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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欠他太多

    夜,出奇地静。大文学两人一马在官道上缓缓走着,在月光下拉出一条长长的暗影。    慕离垂眸看着身前的少女,从回来开始,她就一言不发,仿佛极其疲惫一般。他眼眸微黯,温润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显得白皙透明,空出一只手,曲起指背划过她泛着凉意的小脸,她这是怎么了?    月罂一动不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熙兰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心间一阵苦涩,自己当真回来错了吗?    两人到了园子门前,外面恰好有一队侍卫经过,见他们二人回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慕离点了点头,将追风马交给门外候着的小厮,刚转回身,却见月罂已经迈进门槛,一个人先进去了。他皱了皱眉,交代了那些侍卫几句,紧跟着也进了园中。    “公主可有什么心事?”他见月罂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追上几步,与她并肩同行。    月罂慢慢地停住了脚步,看着路面上并肩而立的两条身影,幽幽地问,    “一个人活着若是没了理由,会如何呢?”    他眼中翻滚着波澜,薄唇一动,轻飘飘地说出了一个字,    “死。大文学”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也对啊,人活着若是没了理由,除了死,还能如何?抬头对他轻轻地笑了笑,笑容恍惚而又迷离,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世间还有什么念想了。    “不过,一个人若是死了,就再没有机会发现,这世间还有许多值得活着的理由。”他声音轻柔温暖,即便在这个料峭的寒冬,也让人觉得眼眶发热。月罂咬了咬唇,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酸楚与落寞强压下去。    慕离拉过她缩在衣袖中的冰冷小手,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拂过,领着她往前慢慢走着,轻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哪能所有的事都是如愿的,但哪个人不是这样过了一辈子呢?公主的心思,慕离也许猜不到,可这世间的恩怨纠葛,却是懂得一些的。”他说得委婉含蓄,仿佛只是随意讲了些道理,却字字落在她的心坎上。    他所说的这些也许还不能让她轻松地放下什么,却让她心底的郁结少了许多,路,总归是要自己走的。    前面的小路尽头便是花月轩的路口,月罂回眸对他一笑,在垂下的衣袖中握紧了他宽阔温暖的手,轻声说了句谢谢。从开始到现在,在她每一次迷茫的时候,他总会以这种方式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她欠他太多的谢谢。大文学    慕离只是抿唇笑笑,目送她离开。直到月罂进了半月形拱门,他才慢慢转过身,对着小路旁的竹林淡淡地问道,    “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中传来一声轻笑,花寻斜倚在一根青竹上面,媚极了的眼尾向上挑起,衬着如水的月色,更勾人心魂,    “这么晚回来,去哪儿风流快活了?”    慕离无奈地扫了眼花寻,他虽比自己年长一些,却从来都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无论多大的事都不能乱他一分心思,可偏偏提到月罂时,他总会这么敏感。    “暗香。”    花寻笑容一顿,随后又慢慢化开,走到他身旁,斜睨着他淡然沉静的侧脸,问道,    “可查到什么?”    慕离眼风扫过四周,寂静无声,远远地能见到烛火晃动,应该是巡视的侍卫。虽然整个园子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却也不能太过于疏忽,    “许久不曾听你弹琴了,去我那里坐坐,如何?”    花寻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随他一同向“离园”走去。        南宫绯雪听说熙兰连夜回宫,心底一惊,好在她城府较深,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可没过多久,便接到了熙兰的传召,让她速速到紫金殿,本已经落回原地的心又蓦地提到嗓子眼。若是有私事商议,只需到兰心殿便可,可这紫金殿,却是接待所有外臣的地方。    紫金殿中。    宫女掀起防寒用的帘子,热气迅速涌了出来,一旁侍候的宫女接过她雪貂领的毛绒斗篷后,又退回到一侧。    南宫绯雪刚跨进门槛,便觉得后背冷森森地冒着汗。金殿两侧,早已坐好了十几位大臣,均是眉眼微垂,极其小心地喘息,偌大的宫殿静得连根针落都听得十分清楚。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镇定自若地走到殿中向上跪拜。    熙兰看着面前盈盈一拜的少女,秀丽的细眉向上斜飞,显得整个人更加嚣张。轻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接过宫女送上的茶水,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叶片,不紧不慢地向下问,    “涑南王最近身子可好?”    南宫绯雪听她这么一问才略微放心,冲着殿上端庄雅致的南宫熙兰浅浅一笑道,    “母后,绯雪很久未回涑南府了,对涑南王的近况不太清楚。”    “哦?”熙兰准备送到唇边的茶碗停了停,扫了一眼她故作平静的面孔,接着说,    “今天不是出宫去见了吗?”    南宫绯雪面色一变,吸了口气,战战兢兢地道,    “母后惩罚绯雪,只是因为绯雪太思念涑南王,才偷偷回到王府与她相见,在母后面前说了谎。”    熙兰饮了一小口茶,面容上仍无变化。这丫头,跟她娘涑南王一样,牙尖嘴利,可心思却比她娘缜密得多,不由得云淡风轻地笑道,    “惩罚?只是女儿想见娘亲这样的常理之事,我又怎么可能惩罚呢?不过……”她拉长了声音,向下睨视,见南宫绯雪刚平静的脸上又泛起一阵涟漪,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心中却已经明了,于是接着说,    “如果仅仅是母女相见这么简单,倒也无妨,可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就复杂多了。”    南宫绯雪手掌在宽大的衣袖中慢慢攥起,她能感觉到手中渗出的薄汗,镇定自若地一笑道,    “绯雪不懂母后的意思。”    熙兰放下茶盅,拿出那块从暗香搜出的玉佩,在她面前慢慢晃了晃,声音透着些许冷意,    “这块牌子,你不会不懂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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