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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罪责

    “所以,为防止流窜在外的同伙劫狱,那些被抓的纵火犯就劳烦厉捕头看管了,”我娘认真道:“其他人,我实在信不过。”

    厉捕头闻言挺起胸膛,十分响亮地应了声“定不负夫人所托”,然后大踏步离开了。

    我娘看向彭聪道:“东西可搜到了?”

    彭聪从怀中掏出一块皮子,上前一步放在桌上,道:“在为首之人身上搜出来的,标记是六。”

    我娘抖开那块皮子看了一眼,冷声道:“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是!”

    彭聪转身离去,椋叔一直站在门口未发一言,待彭聪离开才上前道:“夫人,家中也混入了奸细,可要现在带上来。”

    我娘闻言一愣,椋叔忙道:“一个是大少爷院里的东荣,一个是二小姐院中的巧儿,这两人入府已有三年,若不是今日城中的异动,恐难发现其二人有异。”

    “东荣?巧儿?”

    椋叔看着一脸懵地女主人叹了口气,然后耐心解释道:“三年前流芳院人手不够从人牙子处采买了一些,东荣和巧儿就是那时候进府的,没想到他们方才趁乱企图溜进将军的书房,被景北和容翘给当场捉住了。”

    “好哇,竟敢把主意打到齐风的头上,带他们上来!”

    椋叔有些为难道:“这东荣还好说,巧儿怕是抬不上来了。”

    “怎么回事?”

    “容翘那丫头的脾气夫人您是知道的,她一听说巧儿是藏在二小姐院里的奸细,提着棍子就追了上去,巧儿的后脑勺被那丫头给打了个坑,虽然没死可也差不多了。”

    我娘闻言半晌没说话,她大约是在想容翘和容平哪个是哪个,过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一声道:“不是还没死么,那就抬过来,我得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我儿子女儿头上。”

    椋叔“哎”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跟着申嬷嬷一道回来,身后是景北和几个护院压着东荣抬着巧儿,容翘垂着头走在最后,大约是以为我娘要收拾她了,所以老实的很。

    看她那样子我实在忍不住想笑,容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旁轻声道:“千万别笑出声。”

    “方才你都瞧见了?”

    容平点头道:“瞧见了,容翘简直气疯了,哪能想到昨个儿还一块儿打络子的人是奸细呢!”

    我忍住笑,回头见我娘瞥了眼满头血污半死不活的巧儿,然后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东荣跪在地上一副好汉就义的模样,景北忍不住啐了一口。

    容平凑在我耳边悄声道:“东荣觉得自己在为国除害,嘴硬的很呢!”

    “笑话罢了,看他能嘴硬到几时。”

    约摸得有小半个时辰,我娘一直没说话,只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一直到容翘靠着柱子打起了瞌睡,我娘才出声道:“我知道你是硬骨头不会轻易开口,没关系,我不逼你。”

    东荣“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你知道今天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我娘看着神色未变的东荣,慢条斯理道:“今儿外头这火呀,是哲汗鞑子放的。”

    东荣看了我娘一眼,没有说话。

    “看来你是不知道啊,只是想趁乱溜进齐风的书房翻点东西是吧?”

    东荣咽了下口水,我娘又道:“让我猜猜,你是去找什么呢?边防图?飞鹰卫的密钥?朝廷的密函?还是玉家的阵法呢?嗯,显然都不是,而且这些都不在书房里。”

    我娘又不说话,申嬷嬷端了一杯新茶递了过来,她端着茶杯道:“你既然不是去翻东西的,那么,就是去送东西的。”

    东荣脸色一下子白了,却还是梗着脖子咬着嘴唇不肯低头,景北闻言急忙让护院按住他搜起身来,果然在东荣的鞋里搜出一枚精巧的金哨子,椋叔一见立刻脸色大变看向我娘。

    我娘却不以为意,捏着那枚金哨子对着烛火看了两眼便递给椋叔。

    “东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东荣被景北扒的只剩一层里衣,鬓发散乱脸色惨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还是不答话,景北气的一脚踹向他的背心吼道:“哑巴了还是聋了?平日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景北!不许打人,要善待俘虏。”我娘制止道。

    景北一口啐在东荣脸上,气的脸红脖子粗道:“他算什么俘虏?不过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我不是!”东荣忽然喊了一声。

    “好好好,你不是,景北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还有那个谁,容翘啊,小小一个人在房里不安全,快点回去伺候着。”

    我娘打发走了一屋子人,只留下椋叔夫妇、东荣和半死不活的巧儿,又道:“你不知道这哨子是做什么的对吧?你说说你,人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怎么也不问问清楚就来送死呢?”我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那哨子道:“那可是哲汗老汗王用来训鹰的哨子,全天下只有这么一个,多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放鞋底呢?将来还给老汗王,你让人怎么吹?啊?”

    我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容平连忙捂住我的嘴。

    “东荣啊,你说你不知道这哨子是干嘛的就算了,可你总该知道在大虞,通敌叛国是个什么罪名了吧?你主子是不是告诉你,有了这个东西,就有了我定北侯府通敌的铁证,全家必死无疑对不对?”我娘起身走到东荣身前蹲下,道:“可惜了,这全天下任谁通敌叛国陛下都会相信,唯有玉家他不会相信,你知道为什么不?”

    椋叔闻言忙道:“夫人,不可!”

    “没事,反正这孩子也是个死人了,好歹也让他做个明白鬼,别去了阎罗殿阎王问他为什么死都答不上来,他今天不知道的事儿已经过多了。”我娘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杀意,看得我心里一惊,容平的手也哆嗦起来,只听她冷冷地一字一顿道:“因为大虞用来镇国的火器,正是玉家先祖做出来的。”

    不止东荣惊呆了,我和容平也不约而同吸了一口气,椋叔和申嬷嬷都没什么反应,我娘继续道:“杀遍整座瀛海的火枪火炮是玉家先祖做出来献给高祖皇帝的,你觉得这样的玉家可会通敌?可会叛国?当然了,毕竟你只是个炮灰,想来也不会知道历代大虞皇帝都会承袭一道高祖手书秘旨,定北玉家,不死。”

    东荣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我娘起身坐回去,待东荣哆嗦够了才道:“东荣啊,那么多事你都不知道,但礼尚往来总知道吧?我告诉你这么大一个秘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一个秘密呢?比如,你为什么愿意送死放这个哨子呢!”

    东荣鼻涕眼泪早就流成一团,半晌后才磕磕巴巴哽咽道:“我、我没想......”

    “没想送死是吧?只想放下哨子就走,你还找了这丫头给你放风,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捉住,对吧?”

    东荣似乎已经明白今日自己已没有活路,没再多犹豫开口道:“我家,我家住在和州合安府七台县,十年前东郦、被东郦人强占,火炮、火炮就落在我家厨房,我爹、娘、弟弟都、都死了.....”

    椋叔和申嬷嬷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我娘眸色深沉,问道:“所以,你将父母的死怪在定北侯头上?”

    东荣点了点头,又立刻摇头道:“我,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是、可是她说定北侯原本有别的方式的,原本不用火炮就可以的,可是、可是......”

    我看着他陡然血红的眼睛和奔涌而出鼻血,急忙挣脱开容平朝我娘扑了过去。

    “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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