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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回 落井下石(1)

    ()    ( )    这一觉睡得好沉,似是临近汤池的缘故,连梦里都是温暖的,枕下是舒服柔软的感觉,伴着淡淡的馨香。轩儿不禁轻轻扭动着身子,贪婪地享受着睡梦中的酣然。又睡了片刻,才慢慢转醒,只是睁开眼的那一霎,竟看到康熙一直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她惊愕地立刻坐了起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躺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

    康熙抬起又酸又麻的手臂,边皱了眉,边轻垂着肩膀,“瞧你睡得这么香,朕都不舍得叫醒你。”

    “皇上应该叫醒奴才的”,轩儿有些自责地看着他。

    康熙闻言笑了笑,“谁让朕得罪了轩儿姑娘呢,就当是受罚吧。”

    轩儿更是吃惊地愣住了,低低地说,“皇上别再这么纵容奴才了,奴才将来一定会得意忘形的。”

    “你不会的,你懂得分寸,朕相信”,康熙起身站了起来,晨曦初降,深冬里的清晨迟迟地刚露出一点薄光,他仰头望着东方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回首对她笑道,“丫头,朕都做到这样了,你还怨朕吗?”

    轩儿微诧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他所指的并非是充当了她一夜的枕头,而是那句“朕相信”,换来他这句话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纵使她心里还存着小小的不忿,但皇上已做到这样,真的很不容易了。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皇上如此待奴才,奴才除了尽心侍奉,便无以为报了。”

    康熙把手伸向她,温柔地笑着,“朕待你的心,你真地懂了吗?”

    轩儿又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奴才不是木头,奴才也有心,若奴才还不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那就真地不配皇上如此相待了。”

    康熙满意地笑了,将她拉了起来,一把揽进怀里,喃喃道,“身为帝王,本不该有寻常人的私情,但朕已经老了,就让朕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自己徇私一回吧。”说完,他就将她搂得更紧了。

    东方的旭日渐渐升了起来,红润的光镀上两个人的脸庞,那阴霾的许久的容颜终于露出了一抹释怀的微笑。他们两人便这样望着日升,许久许久。

    汤山行宫一住便是七天,每日里康熙都要轩儿陪着她赏雪,赏花,赏冬景,只要是值得一看的景色,他们都能赏上很久。期间,二人并没有太多的闲谈,只是静静地坐在一处,即使就这样坐上一天也不会觉得烦闷寂寞。只是这样悠然的日子终究不能过上一辈子,第八天的时候,皇家的车马队便开始往回返了。

    从登上龙辇的那一刻,康熙心里才卸去的沉重又重新压了上来,他不禁暗暗吐了口气,钻进了车内。车子缓缓地行驶着,他心里难以抑制地流淌着不愿回去的情绪,其实,这天下最讨厌紫禁城的人应该就是他这个皇帝了吧。所以,一年里,他更愿意选择辛苦地巡幸在外,或是呆在相对让他轻松的畅春园内,如无必要,他真地也不想回宫去。

    果然,刚进了乾清宫里,就有大臣报有要事来奏,康熙无奈地撇了撇嘴,还没有坐定只好又直奔南书房。轩儿目送着皇帝匆匆忙忙的身影,感叹地吐了口气。

    这一走,直到入了夜,康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西暖阁里,他屏退了所有奴才,一个人静静地走了进去,可才走到门口,就看到轩儿竟坐在临窗软炕的脚踏上,胳膊搭在炕沿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康熙微微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这么晚,她居然还等在这里。其实,后宫里所有的嫔妃日日夜夜都在等着他,虚度着她们最美好的年华,但他全是视而不见的,似乎后宫女人的职责除了延绵子嗣,就是随时恭候他的驾临。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奇怪的感觉,当他疲惫的时候,回到自己的房中,看到有一个人点着灯火,一直在等着他回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仿佛是暖暖的、甜甜的。

    他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见她睡得像个婴孩似地抿着小嘴,不禁笑了起来,抬起手顽皮地用指尖滑了一下她的鼻子。

    似是感觉到了痒,轩儿抖了抖眼皮,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他,立刻从脚踏上站了起来,忙行礼道,“皇上恕罪。”

    康熙摇了摇头,起身拉着她的手一同在炕边坐下,“朕要你时常陪着朕,可没让你这么不爱惜自个的身子。屋里这么凉,你困了就躺在炕上睡,窝在脚踏上,作了病可怎么办?”

    轩儿浅笑道,“奴才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话未说完,一个喷嚏就忍不住打了出来。

    “你瞧瞧,朕说什么来着”,康熙斜了眼睛盯着她,起身将挂在架子上的雀金呢氅衣披在她的身上,“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朕呢!快去御茶房让奴才煮一碗热热的姜汤水喝了,朕可不想明日因你告病而见不到人。”

    “奴才领命”,轩儿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退了出去,只是就要离去时,不禁回头又望了一眼,见到康熙孤零零的身影坐在御案前,拿起一本书又读了起来。皇帝极喜欢读书,只是每日政务繁重,一天里也只有这个时候能才能翻上几页,往往一读就到了后半夜,睡不上两个时辰就又得去早朝了。

    ——皇上啊,皇上……

    轩儿心里默默地

    叹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二日起来,果然有些得了风寒,轩儿全身酸痛地从床上下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抬眼一瞧,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急忙起身去穿衣服,却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又栽了下去,幸亏及时一把抓住了床边的衣架子,才勉强没有摔倒。

    等神智稍稍清楚了,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架子上挂着的氅衣,不禁又想起昨夜里康熙对她的温情。皇帝对她这么好,若是换做别人,肯定早就激动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可是,她的心里总是存着一个疙瘩,她很努力地想要只记得他的好,但无论怎么努力,终是忘不了他对自己的伤害。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别人只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掏心窝回报人家的小女孩了。有很多事情,就像是深深的伤口,就算痊愈了,疤痕也会伴其终生。想要忘,也忘不了。

    “姐姐,你醒啦?”秋蝉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轩儿回过神,对她微微一笑道,“昨儿回来的晚,妹妹已经睡了。”

    “我本来是要等着姐姐回来的,可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开春的年景啊,人最容易犯困了”,秋蝉将早饭放到小茶桌上,担忧地看了一眼她,“姐姐的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是么?”轩儿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竟真有些发烫,她不过是在脚踏上窝了一会儿,身子怎么就这么不中用了呢!不由苦笑着,“或是累了吧,歇会儿就好了。”

    梳洗妥当后,刚坐在桌旁准备用早饭,这时,偏偏最讨厌的人走了进来,“轩儿姑娘,早啊,杂家没打扰到姑娘吃早饭吧”,梁九公笑呵呵地凑上前,一脸横褶子看得轩儿胃里直泛酸水,这下真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她放下筷子,厌烦地看着他,“公公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唉,确实有件麻烦事儿”,梁九公挑了挑眉,无奈道,“其实这事儿也搁了好几天了,去回了德妃娘娘,娘娘说身子不适,要等姑娘回来再解决。这不,只有来麻烦轩儿姑娘了。”

    说了一通话,竟没有一个字在正点上,轩儿吸了口气,压住胸口的烦闷,问,“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公公这么着急?”

    梁九公不紧不慢道,“前两日五贝勒的侧福晋进宫给宜妃娘娘请安,却不巧路经延禧宫时被惠妃娘娘瞧见,被叫过去说了几句话。也不知怎地,惠妃身边的宫女撞倒了侧福晋,险些造成福晋腹中胎儿不保。宜妃闻听此事,勃然大怒,命人把那名宫女关进了慎刑司,又到德妃娘娘那儿告了惠妃的状……”

    轩儿大致也听了个明白,无非是那句“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的老戏目了。只是奇怪地是宜妃与惠妃素来交好,宜妃此刻为何又要落井下石呢?想得多了,头又疼了起来。

    “……德妃娘娘说这事还是交给姑娘来解决吧。宜妃昨晚就已派人来催了,说要给她一个交代,杂家瞧这事儿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只好这么早就登门来找姑娘了。”

    “我知道了”,轩儿掐了掐眉额,心道这宫里的人真是给她好大的面子啊,无论德妃、宜妃还是惠妃,都肯让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来主事,真不知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呢。一个闪失,纵有皇上的宠信,她也会死无全尸的。

    暗暗吸了口气,勉强忍着疼抬起头,“公公请回吧,我一会儿就去延禧宫见惠妃,若是宜妃娘娘再来催你,你只管让她来找我就好了。”

    梁九公听她这么说,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似的,口口声声说着“辛苦、麻烦”之类的场面话,可心里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惠妃是他的旧主,涉及到惠妃的事情,他能避则避。

    等到梁九公离开后,秋蝉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打算要怎么做呢?不如趁机……”

    轩儿打断道,“我自有主意。你去替我办件事”,示意让她贴耳上来,低声嘱咐了几句,秋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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