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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凤离中宫

    “昭仪娘娘,这是奴婢为娘娘量身定做的服饰,请娘娘试一试大小长短…”

    尚衣局的人来到齐福宫,请李祖猗试昭仪服饰。

    李祖猗抹着泪,拒绝道:“我不是昭仪娘娘…”

    尚衣大人劝道:“听闻陛下册封圣旨都已经拟好了,只差黄道吉日行册封礼仪了,娘娘!”

    有宫人也附和道:“是啊,昭仪娘娘,陛下已命宫人将承露殿准备妥当,做娘娘的新寝宫呢!”

    李祖猗心念安乐王,哪里肯依,只将身子往后退去。

    尚衣大人劝道:“昭仪娘娘,你已经侍过寝了,那肯定是要行册封之礼的,不然不合规距,如今娘娘这般抗拒,可是难为我等这些奴婢了,何况…今日只是试试衣服,还请娘娘成全!”

    李祖猗无奈,只得点点头。

    少时,宫人们帮李祖猗穿戴整齐,昭仪华服加身,珠花头饰遍布发髻,成了一个哀伤美人。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通传,李祖娥大步走了进来,一见李祖猗这身打扮,忿从心起。

    “很好,妹妹恭喜姐姐,晋为昭仪,往后可要悉心服侍陛下,早日为陛下诞下子嗣啊!”

    李祖娥面色冷凛,话语中尽是嘲讽之意。

    李祖猗忙上前握住妹妹的手,辩解道:“不,妹妹,我不当什么昭仪,我不要留在皇宫!!”

    “你何时生就了两副面孔?”李祖娥恨恨甩开姐姐的手,怒道,“这一身妆扮,已然是后宫昭仪,何必见着我,又惺惺作态?”

    李祖猗心中直叫冤枉,啜泣道:“我说了不穿的,是他们…”

    “很好,既然不穿,那我就帮姐姐脱下来…”

    李祖娥一边说,一边伸手拽下姐姐头上的珠花首饰,扔得满地都是。

    刹时,李祖猗披头散发,瘫软在地。

    “还有这衣服,都脱了啊…”李祖娥怒目相向,又将姐姐的衣服扯了下来,撕了个稀烂。

    李祖猗捂着脸,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陛下驾到!”

    通传声刚起,高洋就已经奔了过来,将李祖猗扶起来,置于榻上。

    “皇后,你做什么?”高洋指着李祖娥,大声责骂。

    李祖娥笑道:“安乐王的王妃,生了非分之想,要留在宫中当昭仪,妾身可不能让她损了陛下威名,所以准备将她赶出宫去!”

    “胡闹,是朕要册她为昭仪,关她何事?”

    “一女怎能嫁二夫?陛下是要让天下人笑话吗?”

    “朕这就下旨,将元昂赐死!”

    高洋怒发冲冠,已经失去了理智。

    李祖猗听了,忙跪地求道:“陛下开恩,安乐王是无辜的…”

    李祖娥心灰意冷,气道:“陛下如此痴迷于她,何不册她为皇后?妾身宁愿带着太子赴死,从此干干净净,也让你称心如意!”

    “好极了,朕赐你宝剑!”高洋失了心智,拨出宝剑“铛”地扔在地上。

    所有人屏气凝神,鸦雀无声。

    李祖娥惊呆了,看了看地上的宝剑,泪流满面。

    是谁,不让李祖娥嫁为人妇,立誓要迎她入门?

    是谁,以皇后之位相诱,终将她册位中宫?

    往事一幕幕,犹在眼前,可如今,皇帝却扔出剑来,是要斩断一切情义吗?

    李祖娥肝肠寸断。

    “陛下,你好绝情~~”

    李祖娥大哭着,跑了出去。

    ………….

    李氏姐妹反目,与皇帝闹得大不痛快,却让段昭仪如了愿了。

    光华殿内,歌舞升平,段昭仪和她的一党心腹,饮酒作乐,好不痛快。

    没有皇帝的宴会,依然让他们神清气爽,通宵达旦。

    段昭仪左手握酒,右手捏着一大块肉,吃得满嘴流油,还时不时对着殿中舞伶喝彩叫好。

    “昭仪姐姐,那李祖猗一介人妇,陛下竟然也要将她封为昭仪,和姐姐平起平坐,我们真是为姐姐打抱不平啊…”

    一众妾室围着段昭仪,个个一脸忿然。

    段昭仪瞟瞟他们,笑道:“你们是为我打抱不平吗?你们是自己眼红了吧?”

    “昭仪姐姐说的自然是实话,我们服侍陛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却早将我们忘了,可是绝情啊…”

    “是啊,她李祖猗何德何能,凭什么一进宫就册位昭仪?”

    段昭仪咬了一块肉,大口嚼着,又亮了亮手中的剩下的肉骨头。

    “我们鲜卑人,确实比不过汉人的美貌,举手投足,也不象他们这般文雅,陛下是血性汉子,自然喜欢这些小家碧玉,秀色可餐的人,哪象我们一个个的,不是五大三粗,就是扭捏造作,这辈子,我们自家姐妹就自得其乐吧!”

    众妾室听了,也不顾妃嫔身份了,一个个手撕大肉,恨恨地放到嘴里啃了起来。

    “那李祖猗要封昭仪,皇后可是不乐意了,听说她和陛下大吵了一架,惹得陛下生气,都拨出剑来,要与她割袍断义了!”

    段昭仪嘿嘿一笑,说道:“干脆皇后之位也让给李祖猗好了!”

    众妾室不解,探头过来,问道:“昭仪姐姐,这是何故?”

    “这李祖猗甚是蠢笨,极好糊弄,她当皇后,这后宫,便是我们的了!”

    ………….

    “荷儿,以后…你就帮忙照顾提婆就好了,别的事,就不要去做了…”

    又一晚,令萱回到屋中,见了荷儿,谆谆相劝。

    荷儿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别的事??姐姐是指什么…”

    令萱笑了笑,说道:“除了照看提婆,其他的闲事,都不要去做了…”

    “这是为何?有人说什么了吗?”荷儿既感意外,又有些不悦。

    “反正,别人的事,就让别人去做好了,你每月领的,只是你自己的月例,何必献这殷勤?”

    “这些人真是奇怪,我帮他们做事,他们多省心啊!在浣衣局的时候,我帮别人做这做那的,他们高兴得不得了,这王府的人,怎么这般不好相处?”

    “不一样的!这里的人都有月例,不象在浣衣局混日子,你太出色,势必把别人比下去,若害得别人挨骂,或是扣了工钱,可不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哎~~”荷儿叹了口气,埋怨道,“平日里帮他们干活,一个个都喜滋滋地,若不想我帮忙,直接告诉我也就是了,偏偏背地里来向姐姐告状,往后,我不帮他们就是了!”

    令萱摇摇头,笑骂道:“我何曾说过是他们告了状?你别瞎猜了!”

    “那总归是有人嚼了舌头,不然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些?难道是我没有照看好提婆?”荷儿不依不饶,刨根问底。

    “你照顾得很好,不干提婆的事…”令萱顿了顿,沉思片刻,又幽幽说道,“其实别人也没什么,主要是王妃那边,蔓弱有些不高兴…”

    荷儿又不解了,说道:“我服侍王妃,也是想帮蔓弱姐姐的忙啊,她也不高兴?”

    令萱心有些累,之所以尽量委婉,是怕伤了荷儿的心,可荷儿好不固执,难以开化。

    这让令萱重重吐了口气。

    “道理还是这个道理,你总不能去抢别人的风光,更不能去夺别人的位子!”

    荷儿低头不语,脸都黑了,半晌,才忿忿说道:“蔓弱姐姐也真是…我何时想夺她位子了,是王妃喜欢我梳的头,喜欢喝我煮的汤,我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我去对王妃说,蔓弱姐姐不准我这样做?”

    “当然说不得,往后,若王妃不主动召你,你就别去,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若王妃还是要我去梳头,那我可管不了,若蔓弱姐姐还不允,那就只能让她自己去对王妃说了,姐姐你说是吧!”

    令萱拿她没辙,一时无语。

    ………….

    清晨,王府又渐渐热闹起来。

    打扫地打扫,洗衣地洗衣,煮饭地煮饭,择菜地择菜,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荷儿牵着骆提婆,在院子里游荡。

    “荷儿,得闲吗,帮我扫扫落叶…”

    “不得闲,你自己扫吧…”

    “荷儿,得闲吗,帮我晾一下衣服…”

    “不得闲,你自己晾吧…”

    令萱梳洗完毕,穿过院子,去服侍二位公子。

    荷儿朝她吐吐舌头,故作孩童之状,说道:“姐姐,我乖不乖?”

    令萱抿嘴一笑,不答话,很是欣慰地往前走去。

    王妃屋中,蔓弱正替她梳洗,似乎恢复如常。

    “蔓弱,你会梳牡丹髻吗?”胡王妃对着铜镜,见蔓弱起手造型,并不是荷儿的手法。

    蔓弱笑道:“王妃,今日不如换个妆扮吧…”

    “诶,荷儿说了,就那牡丹髻最称我脸型,别的发髻都不好看…”

    蔓弱有些尴尬,心中更生埋怨:荷儿这是把话说绝了,往后都得她来操持不是?

    “蔓弱,你不会梳吧?”胡王妃见她发愣,便催了一句。

    蔓弱只得应道:“哦,奴婢是不会…”

    “你们谁把荷儿叫来…”胡王妃毫不客气,不顾蔓弱有多难堪。

    少时,荷儿带着骆提婆走了进来。

    “王妃早安~”

    骆提婆也奶声奶气地说道:“王妃早安…”

    胡王妃招招手,说道:“来,梳个牡丹髻,等哪天我看腻了,再换别的!”

    荷儿看看王妃,又看看蔓弱,吱唔道:“提婆他…”

    “哦,蔓弱,你帮忙看着提婆就好…”胡王妃大咧说道。

    蔓弱应声说好,牵了骆提婆待在一边,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荷儿笑靥如花,说声“谢蔓弱姐姐”,便行到胡王妃跟前,梳起头来。

    很快,一朵牡丹又出现在胡王妃头顶。

    胡王妃很是满意,又问:“荷儿,今日没端甜汤来?”

    荷儿忙道:“哦,今日起得晚了,没来得及…”

    蔓弱指了指桌案,应道:“王妃,奴婢准备好了!”

    胡王妃瞥了桌案上的汤碗,随口说道:“好,端来给我!”

    有丫头端来给胡王妃饮了。

    “不够鲜甜…明日还是荷儿来梳头吧,顺便煮碗甜汤…”

    荷儿看了看蔓弱,得意说道:“奴婢遵命!”

    蔓弱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心在滴血。

    “咚~~哇~~”不知怎地,骆提婆跌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荷儿一惊,连忙奔了过来,扶了起来,关切安抚。

    “提婆,摔痛了吗,哪里痛?”

    骆提婆捂着胳膊肘,只是哭。

    荷儿轻轻揭开他的小手,才发现是手肘处,磨破了皮,正流着血呢。

    “罪过,是我的不是,我一松手,他便倒了…”

    蔓弱说着,俯身查看孩子的伤势,脸上却毫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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