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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兮

    陆绾还没来得及赶上去醉香馆里坐上一坐就被谢杞半道给拉走了,“阿绾,不能去那里!”谢杞的娃娃音难得的带了严肃的意味在里面,陆绾看着对方一板一眼的说教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给笑出了声儿来。

    “你笑什么?难道姑娘家就该逛花楼吗?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宁夙县主!”谢杞的俊脸黑得彻底,可眼前的少女笑的更加放肆,明媚的光线透过皑皑白雪落了下来,姑娘撑着把素净的伞几乎快要端不住了。

    “唉,你说说你……阿绾!你怎得与幼时顽皮无二呢?”谢杞头疼的替陆绾接过了伞,少年比她高了一个头,侧过去只能望到他好看削瘦的轮廓。

    雪落得越来越大了,几乎将整条街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陆绾刚刚被谢杞一通好劝安顿在酒楼里吃着茶赏着雪景,就听到了市井街坊和天南地北的人谈起了近些日子发生的稀罕事儿。

    “唉,唉,听说了吗?琅琊王妃突然暴毙了!”绕是隔间的声儿压得极低极低,陆绾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琅琊王妃的死来的太快太猛,更诡异的是她就暴毙在寿辰宴的当日,当时琅琊王特意在春来阁为她设宴祝寿,连醉香馆的瑶卮姑娘也亲自操持,上的是近来风头正旺的那道‘花想容’。

    “知道吗?那日本来没有什么异常……若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王妃向来就不是饕餮之徒……那日吃下‘花想容’后却……”隔间的人压抑着声音,后面的陆绾是在也听不清楚了。

    “所以琅琊王妃到底怎么了?”陆绾锲而不舍的问着买了糖山楂球献宝似的递给自己的谢杞,“不要多问,这些事镇妖司会解决的。你一个姑娘家好好的别让我再担心你……”谢杞的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来,就被一阵儿香气扑鼻的冷梅香生生给打断了。陆绾和谢杞齐齐的向门外的楼梯口望去。

    有婀娜多姿的女子款款的迈着步子走了上来,她的美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红色的披风下微露出来一枚雪花型的玉珏,那成色与陆城雪的玉佩一般无二。

    女子径直的走向了陆绾那桌微微的福了身子:“给宁夙县主请安。县主妆安。”程如瑂低着头却不见丝毫的恭敬,不待陆绾开口就姿态万千的坐在了陆绾的对面。对面的女子艳丽逼人,一双眼睛却生得极冷极寒。骨子里透出的冷意生生的压制了三分艳色。

    “后来琅琊王妃愣愣的坐了一阵子,面上还流下眼泪来,说:‘有生之年,没有想到还能再吃到如此美味!’”程如瑂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笑的倾国倾城。

    陆绾的内心因为想着自己的打算,也就没有计较程如瑂的越礼之举。更是没有再抬头看看窗外的兴致,而是低低思考着。等再一抬起头就看到了陆城雪和赵承間以及嘉乐公主等一行人将自己给围了个严实。“这醉香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然让我们宁夙县主想的出了神儿?”嘉乐公主赵荧花打趣道,今日她身着了一身的青衣幂笠,难得的没了宫装的艳俗的加持,清丽脱俗的格外惹人注意。

    “咳——没什么,对了,给公主——”陆绾恍然想起来要请安,却是在赵荧花的摆手中又坐了下来。“何必呢,都是自家人。绾姐姐莫不是要给荧儿见外?”陆绾听着赵荧花的体己话,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看向了程如瑂。都说人的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虽然程如瑂的表情已经控制的完美无瑕,可陆绾却在她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厌恶和嫉妒。

    陆绾下意识的望向了陆城雪,少年郎的黑眸泛着水光不动声色的坐着,可一只伤痕累累的手却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程如瑂的视线微不可微的扫过了陆城雪的手和脸,带着浓浓的厌弃让陆绾的心里如同针扎一般难受。这一刻,陆绾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少年郎呆呆着坐在一旁煮水烹茶,安静的不像样子。

    “这说来也巧了,本公子倒是掺和了这件案子。这还有个关于琅琊王妃的逸事呢!”赵承間放下了细瓷的水杯眼光灼灼的盯着陆绾说道。

    琅琊王妃曲雅儿在寿辰结束的夜里偷偷的私会过一个制扇师。陈泽如约赶到时,天空的一轮新月恰好被涌上来的云团所吞噬,只留下了一角残余的光亮。

    借着那点光,陈泽一眼便望见了湖边等待的牛车。四周尽是白茫茫的芦花,在微风中起伏,牛车帘幕低垂,寂静无声,期间连盏灯火也未点。相起车内等待之人,陈泽不禁欢喜起来,一路涉水过去,也顾不得弄湿了衣裳。

    “雅儿?”

    陈泽在窗外敲了敲,压着嗓子喊道。车内仍是一片寂静。

    莫非?这是个圈套?陈泽猛地警觉,立刻背靠着牛车凝神静气,朝四处张望。天幕低垂,四野静寂,唯有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草叶摩擦声,是那只被放开的拉车的牛,正在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陈泽松了一口气,两根指头搭着车窗的边缘,朝里望去。

    月色虽然模糊,却也是渗了少许进车内,映出端坐在其间的妇人的剪像。陈泽望见了绣有凤鸟纹样的腰带,再望上,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下巴轮廓,还有胸口的一段雪白肌肤。

    “雅儿!”

    陈泽心中激荡不已,伸手就要去掀那车帘,帘间却突然现出了一把利刃,直指他的胸口。

    “你这有是何必?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

    “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那妇人缓缓开了口,“所以这把刀才在这里。”

    陈泽的胸中纵然有再多的热血,此刻也凉了,苦笑道。

    “既然如此,你有为何前来赴约?”

    “我想要个了断。”

    “了断?”

    一只锦缎制成的荷包被扔出了车帘,沉重的砸进芦花间的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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