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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同情心泛滥

    二人慢悠悠地走着,募地一道稚嫩清淡的嗓音出了声。

    “家中不是只有姐姐么?”

    年懿忙解释道:“那位哥哥与我姐姐熟识的,应该是姐姐在京城的熟人。”

    周临楼眸色深了深,“那去幽州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哥哥是幽州人。”

    知晓从年懿这里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消息,但听家人道年懿乃是恭亲王送进来的,故而也放心了许多。

    “此去幽州,一切保重……”周临楼心中亦有不舍,然而面上却是并未显露分毫,“若是有事要告与我,来信便是了。”

    周临楼日里性子清冷,不喜与人接近,故而在夫子忐忑地向他征求新同窗会被安排与他同座之时,是略为有几分抗拒的。

    可夫子又告诉他,此人乃是恭亲王安排过来的,他才默许下来。

    可之后,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个新入太学的男孩子瘦弱至极,像是风稍微大一点儿,就能将他吹走。

    除却瘦弱之外,这个少年还怯生生的,既让人想要欺负,又让人想要保护。

    王观便是那个欺负的人,而他周临楼,却是成了那个保护的人。

    周临楼也不明白自己这份心思从而而来,毕竟他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性格使然,他无论待谁都是一副冷漠至极的模样,如今对待年懿,他也从未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感情。

    可待他,确乎是异于旁人,这也让不少人开始重新审视年懿,于是便有人查出他姐姐乃是文州的一名伶人。

    恭亲王在太学这群人眼中的名声本就糟糕透顶,毕竟从出生起便被灌输了与恭亲王为敌的思想,粗粗一抹黑,便将年师师看做那种攀龙附凤的女人,而年懿之所以劳恭亲王王爷这般费心,想必与感情之事是脱不开关系了。

    若是两情相悦,倒不至于引起众怒,只是恭亲王的发妻本该是林家的大小姐,林家与众家乃是皇后一派,自然得到这群孩子的拥护。

    而这种愤愤不平的心态,倒是给了众人将情绪发泄到年懿身上的机会。

    可这男孩子被丢在太学之后,除却他姐姐来看过一次,之后就鲜少有人问津了,因而被欺凌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周临楼本就看不惯王观等人趾高气扬的模样,见那孩子将头埋在臂弯里哭红了眼,心头仿佛有根弦绷紧了,颤动了一下。

    于是乎他猛地起身,惊得一众人当即就噤了声。

    那日众人趁着周临楼不在,将年懿的书撕毁了,可他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夫子平日里对学生要求甚严,若是没有带上课本,便自动在屋外领罚。

    周临楼心知他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安安静静地坐于并没有课本的桌前,垂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思索甚么。

    他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课本推到他面前,年懿原本想要将课本还给他,可此时夫子正好走了进来,便是不再动作了。

    见周临楼课桌上并没有书本,夫子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周临楼,今日要学的《将进酒》,可是背下来了?”

    周临楼面上乃是一副波澜无古的模样,缓缓起身,开口便是流畅的背诵,“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竟是一口气将《将进酒》背了个全儿,抑扬顿挫,引得众座哗然。

    夫子眸色亦有欣赏,“我见你连课本也未带上,想必已是将这诗词了解得通透了。”

    周临楼便谈了谈自己的理解,末了,还加上了一句“乃是狭隘之见,还望夫子指正。”

    其实这书册,早在几月前,就由周家请来的夫子教习完毕,故而再谈一遍理解,对周临楼来说,并非难事。

    夫子捋须赞道:“孺子可教也。”

    自那日之后,众人这才明白这个方法并不能够让年懿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给周临楼表现的机会,故而也就都收手了。

    年懿虽然的确出身寒门,而也正是因此,比旁人要努力上百倍,故而渐渐的居然能赶上周临楼了。

    可那群人并未就此放过年懿,只是寻了其他的法子。譬如他们观察到年懿考试竟是一跃班级第二,不由得生出了拿此事做文章的心思。

    待月末考评出结果后,便有人偷偷告了夫子,道年懿抄袭了周临楼的试卷。

    周临楼自然知晓年懿是有真才实学的,故而在夫子质问此事后,当即便将年懿的试卷与自己的试卷拿出来做对照,可供自由发挥的题目,端的是截然不同的思路,可却是相似的出彩。

    夫子便请年懿起来,将他做此题的思路当堂讲了一遍,竟是不输周临楼。

    众人本以为此事便到此为止了,谁知周临楼却是在这时,做出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周临楼走到那个污蔑年懿抄袭的人桌前,将二人试卷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后又放到夫子面前,只说了句,“还请夫子明断。”

    夫子只瞟了一眼试卷,面色便瞬间难看了起来。众人都知道那两人但凡考试必是沆瀣一气的,看夫子那模样便知道后续要发生甚么了。

    果不其然,夫子将试卷摔到二人面前,拎着厚厚的尺板,将二人的手抽得红肿。

    直至那次,众人才明白,年懿这人,周临楼是罩定了。

    在外人眼中,年懿就像是周临楼的小跟班一样,每天都跟在他身边,围着他打转儿。可周临楼却从未对年懿提过要求,甚至还替年懿将午膳的事情安排妥当。

    如此便过了三个月,直到那日年懿双眸哭得红肿进太学,坐到他身边,任由周临楼如何盘问,仍是不答话。

    直到王观笑嘻嘻地走过来,问道:“怎么哭成这副模样?你姐姐死了?”

    年懿腾地起身,攥住拳头砸向王观之时,周临楼才意识到……也许当真是年师师出了事。

    那日年懿将王观打得落花流水,更令人吃惊的是,从未动过粗的周临楼,竟是也参与了其中,将王观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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