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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誉王府

    从莒到汴京,按几个年轻人的性子,走走停停怕是要两月都不止。因为有誉王的书信,连玩世不恭的柴玮轩也不敢多耽误,一路上都有驿站接应,准备新的马匹车驾,堪堪几日就奔波回到国都。

    汴京城果然是当世名都,光看这城外,糯米浆制成的块块青砖垒起高墙,巍然雄立,广阔的天宇下,东西两面的城墙随着群山万壑绵延伸展,跌宕起伏。一条宽阔的护城河蜿蜒流过,整个城池固若金汤凛然难犯。整座城的东南西北方各开三个城门,一大早进城的人络绎不绝,平安喜乐热闹非凡。

    王府车驾进城不受检查,一路畅通无阻,柴氏兄弟先把唐婉送回将军府,来不及多看一眼繁华街市,便带着如云匆匆回府。

    誉王府坐落在汴京城最热闹的街市旁,毗邻皇宫却闹中取静,到达王府需要穿过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这几年誉王在精明的皇后眼皮底下,韬光养晦潜心诗书,整个王府也透着一股子文士气质。

    几人下了车,从侧门入,早有王府管事肖庆迎过来禀报:“王爷刚下早朝,正在书房用茶。”三人穿过回廊,快步向书房走去。如云跟在柴氏兄弟身后,雕梁画栋白玉围栏,檐角飞翘钩心斗角,一重重从眼前掠过,既熟悉又陌生,小时候在这里嬉闹的点点滴滴仿佛就是昨天,然而这一切,在王府的与世无争下仿佛又涌动着丝丝不安。

    进入书房,两兄弟跪拜,“父亲,儿子回来了。”

    誉王柴修正在翻看一卷《春秋繁露》,闻声缓缓转过身来:“你们两人带着唐将军的小女怎的在外惹那么多事,幸而还能善始善终,明日早些进宫谢恩去。云儿接到了吗?”

    柴修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年轻时也是汴京城里有名的翩翩公子,文武全才,深得先帝喜爱。只因本朝祖制立长不立幼,先帝驾崩时柴修羽翼尚未丰满,才与皇位失之交臂。

    如云跟在柴玮轩后面向柴修行跪拜大礼:“如云拜见王爷,王爷万福。”

    柴修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仿若从前那个喜欢穿一袭翠衫裙的女子正朝自己盈盈走来。筱妍,你当年为什么一定要远嫁蜀国?那姓墨的书生不过在老太师门下修习三年,怎么就抵过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不通人情世故,得罪蜀国权贵,害你陪他一起死。

    “云儿你舟车劳顿,见过王妃以后先好好休息。你们家的事,本王日后自会找蜀皇要个说法,你外祖父是我大周三朝元老,又是本王的恩师,你母亲有事就是大周有事。”

    如云自己有些哽咽,没说话,又向誉王叩了个头,随柴氏兄弟退了下去。柴玮晔放慢脚步,和如云并肩而行,轻轻拉着她的手,如云抬头向他笑了笑,眼中的哽咽已然退去。

    誉王妃正在后院赏花,通往后院的路上,红墙碧瓦飞阁流丹,景色与前厅的庄严持重截然不同,尊贵秀雅而不落富丽俗套。沿着曲折游廊行至后院,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穿过小山,但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烁,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誉王妃与几名贵妇正在亭子里倚栏而坐。

    誉王妃黎静姝三十七、八岁,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是兵部黎尚书的长女,她母亲便是林老太师的表妹。因为夫君疼爱,儿子孝顺,百无烦心事,加之自己保养得当,近四十的人发黑如漆,肌肤吹弹得破,连一丝细纹都没有。

    两兄弟见到王妃,跪拜问安之后,柴玮晔静静地垂手立在一旁,柴玮轩却粘了上去,又是捶背,又是喂果子,哄得王妃喜笑颜开。

    待柴玮轩闹完,如云才上前叩拜:“如云参见王妃,娘娘福泰安康。”

    王妃温和怜惜地拉过她坐到身旁:“可怜的孩子。几年不见怎么生分了?什么王妃,还是叫我姝姨。既然来了,便在府里安心住下,老太师的别院虽然晔儿常派人打理着,但你一个女儿家,也不宜单独在外。虽说你现在最近的亲人是你姑母,不过那怀安侯府......还是算了吧。前些日子我已带人收拾了府里的竹园,独门独院的,你们兄妹也好常在一处照顾。这两个哥哥要是欺负你,就到姝姨这里说。”

    柴玮轩闻言先拍手跳起来:“太好了!以后我可以天天找小小云切磋功夫。”

    王妃笑着点了柴玮轩的额头:“这么大了,行事还是不庄重。你对云儿的称呼要学着慢慢改。以后云儿跟着王府里的嬷嬷练习女红、厨艺和管家,没时间陪你练什么功夫,你要练,就到军营里找那些军旅粗人。你粗枝大叶的,当心别伤了云儿。”

    几句话说得如云粉面飞霞,偷眼看向柴玮晔。柴玮晔倒是神态自若,微笑着向如云点头。在那暖暖的笑意笼罩下,如云总觉得有有一双剑眉星目带着精光逼视自己,这样的重重压迫中,那道金色的幸福光圈怎么也升不起来。

    晚上,誉王奉旨进宫,王妃带着如云和柴玮晔、柴玮轩一起用了一席家常晚膳。誉王共五个儿子,除了嫡出的长子柴玮晔,三子柴玮轩,还有庶出的三个儿子:次子柴玮清,年十八;四子柴玮珩,五子柴玮泓,以及一个庶出的女儿柴玮茗,都尚未成年。嫡庶有别,其他儿子自然无法时时与王妃同桌用膳。

    虽是寻常家宴,却也融汇胡汉名厨多种手艺,足显王府尊荣。只一道以冻鲜奶和血块制成的冷盘便属难见,别的姑且不论,仅是这六月里能让鲜奶起冻,便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能做得到。其余的牛羊熊鹿,羊肠鹿舌,驼蹄之羹,蟹黄毕罗更不必说。

    尚未入席,柴玮晔看一眼桌上的菜肴,低声吩咐几句,不一会,两道精致小菜上桌,山笋藕丁和清炒河虾,另桌八仙食盒里,摆着豌豆黄、云腿酥、芙蓉糕,枣泥酥等一应点心。如云不喜食肥腻膻腥,偏爱清爽小菜,尤其自小喜欢点心零食。王妃看在眼里,对儿子会心一笑。

    晚饭过后,王妃早早回卧房休息,柴玮晔到书房处理多日累下的事务,如云静极思动,在王府四处游逛。王府上下老的家仆自是熟悉,这几年新来的下人,看到王爷王妃对这个远房亲戚的骄纵,也都不敢怠慢。

    如云捡着熟悉的路,不知不觉间来到柴玮轩的院子。院里传来隐隐琴声,有些生涩,几处略不成调,如云抿嘴笑了,正待推门嘲笑一番。电光石火间全身一颤:这熟悉的曲子不正是《凤求凰》?一个多月来的丝丝扣扣瞬间连成一串。墨如云啊墨如云,玮轩表面看上去傲视天下不解风情,其实心里却是细腻深沉情思绵邈,你既已许了终身,怎可再招惹他?

    随即不再多想,快步欲离了柴玮轩的住处。刚一回身,琴调已转,又闻得古风阵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如云呆了一阵,慢慢走回到竹园,一夜竟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题外话------

    《蒹葭》是本书的第二主歌。秋天到了,大家如果喜欢,可以背一背《秦风.蒹葭》,只是诗经里美得让人着迷的一首,之南个人觉得,说它是诗经里最美的一首诗,也不为过。

    上世纪7、80年代有一首流行歌《在水一方》就化自这首诗,感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来听听,琼瑶阿姨作词,挺优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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