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回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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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书-] 第348回质问文/七月艳阳天
清婉的琴声幽幽响起，低回缠绵间，宛如那随风轻拂的秋叶，飘落于光润起伏的湖面，涟漪泛起道道波纹远去，直到那山与水、天与地的交汇处。
博山炉内洒上一把清淡的沉香，云雾似的香烟袅袅飘散，少时便弥漫了每个角落。琴师坐在那烟雾缭绕处，映着船屋外投进来的澄金色阳光，只让人觉得那拂琴的少年徒增几分虚幻的仙气。
康熙半眯着眼睛坐在宝座上，轩儿站在他旁边，一直为他轻摇着扇子。直到那琴师少年结束了琴声，康熙才欣赏地睁了眼，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向坐在下手处的胤礽，“这琴师弹得很好，你是在哪里找的？”
胤礽起身道，“世人不都是认为儿臣不学无术，只沉沦于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嘛。既然如此，儿臣的琴师，自然应该是极好的，否则岂不是愧对那些人对儿臣的看法吗？”
康熙一愣，轩儿手里的扇子也滞了滞，屋内所有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气狃。
胤礽见此，忽然神秘地一笑，“皇阿玛知道，儿臣不通音律，平日里最喜欢的莫过于下棋品茗，只是这两样也不甚精通。唉，想想，这‘玩物丧志’的帽子扣在儿臣的头上，儿臣真是有些不服呢。”
康熙终于听明白了他的用意，摇头道，“还不是你平日里恃宠而骄、任意妄为，才落下了这么个坏名声。”
胤礽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往，都是儿臣太过胡闹了。镙”
听到这儿，轩儿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
康熙注意到她的表情，问道，“你在笑什么？”
轩儿立刻敛起笑意，站到他面前，恭敬道，“奴才会笑，都是些小家子气的想法，不值得皇上过耳。”
“你的想法最是古灵精怪的，快说给朕听”，听她这么说，康熙反而多了一分期待。
轩儿只好坦然道，“奴才觉得，一个会玩、懂得享受的人，才真正知道怎么能让别人也去享受生活。如果他本身都不懂得这些，只能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
康熙笑道，“歪理！照你这么说，朕不懂得享受，就治理不好江山了？”
“才不是呢”，轩儿摇头道，“皇上怎么会不懂得享受呢？只是你觉得享受的那些‘玩乐’之物，与旁人不同吧了。皇上喜欢读书写字，爱学西洋的玩意，这些在皇上看来，不就是享受嘛。太子的喜好在于别处，总不能说，只要与皇上的不同，就一概归于玩物丧志里，这实在有些偏激了。”
“胤礽，你瞧瞧，她可是句句在帮着你说话呢”，康熙目光睇向他，“这丫头，时常在朕身旁说你的好话呢，你是拿什么贿赂她了？”
“她在皇阿玛的身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儿臣又能拿什么贿赂呢”，胤礽打趣着，暗暗瞥了她一眼。
没想到，轩儿却突然跪在了康熙脚下，“奴才有罪，确实收了别人的贿赂了！”
“哦？”康熙一顿，微诧地低头看着她，“是谁贿赂你？”
“这次南巡，许多大臣的女眷都送了很贵重的礼物给奴才。奴才本不该收的，可是她们硬是要送，奴才想要归还，她们也不肯拿回。奴才没辙，只好留下了。可是，这段时间来，奴才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听闻，皇上最近在翻查之前官员受贿的案子，奴才这下更是寝食难安，正想找个机会向皇上坦白呢。”
闻及此，康熙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也真是老实。要是人人收了贿赂都来向朕坦白，朕这里怕是永无安宁了。况且，你一个小小宫女，只是收些礼物，并不算是贿赂。你又不是官员，贿赂你做什么？她们极力讨好你，不过是为了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尽快收着。朕现在就告诉你，这不算贿赂，你就放心收着吧。”
轩儿闻言，感动地抬起头。康熙这是明显在偏袒她，若是换做别人，后宫与外臣勾结，私相授受，这是大罪，而康熙却对她的事一笑了之，并御允了她之后可以接受贿赂。这份宠爱，已无人能及。
胤礽见康熙此刻心情甚佳，便趁机进言道，“贪官污吏，一向是害国害民，不能轻饶。可难免重罚之下，也有受屈蒙冤的官员，儿臣知道皇阿玛最近有心要翻查之前的案子。不知皇阿玛是否可以给儿臣这个机会，让儿臣和刑部的大臣们多多学习，以后也能为皇阿玛分担一些。”
康熙听他有意如此，高兴道，“太子成熟了，也确实该多了解一些政事了。这件事朕答应你，好好做，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遵旨”，胤礽立即回道。
等到太子离开后，康熙忽然问轩儿，“你似乎对太子格外地上心啊？”
轩儿没想到他会这儿问，心里微微一慌，赶忙解释道，“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奴才当然要上心啦。”
听她回答得这么直接，康熙反而没了疑虑，笑道，“你的鬼心眼真多。”
轩儿暗暗吁口气，道，“奴才对太子上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皇上对太子格外地用心，奴才耳濡目染的，不自然地就想为太子说好话。”
“只有胤礽是朕亲手教养长大，朕对他的期望自然也是最大。希望这孩子不要让朕失望了”，说话间，康熙眉宇中多了一分担忧，自己的儿子里，论能力、论名望、论智谋，胤礽都处于下风。他真地有些担心，将来胤礽登基后，是否有能力压制住几个兄弟的势头呢？
……………………
皇家的船队沿河而上，一路上顺风顺水，赶在了入暑之前回到了京城。
只是炎炎的夏日，在紫禁城里又撩起了一场火。
康熙命胤礽翻查旧案，竟发现当年侍郎陈汝弼贪污一案，竟存在重大冤情，大阿哥胤褆与八阿哥胤禩联名上折子举证陈情，并弹劾了当年审查此案的官员。康熙为此，又重新亲审了此案，终于归还了陈汝弼的清白。
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却因当年失狱而被免职的官员与四阿哥的关系颇为亲密，胤禛难免也被牵连，受到康熙一顿训斥。胤祥不服，要为自己的四哥反驳，可胤禛一把拉住了他，默默退出了南书房。“四哥，这次这事，真是气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被翻出来。这种事又不是只有一家，咱们回去也把他们的事儿挖出来，索性大家一块撕破脸”，胤祥愤愤不平道。
胤禛一直沉默不语地向前走着，忽然抬眼看到茶水房里轩儿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回头对胤祥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说着，就丢下胤祥，自顾自地朝茶水房走去。
茶水房里，轩儿正看着秋蝉在碟子里摆弄小茶点，忽然就看到胤禛走了进来。为防人口舌，他从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找她，难道他有什么急事？
正在她发愣时，胤禛道，“轩儿姑娘，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轩儿向秋蝉使了个眼色，秋蝉心领神会，立刻转身走过去和其他几个奴才聊了几句，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轩儿跟着胤禛来到一处偏僻的走廊，在确定四周无人后，胤禛突然回头看着她，眼神中蕴含着微微的怒意，“你在皇阿玛身旁，对前廷的事情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你是指……”，他是在生气吗？轩儿担心道。
“今天，皇阿玛斥责了我，是因为大阿哥与八阿哥联名弹劾了我的人”，胤禛心中有怒，却又不愿对她发作，只好目光瞥向一处，不去看她，深吸口气后，又继续道，“大阿哥与八阿哥从来是各自为营。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两个人竟然联手对付我，还有太子也乐得做顺水人情给他们，一同打压我。就算是如此，我也能应付得了。但真正让我失望的却是你，轩儿，我以为到了今时今日，咱们之前已经不需要多言，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
“我怎么了？”轩儿还是不明白。前廷中的事情，她毫无能力去左右，又怎么会做让他失望的事儿呢？
“我说的是大阿哥与八阿哥”，胤禛气得扭头，直直地瞪着她，“我听说，是你劝惠妃与宜妃，让大阿哥与八阿哥联盟对付我的？”
“我……我没……”，她想要否认，却底气不足。她当初抱着私心劝和惠妃与宜妃，可没想到，大阿哥与八阿哥真地联手了。“我……我只是觉得……与其分开精力对付他们两个，还不如枪口一致，少了分心，我……我也是好意……”
“既然是好意，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胤禛上前一步，与她面对面地站着，“你敢说，你没有旁的心思吗？”
“我……”她眼神闪烁着，“我……对不起……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她始终没有承认！
胤禛苦笑着叹道，“你还是要对我藏着心事？在你的心里，我胤禛是不是最重要的呢？你为何为了别人，就不惜要伤害我？”
“不，我从没有想要伤害你”，轩儿拼命地摇着头，“你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
“可你现在已经伤害了我”，胤禛恨恨地叫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可还是抹不掉你心里的那个影子。你敢说，你这么做，不是为了保护胤礽吗？为了让他坐稳太子位，你不惜鼓动大阿哥与八阿哥联盟对付我？”
“我……”，她无言以对，多想对他说——那个皇位早晚是属于你的，就不能让胤礽再安安稳稳地坐几年吗？
“你说啊？你回答我啊？”胤禛突然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告诉我，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胤礽！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轩儿低了头，这种违心的话，她对他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胤禛的手越来越用力，即使被攥得骨头都要碎裂了，轩儿还是咬牙一个字也不肯说。
“我知道了”，胤禛放弃地松开了手，“你永远也不会忘了他，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心里都不会只有我。我这些年的付出，算是白费了。”
“胤禛，求求你，别再逼我了。你知道的，我心里是有你的，可我也不想骗你，我欠他的太多太多，我没有办法看着他受到伤害而坐视不管。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偿还了欠他的一切，我就彻彻底底把他从我的心里请出去……”
“一点时间？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胤禛心疼地看着她，“婉儿，我太了解你了，一旦栽了根，就再也挖不掉了。你永远也不能让他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可你对我来说，更重要”，她一把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他的声音异常地认真，“日后，我必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若你一直这样下去，将来会很痛苦。婉儿，做个了断吧！”
“我……我……”，她痛苦地纠结着。
“婉儿，我要你知道，我不是在逼你，而是在帮你，你必须做出这个决定，否则，我们三个都会很痛苦的”，他目光郑重地看着她，势必要让她今天做个选择出来。
“我……我……”，她为难地后退了几步，让她放弃胤禛，她死也做不到；让她看着胤礽郁郁寡欢，她也做不到。该怎么选？怎么选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她选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要让她选！不要再逼她！她拼命地摇着头，转身逃了出去，此刻，除了逃避，她真地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胤禛，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选不了，我做不到！本书全集下载请登录:四库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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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的琴声幽幽响起，低回缠绵间，宛如那随风轻拂的秋叶，飘落于光润起伏的湖面，涟漪泛起道道波纹远去，直到那山与水、天与地的交汇处。
博山炉内洒上一把清淡的沉香，云雾似的香烟袅袅飘散，少时便弥漫了每个角落。琴师坐在那烟雾缭绕处，映着船屋外投进来的澄金色阳光，只让人觉得那拂琴的少年徒增几分虚幻的仙气。
康熙半眯着眼睛坐在宝座上，轩儿站在他旁边，一直为他轻摇着扇子。直到那琴师少年结束了琴声，康熙才欣赏地睁了眼，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向坐在下手处的胤礽，“这琴师弹得很好，你是在哪里找的？”
胤礽起身道，“世人不都是认为儿臣不学无术，只沉沦于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嘛。既然如此，儿臣的琴师，自然应该是极好的，否则岂不是愧对那些人对儿臣的看法吗？”
康熙一愣，轩儿手里的扇子也滞了滞，屋内所有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气狃。
胤礽见此，忽然神秘地一笑，“皇阿玛知道，儿臣不通音律，平日里最喜欢的莫过于下棋品茗，只是这两样也不甚精通。唉，想想，这‘玩物丧志’的帽子扣在儿臣的头上，儿臣真是有些不服呢。”
康熙终于听明白了他的用意，摇头道，“还不是你平日里恃宠而骄、任意妄为，才落下了这么个坏名声。”
胤礽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往，都是儿臣太过胡闹了。镙”
听到这儿，轩儿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
康熙注意到她的表情，问道，“你在笑什么？”
轩儿立刻敛起笑意，站到他面前，恭敬道，“奴才会笑，都是些小家子气的想法，不值得皇上过耳。”
“你的想法最是古灵精怪的，快说给朕听”，听她这么说，康熙反而多了一分期待。
轩儿只好坦然道，“奴才觉得，一个会玩、懂得享受的人，才真正知道怎么能让别人也去享受生活。如果他本身都不懂得这些，只能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
康熙笑道，“歪理！照你这么说，朕不懂得享受，就治理不好江山了？”
“才不是呢”，轩儿摇头道，“皇上怎么会不懂得享受呢？只是你觉得享受的那些‘玩乐’之物，与旁人不同吧了。皇上喜欢读书写字，爱学西洋的玩意，这些在皇上看来，不就是享受嘛。太子的喜好在于别处，总不能说，只要与皇上的不同，就一概归于玩物丧志里，这实在有些偏激了。”
“胤礽，你瞧瞧，她可是句句在帮着你说话呢”，康熙目光睇向他，“这丫头，时常在朕身旁说你的好话呢，你是拿什么贿赂她了？”
“她在皇阿玛的身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儿臣又能拿什么贿赂呢”，胤礽打趣着，暗暗瞥了她一眼。
没想到，轩儿却突然跪在了康熙脚下，“奴才有罪，确实收了别人的贿赂了！”
“哦？”康熙一顿，微诧地低头看着她，“是谁贿赂你？”
“这次南巡，许多大臣的女眷都送了很贵重的礼物给奴才。奴才本不该收的，可是她们硬是要送，奴才想要归还，她们也不肯拿回。奴才没辙，只好留下了。可是，这段时间来，奴才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听闻，皇上最近在翻查之前官员受贿的案子，奴才这下更是寝食难安，正想找个机会向皇上坦白呢。”
闻及此，康熙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也真是老实。要是人人收了贿赂都来向朕坦白，朕这里怕是永无安宁了。况且，你一个小小宫女，只是收些礼物，并不算是贿赂。你又不是官员，贿赂你做什么？她们极力讨好你，不过是为了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尽快收着。朕现在就告诉你，这不算贿赂，你就放心收着吧。”
轩儿闻言，感动地抬起头。康熙这是明显在偏袒她，若是换做别人，后宫与外臣勾结，私相授受，这是大罪，而康熙却对她的事一笑了之，并御允了她之后可以接受贿赂。这份宠爱，已无人能及。
胤礽见康熙此刻心情甚佳，便趁机进言道，“贪官污吏，一向是害国害民，不能轻饶。可难免重罚之下，也有受屈蒙冤的官员，儿臣知道皇阿玛最近有心要翻查之前的案子。不知皇阿玛是否可以给儿臣这个机会，让儿臣和刑部的大臣们多多学习，以后也能为皇阿玛分担一些。”
康熙听他有意如此，高兴道，“太子成熟了，也确实该多了解一些政事了。这件事朕答应你，好好做，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遵旨”，胤礽立即回道。
等到太子离开后，康熙忽然问轩儿，“你似乎对太子格外地上心啊？”
轩儿没想到他会这儿问，心里微微一慌，赶忙解释道，“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奴才当然要上心啦。”
听她回答得这么直接，康熙反而没了疑虑，笑道，“你的鬼心眼真多。”
轩儿暗暗吁口气，道，“奴才对太子上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皇上对太子格外地用心，奴才耳濡目染的，不自然地就想为太子说好话。”
“只有胤礽是朕亲手教养长大，朕对他的期望自然也是最大。希望这孩子不要让朕失望了”，说话间，康熙眉宇中多了一分担忧，自己的儿子里，论能力、论名望、论智谋，胤礽都处于下风。他真地有些担心，将来胤礽登基后，是否有能力压制住几个兄弟的势头呢？
……………………
皇家的船队沿河而上，一路上顺风顺水，赶在了入暑之前回到了京城。
只是炎炎的夏日，在紫禁城里又撩起了一场火。
康熙命胤礽翻查旧案，竟发现当年侍郎陈汝弼贪污一案，竟存在重大冤情，大阿哥胤褆与八阿哥胤禩联名上折子举证陈情，并弹劾了当年审查此案的官员。康熙为此，又重新亲审了此案，终于归还了陈汝弼的清白。
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却因当年失狱而被免职的官员与四阿哥的关系颇为亲密，胤禛难免也被牵连，受到康熙一顿训斥。胤祥不服，要为自己的四哥反驳，可胤禛一把拉住了他，默默退出了南书房。“四哥，这次这事，真是气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被翻出来。这种事又不是只有一家，咱们回去也把他们的事儿挖出来，索性大家一块撕破脸”，胤祥愤愤不平道。
胤禛一直沉默不语地向前走着，忽然抬眼看到茶水房里轩儿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回头对胤祥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说着，就丢下胤祥，自顾自地朝茶水房走去。
茶水房里，轩儿正看着秋蝉在碟子里摆弄小茶点，忽然就看到胤禛走了进来。为防人口舌，他从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找她，难道他有什么急事？
正在她发愣时，胤禛道，“轩儿姑娘，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轩儿向秋蝉使了个眼色，秋蝉心领神会，立刻转身走过去和其他几个奴才聊了几句，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轩儿跟着胤禛来到一处偏僻的走廊，在确定四周无人后，胤禛突然回头看着她，眼神中蕴含着微微的怒意，“你在皇阿玛身旁，对前廷的事情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你是指……”，他是在生气吗？轩儿担心道。
“今天，皇阿玛斥责了我，是因为大阿哥与八阿哥联名弹劾了我的人”，胤禛心中有怒，却又不愿对她发作，只好目光瞥向一处，不去看她，深吸口气后，又继续道，“大阿哥与八阿哥从来是各自为营。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两个人竟然联手对付我，还有太子也乐得做顺水人情给他们，一同打压我。就算是如此，我也能应付得了。但真正让我失望的却是你，轩儿，我以为到了今时今日，咱们之前已经不需要多言，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
“我怎么了？”轩儿还是不明白。前廷中的事情，她毫无能力去左右，又怎么会做让他失望的事儿呢？
“我说的是大阿哥与八阿哥”，胤禛气得扭头，直直地瞪着她，“我听说，是你劝惠妃与宜妃，让大阿哥与八阿哥联盟对付我的？”
“我……我没……”，她想要否认，却底气不足。她当初抱着私心劝和惠妃与宜妃，可没想到，大阿哥与八阿哥真地联手了。“我……我只是觉得……与其分开精力对付他们两个，还不如枪口一致，少了分心，我……我也是好意……”
“既然是好意，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胤禛上前一步，与她面对面地站着，“你敢说，你没有旁的心思吗？”
“我……”她眼神闪烁着，“我……对不起……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她始终没有承认！
胤禛苦笑着叹道，“你还是要对我藏着心事？在你的心里，我胤禛是不是最重要的呢？你为何为了别人，就不惜要伤害我？”
“不，我从没有想要伤害你”，轩儿拼命地摇着头，“你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
“可你现在已经伤害了我”，胤禛恨恨地叫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可还是抹不掉你心里的那个影子。你敢说，你这么做，不是为了保护胤礽吗？为了让他坐稳太子位，你不惜鼓动大阿哥与八阿哥联盟对付我？”
“我……”，她无言以对，多想对他说——那个皇位早晚是属于你的，就不能让胤礽再安安稳稳地坐几年吗？
“你说啊？你回答我啊？”胤禛突然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告诉我，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胤礽！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轩儿低了头，这种违心的话，她对他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胤禛的手越来越用力，即使被攥得骨头都要碎裂了，轩儿还是咬牙一个字也不肯说。
“我知道了”，胤禛放弃地松开了手，“你永远也不会忘了他，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心里都不会只有我。我这些年的付出，算是白费了。”
“胤禛，求求你，别再逼我了。你知道的，我心里是有你的，可我也不想骗你，我欠他的太多太多，我没有办法看着他受到伤害而坐视不管。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偿还了欠他的一切，我就彻彻底底把他从我的心里请出去……”
“一点时间？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胤禛心疼地看着她，“婉儿，我太了解你了，一旦栽了根，就再也挖不掉了。你永远也不能让他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可你对我来说，更重要”，她一把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他的声音异常地认真，“日后，我必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若你一直这样下去，将来会很痛苦。婉儿，做个了断吧！”
“我……我……”，她痛苦地纠结着。
“婉儿，我要你知道，我不是在逼你，而是在帮你，你必须做出这个决定，否则，我们三个都会很痛苦的”，他目光郑重地看着她，势必要让她今天做个选择出来。
“我……我……”，她为难地后退了几步，让她放弃胤禛，她死也做不到；让她看着胤礽郁郁寡欢，她也做不到。该怎么选？怎么选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她选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要让她选！不要再逼她！她拼命地摇着头，转身逃了出去，此刻，除了逃避，她真地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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