花好几片金叶子吧？”
郭荃笑着道，“就当是阿爹为我们寻的住处好了，反正花用的正好是他给的金叶子数。阿娘，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吧。”
其实前世，她们便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不然她为何找起房子来这么轻车熟路。要回府就风光回府，那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做到的事，当然得有长远打算。
李氏抚摸着院子里的一颗石榴树，叹道：“此树正好，春日花开红艳艳，到了秋天，就有果子吃了。”
郭荃看着石榴树旁的李氏，有些恍然。犹记得前世，她跪在石榴树下，哭着哀求父亲将她们母女接回去。一次是父亲未发迹前，他面有无能为力的伤痛；一次是父亲发迹后，风光无限，他不再在意的面容。
她记得暴雨打落满地的枝叶，还有青青小小的果子。
前世的自己，为何看不清所有人的面目，为何要将自己的幸福，寄予在别人身上？
不想再想那些不堪的过往，郭荃对李氏一本正经地说，“在阿爹接我们回去之前，我们得自己过好生活，娘，这几日我就去找份活计。”
“不准。”李氏不同意，“阿荃，你始终得记着，你本是富贵女郎，生来就不应该为生计发愁，你这双手，也不应该是劳作的手。阿娘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出门找活儿的事我来，不用你抛头露面。”
她知道，李氏是怕她出去抛头露面了，将来不好许人。
不想与她硬争，不想惹她生气，她说什么便是什么，郭荃接道：“那我就在家做绣品，娘的一手好活儿可不能失传了。”
李氏在家做姑子的时候，李敬为她找来宫中的绣工做师傅，所以李氏有一手好绣活儿。在西陲的时候，她们手边没有针线布料，但逢闲暇，李氏就会随便找些枝叶做样子，像模像样地穿针引线教郭荃。
不仅绣活儿，还有识字，背诵，仪态等都是李氏亲自教的。
郭荃是李氏所有的依托与动力，她得将她教好了，来日将她许个好人家。女子嫁人，是再投一次胎，她得把握好了。
郭荃的提议重新振奋了李氏的心，说干就干，上街买了些布料针线回来，李氏开始认认真真地教郭荃绣活儿。
首先做最简单的手帕。裁好布，李氏比划着在这一方天地上绣些什么，然后选了搭配的彩线，开始穿针引线起来。虽然十年没有做过这样细致的活儿，李氏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绣了一只展翅的蝴蝶。
“阿娘有点手生，看不看得出……这边的翅膀明显不如后来绣的这一边。”
郭荃端着仔细看了看，笑赞道：“阿荃要是依葫芦画瓢，还没有娘手生绣的好呢。”
李氏鼓励她：“不要怕，来，你试试。”
郭荃刚走了两针，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经过上次曾氏找上门的事，李氏有些担心，小声问：“会是谁呀？”
“阿娘，我去看看，”郭荃放下手上的活儿，宽慰道：“也许是房主。”
打开院门一看，是个着奴仆衣装的陌生男子，他恭敬地说：“女郎，齐王府上夫人想见你。”
齐王夫人想见她？郭荃顿时心下明了，对他说：“稍侯，容我对母亲交代一声。”
李氏在房中向外张望，看见郭荃回来，紧张地问：“门外是谁？”
郭荃笑着说：“是个传信的，说是蕙姐姐想约我一见。娘，我去了？”
“蕙儿……”李氏一喜，有些激动起来，“蕙儿她在你父亲身边可还好？”
“阿娘，我不是还没去嘛，得见过才知道，看来她还是惦记着我们呢。”
“去吧。”李氏替她拍拍身上的线头，交代道：“要是她方便，你将她也带过来我见见。”
“好。”
等郭荃关上院门，传信的男子将她引上一辆马车，待她坐定，他坐到前头做起了车夫。
马车在城中穿梭，穿出寂静的巷子，穿过热闹的巷子。郭荃坐在马车里，心情出奇地平静。
下了马车，已身在齐王府中。
“女郎，请随我来。”
这里，她是很熟的。闭着眼睛也能走到想去的地方。
走了大约一刻钟，男子停下脚步，“到了。”
这便是齐王夫人所在的院落，院子里有两颗桃树，桃花已落尽，郭荃凝视着那片湿润的土地，花红落尽，尽成春泥。
男子走上台阶，对一个等候着的婢女说了句话，那婢女对郭荃说：“你等一下吧。”说完她掀帘进屋去。
不一会儿，她出来说：“进来吧。”
郭荃低下头，一副怯弱的样子，随她进了房间。
步入房内，她看见榻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妇人，乍一看，二人有些相似，仔细看就能看出分别，一个稍显丰腴，眉目端凝；一个眉眼细细，笑容可掬。
二人她都知是谁，可现在是个初来乍到的身份，还是盲目些好。她为难地看向领她进来的婢女，婢女这才说话，“这位是齐王大夫人，这位是齐王二夫人。”
郭荃福了福，“郭氏阿荃见过大夫人，见过二夫人。”
大夫人与二夫人是亲姐妹，二人感情极好。
二夫人盯着她打量一番，笑着问道：“郭氏阿荃，听说皇上为你颁了圣旨，你父亲可有将你们母女接回府中？”
郭荃老老实实答道：“继母不准。”
大夫人说话了，她不苟言笑，语气有些清冷，“继母不准，也是人之常情。”
郭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有安安静静等着，若是两位夫人不开口问，她也不会主动提。
二夫人宽慰她说：“若是有什么难事，只管对我来说。”
“阿荃先谢过两位夫人。”
大夫人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你可知我们今日唤你所为何事？”
“阿荃不知。”
“你说你不知，那便是知了。”
大夫人端起一杯茶，吹了一口茶叶，懒得与她绕圈子：“你是如何救了公子瑜？”
“阿荃答应过齐王殿下，这件事不对别人提起。”
大夫人面有怒色，“我是公子瑜的亲阿娘，是齐王殿下的大夫人，是你口中的‘别人’吗？！”
郭荃跪下来，惶恐地解释：“大夫人自然不是别人，大夫人也只是关心公子瑜！”
二夫人出来打圆场，笑着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如你所说，大夫人也只是关心公子瑜。站起来说话吧，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地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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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发的晚了些，今天到南京玩，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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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将屋前屋后屋内屋外都看了个遍，三间房，一个院子，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李氏甚是满意。不过，她觉得，两个人住，大了些，“阿荃，随便找个住处就行，你阿爹不久就要接我们走，没有必要租这样的院子——得花好几片金叶子吧？”
郭荃笑着道，“就当是阿爹为我们寻的住处好了，反正花用的正好是他给的金叶子数。阿娘，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吧。”
其实前世，她们便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不然她为何找起房子来这么轻车熟路。要回府就风光回府，那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做到的事，当然得有长远打算。
李氏抚摸着院子里的一颗石榴树，叹道：“此树正好，春日花开红艳艳，到了秋天，就有果子吃了。”
郭荃看着石榴树旁的李氏，有些恍然。犹记得前世，她跪在石榴树下，哭着哀求父亲将她们母女接回去。一次是父亲未发迹前，他面有无能为力的伤痛；一次是父亲发迹后，风光无限，他不再在意的面容。
她记得暴雨打落满地的枝叶，还有青青小小的果子。
前世的自己，为何看不清所有人的面目，为何要将自己的幸福，寄予在别人身上？
不想再想那些不堪的过往，郭荃对李氏一本正经地说，“在阿爹接我们回去之前，我们得自己过好生活，娘，这几日我就去找份活计。”
“不准。”李氏不同意，“阿荃，你始终得记着，你本是富贵女郎，生来就不应该为生计发愁，你这双手，也不应该是劳作的手。阿娘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出门找活儿的事我来，不用你抛头露面。”
她知道，李氏是怕她出去抛头露面了，将来不好许人。
不想与她硬争，不想惹她生气，她说什么便是什么，郭荃接道：“那我就在家做绣品，娘的一手好活儿可不能失传了。”
李氏在家做姑子的时候，李敬为她找来宫中的绣工做师傅，所以李氏有一手好绣活儿。在西陲的时候，她们手边没有针线布料，但逢闲暇，李氏就会随便找些枝叶做样子，像模像样地穿针引线教郭荃。
不仅绣活儿，还有识字，背诵，仪态等都是李氏亲自教的。
郭荃是李氏所有的依托与动力，她得将她教好了，来日将她许个好人家。女子嫁人，是再投一次胎，她得把握好了。
郭荃的提议重新振奋了李氏的心，说干就干，上街买了些布料针线回来，李氏开始认认真真地教郭荃绣活儿。
首先做最简单的手帕。裁好布，李氏比划着在这一方天地上绣些什么，然后选了搭配的彩线，开始穿针引线起来。虽然十年没有做过这样细致的活儿，李氏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绣了一只展翅的蝴蝶。
“阿娘有点手生，看不看得出……这边的翅膀明显不如后来绣的这一边。”
郭荃端着仔细看了看，笑赞道：“阿荃要是依葫芦画瓢，还没有娘手生绣的好呢。”
李氏鼓励她：“不要怕，来，你试试。”
郭荃刚走了两针，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经过上次曾氏找上门的事，李氏有些担心，小声问：“会是谁呀？”
“阿娘，我去看看，”郭荃放下手上的活儿，宽慰道：“也许是房主。”
打开院门一看，是个着奴仆衣装的陌生男子，他恭敬地说：“女郎，齐王府上夫人想见你。”
齐王夫人想见她？郭荃顿时心下明了，对他说：“稍侯，容我对母亲交代一声。”
李氏在房中向外张望，看见郭荃回来，紧张地问：“门外是谁？”
郭荃笑着说：“是个传信的，说是蕙姐姐想约我一见。娘，我去了？”
“蕙儿……”李氏一喜，有些激动起来，“蕙儿她在你父亲身边可还好？”
“阿娘，我不是还没去嘛，得见过才知道，看来她还是惦记着我们呢。”
“去吧。”李氏替她拍拍身上的线头，交代道：“要是她方便，你将她也带过来我见见。”
“好。”
等郭荃关上院门，传信的男子将她引上一辆马车，待她坐定，他坐到前头做起了车夫。
马车在城中穿梭，穿出寂静的巷子，穿过热闹的巷子。郭荃坐在马车里，心情出奇地平静。
下了马车，已身在齐王府中。
“女郎，请随我来。”
这里，她是很熟的。闭着眼睛也能走到想去的地方。
走了大约一刻钟，男子停下脚步，“到了。”
这便是齐王夫人所在的院落，院子里有两颗桃树，桃花已落尽，郭荃凝视着那片湿润的土地，花红落尽，尽成春泥。
男子走上台阶，对一个等候着的婢女说了句话，那婢女对郭荃说：“你等一下吧。”说完她掀帘进屋去。
不一会儿，她出来说：“进来吧。”
郭荃低下头，一副怯弱的样子，随她进了房间。
步入房内，她看见榻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妇人，乍一看，二人有些相似，仔细看就能看出分别，一个稍显丰腴，眉目端凝；一个眉眼细细，笑容可掬。
二人她都知是谁，可现在是个初来乍到的身份，还是盲目些好。她为难地看向领她进来的婢女，婢女这才说话，“这位是齐王大夫人，这位是齐王二夫人。”
郭荃福了福，“郭氏阿荃见过大夫人，见过二夫人。”
大夫人与二夫人是亲姐妹，二人感情极好。
二夫人盯着她打量一番，笑着问道：“郭氏阿荃，听说皇上为你颁了圣旨，你父亲可有将你们母女接回府中？”
郭荃老老实实答道：“继母不准。”
大夫人说话了，她不苟言笑，语气有些清冷，“继母不准，也是人之常情。”
郭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有安安静静等着，若是两位夫人不开口问，她也不会主动提。
二夫人宽慰她说：“若是有什么难事，只管对我来说。”
“阿荃先谢过两位夫人。”
大夫人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你可知我们今日唤你所为何事？”
“阿荃不知。”
“你说你不知，那便是知了。”
大夫人端起一杯茶，吹了一口茶叶，懒得与她绕圈子：“你是如何救了公子瑜？”
“阿荃答应过齐王殿下，这件事不对别人提起。”
大夫人面有怒色，“我是公子瑜的亲阿娘，是齐王殿下的大夫人，是你口中的‘别人’吗？！”
郭荃跪下来，惶恐地解释：“大夫人自然不是别人，大夫人也只是关心公子瑜！”
二夫人出来打圆场，笑着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如你所说，大夫人也只是关心公子瑜。站起来说话吧，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地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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