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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满局庸招随意落,江水由来

    二人躺了许久,看山看云,卿哉的酒意也消得差不多。

    终于是江水率先坐起身,单脚曲起支撑着手臂好托住自己的脸颊,对卿哉问道:“清醒了没有?”

    这边卿哉还躺着,侧过头看向江水笑了笑:“清醒了不少。”

    江水也笑了笑,笑完立刻板起脸横着眼神佯怒道:“那还不起来!想着偷懒不成!”

    卿哉于是也支撑着坐起来,与她对视后先一步站起身。

    而后伸手做拉江水的样子,江水将他的手拍开,自己站了起来运气下了楼去。

    卿哉自然也不输其后地赶上,与她并肩。

    那在屋内的,先前被落下的两人看着他们双双入内,洛霜满眨眨眼睛,擦拭干净了嘴角。

    江水笑着打了招呼便预备回屋,却被卿哉叫住,他问道:“你不用些饭菜?”

    卿哉耳清目明,自然知道江水一入大堂便来寻找自己,还没来得及用餐。

    而江水看了眼饭菜摇摇头,淡淡说:“不必了,收拾收拾便走吧。”

    拟订的雪山位于北境,距离江安路途委实遥远太多。

    其实原本洛霜满与沈眠星二人已然接近一处雪岭山脉,只是恰好遇见卿哉便又折了回来。

    沈眠星对此不免有些惊奇,他瞧着江水纤细瘦弱的身子,问:“真的不用垫着肚子么?”

    江水摇了摇头:“不必,近来胃口不佳。”

    卿哉体贴地问道:“怎么,是身体不适么?还是江安的风味不合你的胃口?”

    总不能说是情场失意导致无心用饭,也太过丢人了不是?

    何况这如何在洛霜满面前说。

    于是江水笑着打哈哈遮掩过去:“只是没胃口罢了,想来是天气太凉了败胃口吧。”

    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几人也就各自回去准备了。

    沈眠星还在内心感慨着难道女子的胃口还能够这般小么。

    而江水和洛霜满一路,洛霜满斟酌后觉得自己与她还没到知无不言的地步,也就缄口不说什么。

    江水落后一步,等洛霜满开了门后她跟着进去而后关好门。

    二人各怀心思地收拾东西,一时氛围有些奇妙,却心有灵犀地都不开口。

    偶有眼神交汇,也都是礼貌地各自笑笑回应。

    而此时江安叶家之中,越生桑正在同叶景行对弈。

    红炉古木之下,垂垂枝上雪意。

    叶景行早命人备好了价值不菲的锦裘按照越生桑的身量裁成。

    此刻兜着刚换的纯铜汤婆子,边上还有奉茶的小厮,越生桑也不觉得有多寒冷。

    叶景行的身子也不算强健,因此与越生桑着装也相似暖和。

    再看那棋盘之上。

    端的是满局庸招,落子随意。

    说是考量越生桑的棋艺,其实叶景行还是抱着试探他态度的心思。

    他先前也劝过叶俟清,说这孩子芝兰玉树之姿,学富五车之才,高风峻节之品。

    陡遭血仇却不颓唐,接人待物君子坦荡,且有心上进,叶景行看在眼里直觉得赞叹万分。

    并不知叶俟清心中有人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解为何女儿不愿与他成婚,只是一遍遍苦口婆心地诉说。

    叶俟清娘亲走得早,娇惯着长大,性子也有些娇纵。这若是遇不到好的人儿,是要吃亏的。

    因此,叶景行才早早敲定了越生桑和叶俟清的婚事。

    现下倒好,女儿是不喜欢人家,越生桑偏还在孝期不谈婚事。

    于是今日叶景行有意喂招,越生桑也可以收敛棋意,一步步下得及其缓慢。

    叶景行如是问道:“生桑啊,不知这些日子住得可还好?”

    越生桑颔首:“晚辈住得很好,多谢叶伯父费心了。”

    知礼,温润,叶景行越看越称心。

    又问:“你那院子虽然清雅,却少了人烟,你从越家带来的那个书童也算是老人了,若是照顾不来伯父给你多添些婢女侍童可好?”

    那些红袖添香的故事,叶景行年少时候也读过,因此也是有心想知晓对于女色越生桑的态度。

    而越生桑直言“多谢伯父美意,可生桑如今不过一落魄子弟,不劳那些,生桑也愿学卧薪尝胆之姿。”让他倍感欣慰。

    不好女色并不意味着是个端庄君子,但是知晓进退的,方能算和谐共处之人。

    若是等到孝期过了,他与女儿......

    越生桑心如明镜,可他对于叶俟清并无男女之情。

    若非两家情谊与如今叶景行收留之恩惠在,因着江水的缘故他甚至对于叶俟清有着淡淡的不喜。

    因而对叶景行有意无意的试探他有些抗拒,只是他惯来顺从长辈,才一言不发罢了。

    “好啊,好啊,不愧是清玦公子。”叶景行哈哈大笑,落了一子,又道:“你父亲将你教得很好。”

    提起父亲,越生桑感到自豪的同时也有些痛苦,只说:“伯父谬赞了,生桑愧不敢当。”

    叶景行挥手道:“欸——无须自谦,你在叶家这段时日,伯父还是能看出来的,伯父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料想再说下去又要扯到婚事,越生桑忽言:“伯父觉得江水如何?”

    江水?

    叶景行一愣,而后叹息道:“江水这孩子,如她师傅有些肖似,都是心软善良的。”

    越生桑又追问:“伯父未想过江姑姑缘何收她为徒弟么?”

    叶景行摇了摇头:“想过,但是你江姑姑久未有消息,伯父纵然有心也无法。”

    何况,江水想必即便问了也不愿多说。

    越生桑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道:“伯父也未曾想过,为何不过几年时间,江姑姑便能教养出一个这般出色的弟子?”

    提起这个叶景行也有些脸色微变,他自然是知晓江青梗之才,可江水这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刀客,他也不知是如何而来。

    总不能,江水是江青梗半路上捡来的吧?

    见叶景行并未深思,越生桑对于这位前辈的崇敬之心不由减少了些。

    江姑姑啊江姑姑,你见此心中不知该多酸涩。

    这便是你的义兄啊。

    不过越生桑自然不会说叶景行什么的,只是在叶景行一步步转而犀利的棋招中游刃有余地对弈。

    叶俟清躲在树后瞧了许久,而后跺跺脚生气地悄悄走开了。

    奉茶的小厮早就瞧见了,但是他哪里敢告诉家主呢?只当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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