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息海（2）
黑暗、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最后，她终于看到了一片深蓝。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烈日当空，热烈的日光扑在身上是暖和的，照射到浮动的浪花上，翻腾着刺眼的光芒。
小落记得，她明明是站在道姑丘狐狸洞的那片湖的湖滩上，吹着湖风，看着晚霞。为何会突然来到了这里？
近处，有一群群乳白色的海鸟，盘旋在海面上，叽叽喳喳地扇动着翅膀，迎着海风自由翱翔。有时瞬间低冲而下，于那汪汪荡荡的海水中抓起一只鱼来，然后飞快地进食。
远方天际处，一道绚烂的七色彩虹弯成了一座桥的弧度，凌空于那海面之上。几只海豚在彩虹桥下跃起，再落入海中，溅起了金闪闪的水花。宛如几个调皮可爱的孩子，在海洋之中尽情地嬉戏玩耍。
小落俯视着这一片宽阔海面，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云端。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咸腥的海风、温暖的日光，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小落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突然，小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从原本站着的高处直直地落下去，将要砸入那湛蓝的海里。
就算是水面，从如此之高之地掉下去的话，也还是会受重伤。小落心下恐惧，想要停止快速向下掉落，但奈何不了身体完全不受她控制，她惧怕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待着落入水中，受到水的冲击的那一刻。
可，过了很久之后，掉下去的感觉与小落想象的完全不同。她好像掉落在了一个软软的弹床之上，然后自己又被那弹床给弹了起来，反弹了一阵，最后才稳稳地坐在了那上面。
“啊哦——！”
仿佛从遥远的亘古传来的苍茫呐喊，以圣净之音洗涤着心灵。小落目瞪口呆地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第一眼便看到了她正骑着的庞然巨物。方才那声震撼心灵的呼喊正是它发出来的。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小落怔怔地望着她身下这灰蓝色的庞大的鱼，脑海里便立即浮现出这些句子来。
“鲲！”小落纳罕出声，这神话里的巨兽真的存在于这世间！
那只鲲似乎感应到了小落的呼声一般，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还冲着她又长长地呐喊了一声。
鲲的眼睛也巨大无比，透明晶亮得如同一块瑰丽晶莹的宝石。望着鲲的眼睛，不知为何，小落心底里对这只第一次谋面的鲲，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抚摸着鲲粗糙的后背，莫名又感觉她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成千上百遍了。
鲲游于水，向着那有彩虹的远方而去。震撼过后，小落的心空静了下来，她坐在这巨鲲之上，享受着这如同梦幻一般的世界。她望着平行于鲲身侧的细水，以及细水下游动的鱼儿，忽然，她看到那个被金粼的海水倒映着的自己。
那个人不是她！不，那个人不完全是她。
如海藻一般的卷曲的头发，发色也是奇怪的棕色里夹杂着些黄色、绿色和蓝色，头发上屹立着一个由巨大珍珠镶嵌的王冠，巨大珍珠旁是细碎的，如阳光一样闪亮的宝石。小落抚摸到自己的头上，果然摸到了那沉重又冰冷的尊贵。
她身上的衣服极少，除了几处有贝壳和珍珠装饰遮挡之外，肌肤几乎全裸露在了热烈的太阳光下。
她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了，嘴唇是朱红色的，连肌肤也是可见的白里透红了。
全身上下除了五官之外，没有一处是自己的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这个人……
小落心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疑问。可是这苍茫的大海上只有她孤身一人，她的疑问没有人可以来解答。
鲲继续游弋在宽阔的海洋中，不过一瞬间，时间一下子变成了旁晚时分，彩虹仍然在遥远的前方，天际却已变成如梦如幻般的晚霞。
小落这下心里真的全都空了，她皱眉跪坐在鲲的背上，海风吹拂起她缱绻妖娆的发丝。在晚霞浪漫的余光下，她美艳得宛如这大海的女神。
突然，小落面前出现了一个空洞玄虚的门，那个门有着无比强大的吸力，将她连同庞大的鲲一起吸引了进去……
主君夫人拉开了屋门，屋外已然暮夜如墨。
见着主君夫人略微疲惫却平静的神色，月陌问道：“怎么样，阿娘？”
主君夫人没有将月陌和云美带进师冰落的屋子里，而是带上了屋门，朝着师冰落住处外走去。
月陌和云美带着疑惑，跟在主君夫人身后，且听主君夫人淡淡地说道：“那小女儿没什么事，明天早上就能醒。”
听了这回答后，月陌和云美对望了一眼，两人深锁的眉头仍然未解开。
“可那不明物这一次的造势很大，师姑娘真的没什么事吗？”月陌又问。
云美也点头说：“是啊，阿娘。这次那物竟将五弟也击飞了出去呀！那师姑娘可得受多大的罪啊？”
主君夫人回头看看他们姐弟两个，又解释道：“你们都想多了。那不明物力量再强大，血珏作为一件大神器，还能镇压不住它？这一次造势的，可不止那不明物一个！”
月陌一惊：“息海？”
这一次，月陌念起“息海”这个名字时的声音可不似往昔那般异常温柔了。
见主君夫人微微点头，月陌立即皱眉摇头道：“不可能！那息海不是已经与师姑娘合二为一，共存一体了吗？它沉静了那么久，如今怎么会突然闹腾起来？”
听着月陌的难以置信，主君夫人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因果缓缓道来：
“我又用我们玄狐一族的老法子，去观察那小女儿的身体。初察时，一股极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如若不是我的媚魂与那空气没什么两样，估计我也会被那股力量给击飞出去。“
主君夫人顿了一下，
”本来我也与你们一样，恐惧于那是那不明物的力量，可是我细细品来，发现那股力量里，不仅有着那不明物的邪气冰冷，还冲合着息海的磅礴深巨。着两股力量糅合在了一起，才使得连血珏和你都抵抗不了。“
主君夫人又停顿了话。听了主君夫人的缓缓解道后，月陌没有立即就接着疑问，而是垂下了眼皮，静静地思考了起来。
“那为何息海会突然发出力量呢？”云美疑惑问道。
主君夫人回道：“我也很纳罕那平静了多年，令那小女儿都发觉不到它存在的息海，怎么会突然就发力了？后来，我就继续在那小女儿体内观察着前因后果，观察了很久之后，才最终发现了那缘由——大概是因为血珏的调和，过了这么多天后，那小女儿的身体里也渐渐建立起了一个适合那不明物存在的环境。“
月陌仍然沉思不语。
云美似懂不懂，又问了一句：“那不是好事吗？”
主君夫人摇头：“本来是件好事，这也是按照我和月陌所想的在发生。可是，谁想那不明物太过霸道，它根本不满足于仅仅舒服地待在那小女儿身体里，它还想超越息海，占据小女儿身体里的主位。”
云美一惊，而月陌这时低声接着主君夫人的话道：“可息海却是极不情愿的，所以沉寂多年的它终于忍不住了，和那不明物在师姑娘身体里争斗了起来。而师姑娘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了它们争斗的力量，崩溃地昏迷过去。”
“嗯，没错。”月陌竟然能一下子猜出来，主君夫人眼神深意悠长地望了他一眼，忽轻声笑道，“没想到那鼎质尊格的息海，竟然也争起位份来，怎么也不肯让那小女儿身体里的主位。就像是那凡人的世界里的小姐的大丫鬟，容得下别人作她家小姐的小丫鬟，可却怎么也容不得那小丫鬟来跟她争抢大丫鬟之位。哈哈！没想到神器竟也争起宠来。“
主君夫人形象地描绘着，云美和月陌听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这一说起来，就高大神圣极了的神器，竟也如同普通人一般，争起主位，争起宠来。
“但那两个小东西，也太不知分寸了些，竟也让师姑娘受这么大的罪。”云美也不禁逗笑道。
月陌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他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那哪会？”主君夫人急忙否定道，“那不明物，虽然霸道，不知分寸了些，但息海还是非常懂事的，若不是它还一面护着那小女儿，那小女儿的身体，在那两股力量的发势下，岂不早就五脏俱碎了？”
觉得主君夫人说得很对，月陌和云美点头，主君夫人又道：“反正有息海在，那小女儿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就让它们两个继续争斗吧！就算是让息海来收拾教训那不明物，让它改改它那霸道又不懂事的脾气，我相信息海的力量会比那不明物强大得多。“
“对，我也这么觉得。”月陌和云美都十分赞同主君夫人。
不用师冰落再去将息海唤醒，息海就已经主动起来抓紧她了。
明日一早，师冰落就能醒来了。
月陌脸上的温柔笑意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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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烈日当空，热烈的日光扑在身上是暖和的，照射到浮动的浪花上，翻腾着刺眼的光芒。
小落记得，她明明是站在道姑丘狐狸洞的那片湖的湖滩上，吹着湖风，看着晚霞。为何会突然来到了这里？
近处，有一群群乳白色的海鸟，盘旋在海面上，叽叽喳喳地扇动着翅膀，迎着海风自由翱翔。有时瞬间低冲而下，于那汪汪荡荡的海水中抓起一只鱼来，然后飞快地进食。
远方天际处，一道绚烂的七色彩虹弯成了一座桥的弧度，凌空于那海面之上。几只海豚在彩虹桥下跃起，再落入海中，溅起了金闪闪的水花。宛如几个调皮可爱的孩子，在海洋之中尽情地嬉戏玩耍。
小落俯视着这一片宽阔海面，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云端。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咸腥的海风、温暖的日光，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小落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突然，小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从原本站着的高处直直地落下去，将要砸入那湛蓝的海里。
就算是水面，从如此之高之地掉下去的话，也还是会受重伤。小落心下恐惧，想要停止快速向下掉落，但奈何不了身体完全不受她控制，她惧怕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待着落入水中，受到水的冲击的那一刻。
可，过了很久之后，掉下去的感觉与小落想象的完全不同。她好像掉落在了一个软软的弹床之上，然后自己又被那弹床给弹了起来，反弹了一阵，最后才稳稳地坐在了那上面。
“啊哦——！”
仿佛从遥远的亘古传来的苍茫呐喊，以圣净之音洗涤着心灵。小落目瞪口呆地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第一眼便看到了她正骑着的庞然巨物。方才那声震撼心灵的呼喊正是它发出来的。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小落怔怔地望着她身下这灰蓝色的庞大的鱼，脑海里便立即浮现出这些句子来。
“鲲！”小落纳罕出声，这神话里的巨兽真的存在于这世间！
那只鲲似乎感应到了小落的呼声一般，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还冲着她又长长地呐喊了一声。
鲲的眼睛也巨大无比，透明晶亮得如同一块瑰丽晶莹的宝石。望着鲲的眼睛，不知为何，小落心底里对这只第一次谋面的鲲，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抚摸着鲲粗糙的后背，莫名又感觉她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成千上百遍了。
鲲游于水，向着那有彩虹的远方而去。震撼过后，小落的心空静了下来，她坐在这巨鲲之上，享受着这如同梦幻一般的世界。她望着平行于鲲身侧的细水，以及细水下游动的鱼儿，忽然，她看到那个被金粼的海水倒映着的自己。
那个人不是她！不，那个人不完全是她。
如海藻一般的卷曲的头发，发色也是奇怪的棕色里夹杂着些黄色、绿色和蓝色，头发上屹立着一个由巨大珍珠镶嵌的王冠，巨大珍珠旁是细碎的，如阳光一样闪亮的宝石。小落抚摸到自己的头上，果然摸到了那沉重又冰冷的尊贵。
她身上的衣服极少，除了几处有贝壳和珍珠装饰遮挡之外，肌肤几乎全裸露在了热烈的太阳光下。
她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了，嘴唇是朱红色的，连肌肤也是可见的白里透红了。
全身上下除了五官之外，没有一处是自己的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这个人……
小落心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疑问。可是这苍茫的大海上只有她孤身一人，她的疑问没有人可以来解答。
鲲继续游弋在宽阔的海洋中，不过一瞬间，时间一下子变成了旁晚时分，彩虹仍然在遥远的前方，天际却已变成如梦如幻般的晚霞。
小落这下心里真的全都空了，她皱眉跪坐在鲲的背上，海风吹拂起她缱绻妖娆的发丝。在晚霞浪漫的余光下，她美艳得宛如这大海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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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夫人没有将月陌和云美带进师冰落的屋子里，而是带上了屋门，朝着师冰落住处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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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陌一惊：“息海？”
这一次，月陌念起“息海”这个名字时的声音可不似往昔那般异常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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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夫人顿了一下，
”本来我也与你们一样，恐惧于那是那不明物的力量，可是我细细品来，发现那股力量里，不仅有着那不明物的邪气冰冷，还冲合着息海的磅礴深巨。着两股力量糅合在了一起，才使得连血珏和你都抵抗不了。“
主君夫人又停顿了话。听了主君夫人的缓缓解道后，月陌没有立即就接着疑问，而是垂下了眼皮，静静地思考了起来。
“那为何息海会突然发出力量呢？”云美疑惑问道。
主君夫人回道：“我也很纳罕那平静了多年，令那小女儿都发觉不到它存在的息海，怎么会突然就发力了？后来，我就继续在那小女儿体内观察着前因后果，观察了很久之后，才最终发现了那缘由——大概是因为血珏的调和，过了这么多天后，那小女儿的身体里也渐渐建立起了一个适合那不明物存在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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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美似懂不懂，又问了一句：“那不是好事吗？”
主君夫人摇头：“本来是件好事，这也是按照我和月陌所想的在发生。可是，谁想那不明物太过霸道，它根本不满足于仅仅舒服地待在那小女儿身体里，它还想超越息海，占据小女儿身体里的主位。”
云美一惊，而月陌这时低声接着主君夫人的话道：“可息海却是极不情愿的，所以沉寂多年的它终于忍不住了，和那不明物在师姑娘身体里争斗了起来。而师姑娘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了它们争斗的力量，崩溃地昏迷过去。”
“嗯，没错。”月陌竟然能一下子猜出来，主君夫人眼神深意悠长地望了他一眼，忽轻声笑道，“没想到那鼎质尊格的息海，竟然也争起位份来，怎么也不肯让那小女儿身体里的主位。就像是那凡人的世界里的小姐的大丫鬟，容得下别人作她家小姐的小丫鬟，可却怎么也容不得那小丫鬟来跟她争抢大丫鬟之位。哈哈！没想到神器竟也争起宠来。“
主君夫人形象地描绘着，云美和月陌听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这一说起来，就高大神圣极了的神器，竟也如同普通人一般，争起主位，争起宠来。
“但那两个小东西，也太不知分寸了些，竟也让师姑娘受这么大的罪。”云美也不禁逗笑道。
月陌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他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那哪会？”主君夫人急忙否定道，“那不明物，虽然霸道，不知分寸了些，但息海还是非常懂事的，若不是它还一面护着那小女儿，那小女儿的身体，在那两股力量的发势下，岂不早就五脏俱碎了？”
觉得主君夫人说得很对，月陌和云美点头，主君夫人又道：“反正有息海在，那小女儿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就让它们两个继续争斗吧！就算是让息海来收拾教训那不明物，让它改改它那霸道又不懂事的脾气，我相信息海的力量会比那不明物强大得多。“
“对，我也这么觉得。”月陌和云美都十分赞同主君夫人。
不用师冰落再去将息海唤醒，息海就已经主动起来抓紧她了。
明日一早，师冰落就能醒来了。
月陌脸上的温柔笑意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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