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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s 015 美丽人生

    云天今天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整个天阴沉沉的,摇摇欲坠,像是要塌下来。

    走出门的时候,一阵冷风袭来,冻得云天立马回去又在校服里套了件卫衣。这样的天气,校服里一件单衣已经顶不住了。

    已经深秋了吧。

    这几天校道上的落叶是越来越多,希子为了打扫校道三餐后总是很晚才来到教室。云天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那么多班干部摆在那里,好好一个女生去做了劳动委员,从此在班上就是一个奔波劳碌的命。

    真是个活菩萨活。

    今天吃完早餐后希子还是迟迟未来教室,云天一个人坐到座位上突然不知道干嘛。

    窗外的天还是阴沉沉的,只不过不再是漆黑一片,是浅灰色的。

    教室里一片明朗,开了灯。云天从抽屉里又拿出了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翻开继续读了起来。他已经快看完了,不知不觉居然也记住了书中那些又臭又长的名字,也记住了那句——“心房比婊子旅店里的房间更多”。

    又起风了。

    云天朝窗外望去,风把树的枝干都吹弯了腰。

    估计今天上课前是回不来了。

    云天在心里想着,目光又回到了书上,准备翻页的时候手刚刚一松开,书就一页一页的自动翻了过去,直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是一片空白。

    云天有点讨厌这风了。起身准备去关上教室前面的门窗,刚起身语文老师走进了教室。

    两人的目光交接而过,语文老师张了口,说:“你去把同学们的作文本从我办公室抱过来。”

    “哦。”云天点了点头回应道。心想着自己也是个奔波劳碌的命。

    又看了眼桌子上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把它放回了抽屉里,这才走去办公室。

    学校里还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把课外书放在桌子上的,因为从它没有被编成教材的那一刻起,它的命运就注定与学校再无瓜葛,即便它身上还挂着名著的标签。要非说有什么瓜葛的话,可能它唯一一次光明正大的亮相就是在班主任的抽屉里吧。

    班主任现在的抽屉里不就有本《三国演义》。云天记得他收上来的时候还语重心长的说着——“书是好书,但是会耽误学习。”

    然后打着“为你好”的幌子,美其名曰:“我先帮你保管,等毕业后你再来找我拿。”

    云天在心里掐算着,等毕业了司马家族怎么着都统一天下了。

    科任老师的办公室很大。不像班主任办公室就坐着七八九班三个班的班主任,三个人没事最多能斗下地主。

    而科任老师这都能凑几桌麻将了。

    云天敲了敲门叫了声报告走了进去,办公室的几个老师望了云天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批改手中的作业。

    “云天啊,文章写得好,其他的科目还是要好好学的诶。”开口的是物理老师,他的眼睛没离开作业,只是随口说了声。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办公室里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是啊,是啊。可不能偏科啊云天。”数学老师又说道。

    “你化学作业要是有你的作文写的一半好我都很开心了云天。”化学老师紧随其后。

    历史老师没说话,在心里闷着笑。

    地理、政治老师在班主任办公室,英语老师没来。

    云天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在物理老师还没有发现自己没有交物理作业之前。

    办公室外的风还在呼呼的刮着,云天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手上的作文本险些被风吹跑,他只好换了个姿势把右手压在了作文本上。

    走到楼梯那的时候正好撞见刚搞完卫生的希子,左手一把撮箕右手两把扫把。

    “就没狗腿子帮你拿的么?”云天随口说道。

    希子看了云天一眼,搬书的姿势还真是别具一格,像走钢丝一般小心翼翼的,说:“你不也一样。”

    云天没有接话,把作文本别在了左胳膊腰间,右手递了过去,说:“把撮箕给我。”

    希子把撮箕递了过去,心想着他刚才说狗腿子什么来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教室。

    云天先把作文本放到了讲台上,又向教室后走去放撮箕,在语文老师一脸疑惑的目光中。

    上课了。

    为了对应课本上的《奥斯维辛集中营》,这两节语文课都用来看电影了。电影看的是《美丽人生》,前半段教室里欢声一片,后半段教室里就没有声音了。

    空气沉重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十分细微。

    电影接近尾声。

    当解放来临之际,深夜们正准备逃走。圭多将儿子藏在一个铁柜里,千叮嘱万叮咛让乔舒亚不要出来。他趁乱跑到女牢去打妻子多拉,但不幸的是他被发现,当押着圭多经过乔舒亚的铁柜时,他还乐观地、大步地走去,暗示儿子不要出来。但不久,就听见一声枪响,历经磨难的圭多惨死在德国的枪口下。

    天亮了,乔舒亚从铁柜里爬出来,站在院子里,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无尽的风声,风声是那么的悲壮。这时一辆真的坦克车隆隆地开到他的面前,上面下来一个美军士兵,将他抱上坦克。

    乔舒亚的眼睛里还是那么的清澈,他还是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

    直到最后,圭多还是不愿让孩子幼小的心灵蒙上悲惨的阴影,在惨无人道的集中营里,他骗儿子这只是一场游戏。他以游戏的方式让儿子的童心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自己却惨死在了的枪口下。

    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云天的心灵。

    而当云天再次把目光转向希子那里,希子的眼眶已经红了。

    “你没事吧?”云天递过去了一张纸,问道。

    “没。”希子接过了纸,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他太伟大了。”

    “是的,principessa(公主)。”云天努力学着圭多的发音说道,但那绕口的意大利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直接变成了一个新兴的披萨品牌——“普零星披萨”。

    希子笑了,云天的发音实在太具特色,比他平时在英语课堂上发言还有特色。

    窗外的风依旧呼呼的刮着,像一曲悲歌,悼念着无数已逝的亡魂。

    战争,对人类而言从来就是一场灾难。

    而对一部分人而言却是更大的灾难。

    犹太人是。

    中华人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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