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回 家宴（2）
() ( ) 每一年的除夕夜，宫中都会在乾清宫举行家宴，虽是家宴，却只限于皇帝与宫中的嫔妃们，其他人哪怕是皇子阿哥也无权参加。
除夕这一天，内务府从早上就开始了忙碌，每个太监、宫女都打起十二万分的准备，谁都不敢马虎，若是在这样的场合出了一点差错，无疑比起平日里的责罚更是重上百倍。
往年，内务府都是由惠妃指挥着，可是今年，上面没个主子担着，总管梁九公心里总是虚得很，只好把轩儿硬拉了过来。轩儿自然不懂他们办事的规矩，不过是在一旁冷眼瞧着，反正他们做得对与不对她也不知道。
“轩儿姑娘，你瞧这么布置可好？”梁九公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轩儿抬眼一瞧，最近主位龙椅的地方，左右各设了两个座位，她奇怪地咦了一声，“往年里也是这么布置的吗？”
梁九公赔笑道，“往年最近龙椅的地方只设两个位子，是给贵妃娘娘及当时代掌后宫的惠娘娘坐。只是今年……”
梁九公聪明地欲言又止，轩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道，“那也应该有五个座位才对啊？”
“惠娘娘被罚自省延禧宫，今晚的家宴，应该是来不了了”，梁九公不解她为何明知故问。
闻言，轩儿笑了笑，“不管惠娘娘能不能来，她现在依然是妃位，该享的尊荣还是得有，难保哪一天她又重掌了凤印，记恨着咱们今日对她的不敬，到时倒霉的还是咱们啊”，说这话时，她故意白了他一眼，瞧得梁九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忙低了头，“轩儿姑娘说得是，只是眼前皇上怕是不想见到惠娘娘吧。”
“这只是你的猜测，皇上的心思哪是咱们能懂的。梁公公，你只要按照规律办事就好，反正出了什么事情，挨骂挨罚的都是我，这不就是梁公公找我来的用意嘛”，轩儿掩嘴笑道。
梁九公尴尬地撇了撇嘴，心道这丫头不仅嘴巴刁，连胆子也狂妄得很，居然敢替皇上做主，这样也好，他正乐得瞧皇上是怎么惩治她呢。也不再多说话，按着她的意思，在龙椅的右手末位又添了一个座位。
黄昏刚落，乾清宫丹陛左右的万寿天灯就被一一点亮，后宫的妃嫔们依着各自的分位，踏着透亮的灯辉缓缓地走进了大殿之内。佟佳贵妃如今是后宫首位走在最前面，身后由代掌凤印的德妃引着所有妃嫔们一同向坐在宝座上的康熙帝行礼。
康熙帝露出面对朝臣时一样标准性的笑容，拂了拂手。
待到所有妃嫔们入了座，那个空缺的座位就格外突显了出来。康熙帝诧异地问，“是谁没来？”
梁九公不敢耽误，立刻上前如实禀道，他的声音清楚明亮，殿中的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众人一听这是宫女轩儿特地安排留给惠妃的位子，不禁私下里窃窃低语起来，都道这轩儿不识趣，诚心要惹皇上不痛快。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康熙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还是轩儿想得周全，既然是除夕家宴，后宫里的人就都该入席，即使是受罚之人，也不该夺了她享受一家团圆的机会。李德全，你去延禧宫把惠妃请来。”
“喳”，李德全领了旨，快步朝殿外走去。
所有妃嫔都惊愕得面面相觑，心中疑虑，这是轩儿故意为之的吗？更不可思议地是，本该动怒的皇上居然还顺了她的意思！这份无人能及的宠爱，让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恨。
不一会儿，惠妃由李德全引着姗姗来迟，行过礼后，她在众人异样目光的瞩目下静静地坐在了那个一直空着的位子上。
伴着乐舞，这顿家宴也算吃得其乐融融，只是苦了惠妃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没有一个妃嫔肯上前跟她说话，伺候的奴才也不殷勤，任由着她自斟自饮。
不一会儿，案上的酒壶已经空了，她刚要唤人拿新的来，却已有人送来了。她微诧地抬起头，没想到站在眼前的竟是轩儿，忍不住哼了一声，“你是在向本宫炫耀吗？”
轩儿笑了笑，拿起酒壶亲自为她斟满酒，凑近小声道，“皇上允许娘娘来，不知是他已经原谅了娘娘呢？还是已经彻底不把娘娘放在心上了呢？”
一句话气得惠妃差点呕出了血来，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今日是本宫败了，但来日你会败得比本宫更惨。”
“这我早就知道，不用娘娘提醒”，轩儿不以为然道。
这下反而让惠妃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你知道？”
轩儿将酒壶放到案上，抬头看了一眼宝座上的皇帝，低声道，“这宫里面，除了皇上，所有人注定都是败者，这一点，娘娘应该早就看清楚了才对啊。”
惠妃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所有人都是皇上的棋子，没了价值，他便会弃之不顾。呵呵，本宫怎么会不明白呢。”
“娘娘，既然只是利用的关系，又何必伤心呢”，轩儿再最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惠妃望着她，仿佛看透了什么，也会心地笑了笑，喃喃，“是啊，又有什么好伤心的，不值得，不值得啊。”
耳畔舞乐声、谈笑声，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苍白无色，环顾
四周，每个人脸上的笑都是由心的吗？轩儿的心里冒出一声冷笑，轻轻地俯身别过惠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乾清宫。
除夕夜的星空，点点的星子遥不可及。轩儿慢慢地走下石阶，只想远远地逃离开身后的喧闹，忽然，康熙帝朗朗的笑声从宫门内传了出来。轩儿回过头，看到康熙与一群妃子们谈笑风生的情景，不由觉得那就好像一幅拙劣的画作，画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僵硬的神情，好假，真地好假啊。
除夕这一天，内务府从早上就开始了忙碌，每个太监、宫女都打起十二万分的准备，谁都不敢马虎，若是在这样的场合出了一点差错，无疑比起平日里的责罚更是重上百倍。
往年，内务府都是由惠妃指挥着，可是今年，上面没个主子担着，总管梁九公心里总是虚得很，只好把轩儿硬拉了过来。轩儿自然不懂他们办事的规矩，不过是在一旁冷眼瞧着，反正他们做得对与不对她也不知道。
“轩儿姑娘，你瞧这么布置可好？”梁九公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轩儿抬眼一瞧，最近主位龙椅的地方，左右各设了两个座位，她奇怪地咦了一声，“往年里也是这么布置的吗？”
梁九公赔笑道，“往年最近龙椅的地方只设两个位子，是给贵妃娘娘及当时代掌后宫的惠娘娘坐。只是今年……”
梁九公聪明地欲言又止，轩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道，“那也应该有五个座位才对啊？”
“惠娘娘被罚自省延禧宫，今晚的家宴，应该是来不了了”，梁九公不解她为何明知故问。
闻言，轩儿笑了笑，“不管惠娘娘能不能来，她现在依然是妃位，该享的尊荣还是得有，难保哪一天她又重掌了凤印，记恨着咱们今日对她的不敬，到时倒霉的还是咱们啊”，说这话时，她故意白了他一眼，瞧得梁九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忙低了头，“轩儿姑娘说得是，只是眼前皇上怕是不想见到惠娘娘吧。”
“这只是你的猜测，皇上的心思哪是咱们能懂的。梁公公，你只要按照规律办事就好，反正出了什么事情，挨骂挨罚的都是我，这不就是梁公公找我来的用意嘛”，轩儿掩嘴笑道。
梁九公尴尬地撇了撇嘴，心道这丫头不仅嘴巴刁，连胆子也狂妄得很，居然敢替皇上做主，这样也好，他正乐得瞧皇上是怎么惩治她呢。也不再多说话，按着她的意思，在龙椅的右手末位又添了一个座位。
黄昏刚落，乾清宫丹陛左右的万寿天灯就被一一点亮，后宫的妃嫔们依着各自的分位，踏着透亮的灯辉缓缓地走进了大殿之内。佟佳贵妃如今是后宫首位走在最前面，身后由代掌凤印的德妃引着所有妃嫔们一同向坐在宝座上的康熙帝行礼。
康熙帝露出面对朝臣时一样标准性的笑容，拂了拂手。
待到所有妃嫔们入了座，那个空缺的座位就格外突显了出来。康熙帝诧异地问，“是谁没来？”
梁九公不敢耽误，立刻上前如实禀道，他的声音清楚明亮，殿中的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众人一听这是宫女轩儿特地安排留给惠妃的位子，不禁私下里窃窃低语起来，都道这轩儿不识趣，诚心要惹皇上不痛快。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康熙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还是轩儿想得周全，既然是除夕家宴，后宫里的人就都该入席，即使是受罚之人，也不该夺了她享受一家团圆的机会。李德全，你去延禧宫把惠妃请来。”
“喳”，李德全领了旨，快步朝殿外走去。
所有妃嫔都惊愕得面面相觑，心中疑虑，这是轩儿故意为之的吗？更不可思议地是，本该动怒的皇上居然还顺了她的意思！这份无人能及的宠爱，让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恨。
不一会儿，惠妃由李德全引着姗姗来迟，行过礼后，她在众人异样目光的瞩目下静静地坐在了那个一直空着的位子上。
伴着乐舞，这顿家宴也算吃得其乐融融，只是苦了惠妃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没有一个妃嫔肯上前跟她说话，伺候的奴才也不殷勤，任由着她自斟自饮。
不一会儿，案上的酒壶已经空了，她刚要唤人拿新的来，却已有人送来了。她微诧地抬起头，没想到站在眼前的竟是轩儿，忍不住哼了一声，“你是在向本宫炫耀吗？”
轩儿笑了笑，拿起酒壶亲自为她斟满酒，凑近小声道，“皇上允许娘娘来，不知是他已经原谅了娘娘呢？还是已经彻底不把娘娘放在心上了呢？”
一句话气得惠妃差点呕出了血来，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今日是本宫败了，但来日你会败得比本宫更惨。”
“这我早就知道，不用娘娘提醒”，轩儿不以为然道。
这下反而让惠妃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你知道？”
轩儿将酒壶放到案上，抬头看了一眼宝座上的皇帝，低声道，“这宫里面，除了皇上，所有人注定都是败者，这一点，娘娘应该早就看清楚了才对啊。”
惠妃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所有人都是皇上的棋子，没了价值，他便会弃之不顾。呵呵，本宫怎么会不明白呢。”
“娘娘，既然只是利用的关系，又何必伤心呢”，轩儿再最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惠妃望着她，仿佛看透了什么，也会心地笑了笑，喃喃，“是啊，又有什么好伤心的，不值得，不值得啊。”
耳畔舞乐声、谈笑声，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苍白无色，环顾
四周，每个人脸上的笑都是由心的吗？轩儿的心里冒出一声冷笑，轻轻地俯身别过惠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乾清宫。
除夕夜的星空，点点的星子遥不可及。轩儿慢慢地走下石阶，只想远远地逃离开身后的喧闹，忽然，康熙帝朗朗的笑声从宫门内传了出来。轩儿回过头，看到康熙与一群妃子们谈笑风生的情景，不由觉得那就好像一幅拙劣的画作，画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僵硬的神情，好假，真地好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