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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养蚕经

    门外种植了几大块药田,燕巫心看的咋舌。这些药田可是大手笔。远看排列错落有序,近看药草间并无杂草葱郁,看得出被精心照料。

    她自小是个药罐子,是以义父的破茅庐周围也是种植了不少药地,可是决计没有眼前的多,竟蔓延出去许多里。

    阿豹在药田里跳来跳去,他手上拿着一把小锄头,正清理滋生的野草。他看到了燕巫心,开心的朝她打了个招呼。

    阿豹的笑容很是率真有感染力,隐约中似乎有点双菱的惯有的憨态。想到双菱,燕巫心不由得滋生一股伤感。

    那一夜风棉庄血流成河,所谓的江湖正义之士联合朝廷部队围杀小涛林,他们操持着手中的兵具,残忍的凌辱虐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漆黑的夜里山风肆虐,山庄里火光四起重重突破天际恍如烈日。明灭间她能看到一张张邪恶嗜血的面孔,咧嘴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燕巫心打了个冷颤。此刻明明已经脱离出来了,她还是感到一股恶寒。恐惧之感,发自灵魂深处。

    暖洋洋的太阳照耀在她的身上。燕巫心艰难的收住心神,回到眼下。

    穿过药田间纵横交错的小路。药庐伫立在田间,孤零零的,被包裹在广袤的药田小道的交叉处。

    鄂融就站在门外,似乎在等她。看到她来了,淡淡的说,“主子等你很久了,进去吧。”拉起草帘子示意她进去。

    药庐看着简陋,里面添置十分齐全。里侧铜炉子燃着香料,一缕青烟徐徐飘散,闻着清甘醒神。

    此间的主人倒也真会享受,简洁中处处大气舒心。

    燕巫心真心钦佩尧椹的品味。尽管那人让她平白站了一刻钟。

    她看着书桌后面的尧椹。他掖着书页,看得入神。这一副津津有味情态,哪里有鄂融所言的久等?

    云姑捧着点心茶水进来,打破了沉默,尧椹悠悠的合上书册,总算与燕巫心视线交汇。

    难以置信那样俊朗温雅的脸上有一双如此冷淡的眸子。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燕巫心被他探究的眼神看得心上一突,不由错开了脸。她看着桌上的书册,赫然写着“养蚕经”。

    尧椹发现了她的目光,拿起书册对着她,轻轻笑了,“眼熟?”

    不,这本书不太一样了,她心里想。封面拾掇得焕然一新。

    “一本书换一条性命。这是你与我的交易。我本想着是我亏了。适才翻看,这书,有些意思。”尧椹漫不经心的说道,修长的五指摩挲着三个漆黑大字。

    他看着沉默的燕巫心,又说:“你与我定了两道交易,我都做到了。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小气量,从不肯吃亏。如今便是我讨债的时候了。”

    燕巫心闭上眼睛,缓慢的从嘴里吐出回应。“我性命是你救回来的,自当随你。”

    “好。那么我问几个问题,望你如实告知。”

    “当然。”

    “据我所知,你出自苗疆。我却是不曾听闻苗疆有燕姓。你是怎么去那地方的?”

    “我生来就在苗疆。”

    “不老实。我让人查过,你无父无母,并无根基在那。”尧椹敲着桌面,沉闷的声音萦绕在室内。

    “我有记忆以来就在那。”

    “我派人查过,你那义父收养你的时候,你已有三岁多。你可还记得你的义父收留你之前的事?”

    “你……”燕巫心有些不悦,被人寻根问底令得她有种不安。但有求于他,她只好压下情绪努力回想从前,发现几乎一片空白。“我想不起来。”

    “你是否受过重伤,记忆缺失?”尧椹颇有耐心,继续纠缠。

    “似乎有过,有人粗略提起过一些。我在山上摔过一跤,伤势不轻。”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她都不记得是否发生过,只是有一次,孝生师姐拿来取笑她。

    “鄂融报与我,你义父知道那抑制蛊毒的配方。你那义父是何人?”尧椹让人查过,可这人来历成迷,送了燕巫心上山便不知所踪了。

    有关义父的事情不能说。燕巫心抿紧上下唇,不愿回答。

    尧椹细细看着她,见状笑了,“没关系,我换个问题。三个月前,你何以寻死?以你出身,与那帮山贼无甚交情才是。”

    尧椹一直看着她,不再说话,只是等着她回答,似乎这个他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到极点了,她非得回答不可。

    “我在验证两件事。”燕巫心似有困惑,神情恍惚。

    “哦?愿闻其详。”尧椹兴趣更浓了。

    她笑的惨淡,“他们让我报仇。”

    “他们?”

    “我的家人们。”

    “你记得他们?”

    “不,我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可是我知道有仇家。说来很难让人相信,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做一个梦。我看着梦里那些人的脸叫不出名字,可是我感觉到他们对我是极其重要的。”

    “你怎知这梦可信?”

    “这就是我要验证的第二件事了。我身上这蛊,它很怪异,它可以帮我拓印一些记忆。”

    尧椹双目沉沉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这是很早之前有人告知我的。”她没说是何人与她说的。“我就是为了查实这个梦的真实才出了苗疆。”

    “你找到了?”

    燕巫心沉默了一会,艰难开口,“有一些线索。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是那个燕家逃活下来的人。早在十年前被灭口的燕家。”尧椹帮她说了出来,“你中的蛊是燕家的独有的。”

    燕巫心沉默不语,虽说她有求于他,愿意把一些秘密说出来作为交易,但是有些事情太坦诚了,她开始担心尧椹会卖了自己。

    “你胆子倒是大,自个儿蹦出来了。天底下找你的人可不少。”

    “我别无他法。不这样做引不出残害我家人的凶手。”

    “嗤,天真,你势单力薄,哪怕今日你仇人站到这里,你又能奈他何?”尧椹嗤笑不已。这行为简直是蜉蝣撼树,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白白的去葬送性命。

    “我本就命不久矣。既然如此,我何不去冒一次险?况且,试一试总还是有机会……”她把目光投向案上的书册,后面的话停住没有说完。

    令燕巫心下定决心放手一搏的,正是这本“养蚕经”。不算厚的书页,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纸张已经发黄,看得出保存的环境并不好,书页染上一些霉渍。

    这本书出自一座上了年代的墓,驻扎在西北的凉军好不容易发掘出来。在秘密运输回京都的路上被一帮山贼抢了。

    这些年来朝廷银库紧张,陈太后派兵秘密到各地开发前朝帝王将相大墓,以填充巨大的开销。

    在榆地,凉军一支小队发现了一个前朝王侯墓,他们在墓中运出大量金银珠宝。为了安全送回京城,他们分了几批秘密上路。

    承运山庄的人拦截了第二批,得到了两箱珠宝古董。“养蚕经”就放置在陶器玉器中间,以一个灰扑扑的木盒子装着。

    风棉庄的人多数不识字。他们都翻过,书中的文字看得仿若天书。庄主裴远给他们读了一些内容,这帮莽夫轰然奔向珠宝去了。

    裴远将书带回来给了她。燕巫心看了很喜欢。

    这是一本很神奇的书。最后一章记述了一桩秘闻。正是这末章的内容给了燕巫心腹水一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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