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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混战

    “行,打雪仗是吧?来,我陪你打到底!”狠狠一跺脚,连正在烧着的炉子都不管了,左湫撸了撸袖子就朝着初越跑过去。

    初越吓一跳,连忙丢开姐姐自己一个人哈哈大笑着逃得远远的。海吉眼看着左湫转了方向朝自己奔过来,也赶紧丢开帐帘一弯腰跑了。

    左湫追到外面出了格木坊才知道外面不仅仅是初越和海吉,还有傅赛尔和池鉴。他二人远远地骑着马立在雪地中,狐裘披风加身,甚是英俊潇洒。可是此时左湫根本无心欣赏两个英气逼人的好男儿,因为她刚出了格木坊,就被初越和海吉策马围堵,一个紧跟着一个的雪球直朝她身上飞来。可怜贸然出门的左湫还穿着在室内的衣服,不一会就在两面夹击下成功地冻得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傅赛尔看着被两位公主连着逗弄的左湫,问池鉴:“你非要喊我出去,就是为了看这样的好戏?”

    池鉴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哪能是让你看这个?初越想出来玩耍,海吉也想趁着大雪好景去东山月亮岛去看看。父汗不放心她们的安全,让我们跟着。”

    眼皮一搭,傅赛尔盯着海吉问道:“你确定,她们需要我们的保护?”

    成思大汗不放心赫赫有名的海吉公主和鞭子耍得一流的初越公主?活生生就像个笑话。

    池鉴自然明白傅赛尔什么意思,“虽然这时节基本上游猎人都在休息不会外出,但是难保她们在外玩闹的时候会遇到偶尔出门的游猎人。那些游猎人凶悍无比,你还真的放心几个姑娘家独自应对啊?”

    往后一仰堪堪躲开不知是谁扔过来雪球,傅赛尔拉起缰绳,离三个正在疯狂掷雪球的女孩子远一些,道:“我觉得如果真的有游猎人遇到了她们几个,该喊救命的应该是游猎人才对。”

    池鉴的反应稍微迟钝了一些,一个雪球便直直砸上了他的肩头,崩开的碎雪溅了他一脸。左湫看到自己的雪球闯了祸,赶忙停下来大喊“对不起”,一个闪神没注意初越的攻击,雪球一下子糊到她脸上。池鉴看到满脸是雪的左湫,忍不住哈哈大笑。初越听见笑声看过去,也哈哈大笑,“池鉴哥哥你还笑呢!你也不比左湫好到哪里去!”

    从怀里掏出汗巾扔给池鉴,傅赛尔道:“我看我还是保护你吧!”

    海吉也掏出自己的汗巾递给左湫让她擦擦脸,看到她冻得通红的手,才意识到左湫没穿外套就出来了。海吉翻了个白眼,开始骂左湫:“你是不是傻,外面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外套啊?!真是,怎么不冻死你呢?”

    哈哈笑着打了个哆嗦,左湫跺跺脚往手心里哈了口气,说:“这不是,出来的急了没来得及穿吗?”

    看着冻得牙齿直打架的少女,池鉴将汗巾顺手塞回怀里,催马前行。走到左湫身边,将自己的狐裘披风解下兜头罩住左湫,看着海吉和初越,道:“你们是怎么把她叫出来的?也太胡闹了。”语气微含批评之意。

    初越嘴巴一撅,“哼,池鉴哥哥就会帮着左湫说话!我不理你了!”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喊着白珠赶紧去左湫的帐子去给她拿衣服了。

    穿好了衣服之后,他们一行人便策马向东山月亮岛奔去,期间三个女孩子一直在不断地用雪砸来砸去,换着花样打雪仗。海吉和初越的马技远远高于左湫,但是左湫不怕冻死一直抱着一大团雪作为武器,倒也堪堪打个平局。傅赛尔看着她们这样胡闹,跟池鉴表示这样的话晚上都不一定能到月亮岛。池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耸耸肩,也只能劝说傅赛尔不要在意。

    当时三个女孩子手里的雪球飞来飞去甚是令人眼花缭乱,她们啊啊的叫声也让人觉得头疼,因此傅赛尔和池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从不远处低矮土坡下面慢慢摸上来的几个人。

    倒是眼睛最不好使的左湫,躲避初越的雪球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不远处几个黑乎乎的影子。因为要躲避雪球,眼睛又不太好使,左湫只看到那里好像是有几个人,出于安全考虑,她跟离她最近的初越喊了一声:“初越!你看那是什么啊?”

    然而初越一心都在打雪仗上,听左湫这样问,先朝海吉扔了一团雪然后扭头一看,满不在乎:“不知道,能是什么,别人出来玩的呗!”

    海吉正全心全力和初越打雪仗,左湫便停了下来,仔细盯着那边几个影子。只见大冷的天里,他们几个黑影就趴在那里连动也不动——不,他们在动,只是很慢很慢地动,导致几次左湫瞄过去都以为是没动。感觉有些奇怪,左湫便招呼池鉴:“四王子!池鉴!你看那边几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一声喊的有些大了,海吉听见了立刻给初越使了眼色让她先停下,初越手一个没收住,一团雪就直接糊到了海吉脸上。池鉴忍俊不禁,刚要回头看过去,傅赛尔就大喊一声:“是游猎人!后退!”说着响亮地吹了个口哨,驱使几人的马全都往后撤去。

    听见“游猎人”几个字,左湫惶然回头看去,只见那边几个原本趴伏在雪地里的黑影一瞬间全都跳出来,策着马往这边冲过来。池鉴往身后看去,只见另外几个方向也都跳出了游猎人。一瞬间,十几个游猎人将五个人团团围住,手中的兵器在阳光和雪地中闪闪发光。

    左湫一下子想起来被阿尔宛达抓住的那个时候,那个场景。

    傅赛尔以口哨为令,驱使马匹都聚到一起。海吉看着猖狂的游猎人们,朗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就敢打我们的主意!现在速速离去,我们可以不追究你们的罪责!”

    左湫低声问池鉴游猎人是什么人,池鉴扭头看她一眼,道:“和中原的强盗土匪一样。”

    “他们怕王法吗?”

    看着游猎人们不断缩小围击的圈子,也离他们越来越近,池鉴道:“蒙哲以强者为尊,游猎人尤甚,所以不重王法。”

    不重王法,那不就是没有王法吗?左湫连忙拉住还要开口训斥的海吉,道:“别跟他们讲道理了,想想怎么办啊!”

    初越哼一声,解下腰间的鞭子,朝前响亮地甩了一鞭子。“啪”的一声,鞭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警告意味不言而喻。游猎人见了,果然放慢了围击的速度。

    傅赛尔从马袋中掏出一卷鞭子扔给海吉公主,道:“今日没带弓箭,公主就先用这个练练手吧!”说着,和池鉴一起抽出了自己的弯刀。

    海吉接过鞭子,同初越一样漂亮地亮了一鞭子,高声道:“没关系,没有弓箭,我一样是海吉!”

    只剩下手无寸铁也不会使兵器的左湫一个,默默地抱紧了自己怀里剩下的雪,一个一个地紧成雪弹子。

    大概围到两方距离二十步远的地方,游猎人喊道:“早就看见你们是各位英雄好汉,但是游猎人一向遇猎不空手。这大雪天里我们等了许久时日,只见到你们几个,总不能让我们破了规矩吧?!”

    冷哼一声,傅赛尔看向游猎人的首领,道:“到底是要坏了规矩还是失了性命,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塔达城边也敢造次,你们当真是不要命了!”

    为首的那个人哈哈一笑,道:“敢不敢造次已经不重要,反正如今你们几个别想跑出我们的手心!塔达城的天下,也不就一定是你们的天下!”说着,那人将箭搭在弓上,瞄准池鉴,说:“早就听闻四王子英勇善战,今日,也让我们兄弟见识见识!”手一松,那箭便如流星坠地一般直朝池鉴飞去。

    小公主瞅准时机鞭子一扬,探囊取物一般便将箭矢拦下,抛掷在一旁的雪窝里,轻蔑一笑:“论起射箭,还没有谁敢在我姐姐面前放肆!”

    那人大怒,大吼一声,游猎人们便都大喊着冲啊冲啊的呈合围之势向前攻去。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蒙哲儿女的做派,四人也都兵器在手信心满满,看到众人攻过来,立刻一踢马儿,冲上前去与之战斗。

    一瞬间局势如水入沸油,激烈非常。

    左湫看着她们都挥着鞭子舞着弯刀上前杀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团团转,赶忙驱马儿,想尽自己之力加入战斗。

    东边是池鉴一人对抗三人,刀光剑影的,当当之声不断;西边是小公主挥着鞭子将攻过来的游猎人的马尽数掀翻:南边是傅赛尔一个顶四个,其中一个正是游猎人的首领。傅赛尔弯刀在手势如破竹,骑着马更是如鱼得水,灵活得不得了。一刀格开同时攻上来的两个游猎人,傅赛尔甩开马镫,足上用力,借着马背飞近那首领的身。首领的弓箭派不上用场,便伸手去抽弯刀,傅赛尔狠狠一踢,差点将那首领踢下马去。伸手拽掉他的弓箭袋子,傅赛尔挥刀朝他脑袋砍过去,那首领往后一仰,堪堪躲开。右手拿刀手腕发力,朝着傅赛尔的小腿直砍过去。傅赛尔往他马头上一蹬,急急后撤才没有被伤到。回到自己的马上,傅赛尔喊一声“海吉公主”,便将弓箭袋子丢给她。海吉长鞭一卷,接住弓箭袋子,二话不说搭箭上弓,一箭射死一个朝左湫挥刀的游猎人。紧接着“嗖嗖嗖”连发三箭,无一落空,中箭者皆是胸膛穿箭,立时毙命。

    小公主大喊一声好,鞭子也是挥得更加起劲。池鉴见海吉弓箭在手,嘴角一弯,矮身挥刀直朝迎面而来的那人马腿上砍去。那人的马长嘶一声,跪倒在地,将那人头朝下摔进了雪窝。池鉴的刀紧跟着飞过去,正中那人后背要紧处,血淌出来立时染红了一大片雪。

    左湫看着众人混战,居然没有人管自己,便一个人原地转圈,瞅着哪里池鉴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有了游猎人便狠狠往那人头上砸雪弹子。她的雪弹子团的极紧,打上去简直如石头蛋子一般疼痛。好几次有游猎人要偷袭,都被左湫的雪弹子给砸的暴露了行动。慢慢的,随着左湫的行动取得了几次成功,游猎人盯上了她。

    先是有持弓箭的连着朝她发了好几箭,吓得她躲在马后面不敢动。然后弓箭手转走去对付别人了,立刻又有人提着弯刀朝她砍过来。她惊呼一声,从马身上摔了下来。摔下来之后,同样落到地上的游猎人见了,立刻挥着大刀朝她冲过来。她吓得啊啊大叫,慌不择路地乱跑。

    池鉴听见左湫的惨叫声,回头一看,左湫被马踢倒在地,腿上挨了一刀,雪上都是她的血。于是手上用力将敌对者打下马,一刀追过去了结之后,便策马探身抓起弯刀往向左湫举刀的游猎人身上刺去。左湫眼看着身前的人胸膛处穿出一把弯刀,血溅了她一脸,愣了半响直直地尖叫起来。池鉴赶到,拔下自己的刀,又捡起地上那人的刀递给左湫:“会用刀吗?”

    呆呆地接过沾满了鲜血的刀,那刀把还是温热的,左湫道:“不……不会。”

    池鉴根本顾不了那么多,管她会不会用,一手将她拉起提到马上,看着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的游猎人同伙,心中突觉不好,道:“你跟初越一起回塔达城,立刻,不要停留!去跟我父汗说游猎人勾结了沙花部族来攻蒙哲,让他速速派兵前来驰援!”看着坐在马上拿着刀还在发愣的左湫,他急了:“左湫!左湫!”

    被叫回神的左湫一惊,瞬间明白了池鉴的话,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回来的,带着兵马回来!”说完立刻策马去找初越。初越的鞭子挥得久了,她有些累,看着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的游猎人攻过来,她简直欲哭无泪,只能再次扬起鞭子朝他们抽去。左湫策马奔向初越的时候,就被又累又气的初越一鞭子抽到了手腕。她啊的一声松开了缰绳,马儿一惊差点将她甩下马去。

    海吉知道池鉴的意思,便慢慢往初越这边移动,为左湫和初越打掩护。在海吉的保护下,两人成功突出重围,往塔达城逃去。

    沙花部族的人想要跟过去截住她们,都被海吉的箭一一射杀。但是沙花部族的人占多数,在数量上占了上风。海吉的箭本就不多,渐渐的弓箭袋子就空了,只能一边挥舞鞭子卷下攻上来的敌人,一边看着追出去的沙花部族的人朝着初越和左湫放箭。

    小公主看到左湫受了伤,便主动承担了断后的任务。她往左湫的马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催动马儿飞速往前冲,自己紧跟在左湫身后用鞭子拦下飞过来的箭矢。好在初越的坐骑跟她久了很有灵性,即使初越她只顾着回身拦箭,马儿也能自己紧紧跟着左湫的马儿往塔达城方向跑去。

    幸亏马儿给力,赶在沙花部族的人追上来之前就回到了塔达城。这一次小公主不再计较会不会误伤到路上的行人,带着左湫一路狂奔,直抵成思大汗的帐门前才勒住缰绳。

    喀朗台听见动静从帐中出来查看,初越一下马就往帐子里冲,大声喊:“父汗!父汗!快!快去增援池鉴哥哥和海吉姐姐!”

    喀朗台大惊,拉住初越问怎么回事,初越却急得只喊快去救他们。左湫不知道原来小公主急起来是说不清楚话的,便要从马上翻下来跟喀朗台说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忘了自己腿上有伤,翻下马腿刚一着地立刻抽疼起来,左湫啊一声扑倒在地。喀朗台赶过来扶起左湫,问:“怎么回事?!”

    左湫疼的头上冒虚汗,咬牙道:“游猎人和沙花部族的人勾结起来要攻打塔达城,池鉴他们正在塔达城西南方向跟他们苦战,你们快去增援!晚了就来不及了!”

    成思大汗听见动静也出帐来,听见了之前的话,脸色顿变。一旁跟着的沈玉成立刻以手抚肩行礼道:“大汗,沙花部族的人一直不肯归顺,如今终于动手了!”

    成思大汗略一沉吟,跟喀朗台吩咐道:“让桑宏带着神鹰团立刻前去增援池鉴和海吉,片刻不得有误!派人通知赤束出动奇袭兵,务必将沙花部族后面赶来的人都拦住!让城防营的人都警戒起来,但凡看见鬼鬼祟祟心怀不轨的人,立刻击杀!你和我带着本部兵马后面跟进,我要看着沙花那个老家伙死在我们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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