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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扩建

    文清禾想起了高三毕业后的那个夏天,草木蓄力而盛,而她的心却犹如荒原,寸草不生,自那以后,繁郁的夏,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片贫瘠的荒野。

    暑假里几乎每一天,她都坐在一处墓碑前悲号,哭静躺在坟墓里的他,哭失去他的自己。她此刻的心情,与那时很像,得与失瞬息之间就会调换位置,这种转换总叫人措手不及,如今筝儿姑娘的得与失,文清禾稍许知道了点。

    但其实,文清禾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着一瞬间记起那么久远的事情,看到这里的一切,她只觉得难受和悲凉,而这份悲凉属于自己还是属于筝儿姑娘,她也模糊不清了。

    哭过后,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那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好似被突然抽离了身体一样,她感到了周身晨风的吹动,也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许令仪,但随着悲痛情绪的抽离,她也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小禾!”许令仪见状急扑而去。

    他抱起文清禾,眼睛里满是歉意和愧疚,看着怀中脸色蜡黄与自己妹妹容貌一模一样的她,轻声道:“小禾心中所藏之事,也折磨的你不好受吧!”

    回到许宅别院,就与等候多时的江艽撞了个正着,他看着晕倒的文清禾,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不解的问道:“你们去了何地?发生了何事?”

    许令仪抱着文清禾朝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只是去了祖坟那里而已!”

    进屋后,许令仪便沉默着给文清禾把脉,见他神色由担忧专为轻松,一旁静坐的江艽也放下心来。

    许令仪细心的为文清禾盖好被子,这才问江艽:“可有消息?”

    江艽:“我查过了,晚依姑娘在遭骗流落妓坊后不久,便被人赎走了,因才进妓坊不久未训练成角儿,那老鸨乐得卖个好价钱,自然同意了!”

    “那妓坊中可否有人知晓是谁赎走了晚依?”

    江艽摇摇头:“连老鸨也说不上,更别说其他人了!”

    许令仪起身走到门前,背手仰头而望,此时已近晌午,室外天朗气清,山川皆饱蕴春之灵气,正苍翠,骄阳顺着房檐溜进来一些,团团将他包围,看上去像是披上了一层暖色的光,他于春庭负立,面对这春日大好风光,内心的不安和动荡,谁也无法窥见。

    “李元旭出现,是不是说明他也该现身了!”许令仪忽然轻声道。

    江艽知道他说的是谁,便懒洋洋的回道:“谁知道呢!那人和李荣前辈一个德行,爱玩儿神出鬼没的把戏!”

    许令仪忽然转身,问:“江公子,可有查清何人追杀小禾?”

    江艽闻言细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在见霍大侠之前,若是你这样问,我确实无法做出推断,如今,根据霍大侠所言,他与筝儿那时是因此地一起凶案而追凶至夏州的,到夏州后,遇着严武,在他那里得知有神秘力量游走我大宋与西夏之间,我想追杀文姑娘的,大概就是那支神秘力量!”

    “也就是说,这支所谓神秘力量,如今并未根除?”

    江艽若有所思,轻叹一声:“若是根除,想必筝儿也不会......”

    “那江公子对这支神秘力量如何看?”

    江艽这次起身走到许令仪身侧,一起看向碧澄的天,道:“此事我知之甚少,家门遭屠后,我便只身前往灵州投靠雷家,随即投身于布匹生意,生意之外的事情很少留心,也是筝儿来灵州追查韩家遭袭一事,我才略有耳闻,可我不过区区商人,这些事情,我倒是想管,那也是无力去管!”

    许令仪听了江艽这番话,甚为震惊。

    “我以为江公子寻找筝儿下落,也是为查出神秘力量的出自何人组建,并将其根除,原不是为这个!”

    江艽闻言苦笑道:“什么神秘力量,什么江湖朝堂,凭我一介商人,能改变的了什么?我只是.....想看到筝儿!”

    许令仪忽然叹一口气,道:“你可知,筝儿与严公子两情相悦......”

    “那又如何!”

    江艽打断许令仪的话,想起昱儿说的那句话:我只是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罢了!便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许令仪摇摇头,迈步出了门。

    用过午饭,许令仪准备出门为附近前来求医的乡邻问诊,刚出门,便看到一身灰土的大伯许瀛在门外徘徊。

    许令仪急忙上前行礼:“请伯父安!”

    许瀛欲伸手扶起自己的侄儿,但忽然意识自己站在街上,便收回了伸出去的胳膊,清声道:“阿令何时来的?怎地也不知会一声?”

    许令仪恭敬的回答:“前日到此,因有事耽搁未来得及给伯父通报!”

    许瀛想许令仪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回去,我稍后自宅子角门进去找你!”

    看伯父的状态,许令仪便知道伯父刚从窑坊出来,于是说道:“好,伯父先回府休整,这里有几个病人,待我问完诊便立刻赶回!”

    许瀛终是没忍住,拍了拍侄儿的肩膀,笑道:“好,片刻后再见!”

    “那阿令先去了!”

    待许令仪问完诊回到别院,许瀛已经坐在左侧亭中等候多时了,满院海棠花开的正盛,他换了一身玄黑蓝纹的衣服,正坐在花下低头仔细的观摩着放置在石桌上了一张纸,手边还有木尺木规笔等工具。

    许令仪将药箱交给仆人,径直走到伯父身侧坐下,也扭头观看起那张纸来。

    原来是一副窑坊扩建的规划图!

    许瀛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一边测量着纸上一处欲做墙面的长度,一边在纸张旁将计算出的数目批注好,看到许令仪,很自然的说了声:“回来了!病人们没事吧?”

    许令仪:“春季经常出现的风寒之症,不碍事!”

    “那便好!”

    “伯父为这般开心,所为何事?”

    许瀛手里的活不停,朗笑一声,道:“泊儿前日来信,上次呈送的贡品圣上很喜欢,并将部分瓷器献于西夏皇室,换取边境安宁!另外,朝廷赏赐的银钱皆已入账,因此我决定扩建窑坊!”

    许令仪闻之也为伯父感到高兴,但同时又担忧边境局势,安宁平定的生活,总不能一直以这些东西与他人换取吧。

    他忽然记起与同窗林淏临别前的情形。

    “许恪,大宋少我一个这样的文官不会有任何损失,但在边境,正需要我这样的士兵和将领!”

    “你的自信我很欣赏,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去了,万一......”

    “为国尽忠,乃林淏一生所求,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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