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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安八年(2)《乡试?会试?婚姻大事?跟我钟千澈没关系!》

    两人离开兴元镇,回到了昌林郡,本想发火的钟老爷见他不辞辛苦只为给自己找药材,顿时心就软了,千澈为了不挨骂,还借故编造说自己是有多么不容易才找到的这红菌,迷路不说,还差点儿从山上摔下来,钟母倒是信以为真,听得她无比心疼,小桐站在一旁,眨巴着双眼,心里暗自讥讽他道:“没想到你的脸皮这么厚,扯起慌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辞还一套一套的。”

    这天下午,躺在床上的他,翘起二郎腿,闲得无聊,拿起桌上的书翻随意翻看了几下,看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条训时眉头一皱,合上书,往床上一扔,嫌弃道:“人都快饿死了还有空想什么贞节,这些个古人,读那么多书,把人都给读傻了。”这时,只听到自己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只怪自己没吃午饭,撑不了一整个下午。

    他坐起身,“饿了,不知道张姨在不在。”

    厨房向来都是物料俱全,不缺食材,可就算是有米有菜,对于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而言,连生火都是一个难题,没有了厨娘,还是只有饿肚子。搜索一阵,从木屉里拿出了用油纸包好的散面,看着这一整袋面,他想起了临行前,小义为他做的一碗香菇面,对他谦说道:“手艺不好,请多担待。”

    正想着,小桐抱着一捆柴走了进来,看见千澈站那里发呆,问道:“公子,你干嘛呢?”

    千澈回头,小桐看着他手里的那包散面,问道:“公子你不是饿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吃午饭。”

    “饿了你招呼他们一声呗,跑厨房来干嘛?你又不会做饭。”

    “不会我就不能学吗?”

    小桐一面整理着堆放的柴禾,对他道:“别!要老爷知道你跑到厨房来,肯定又要说你不务正业了,公子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今年的科举上吧,这都第三年了,再落选别人可要看你的笑话了。”

    “落选就落选,你以为我稀罕呢?你是不知道那些个考题,看了就让人生气,我说实话还有错了?他要愿意实在些,我早一举夺魁了。”

    “公子,老爷不就是会试的主考官吗?你要不想考,也可以....是吧?”

    “是你个大头鬼,我爹他最厌恶的就是弄虚作假之人,更别说是朝廷科举这样的大事,我要敢作奸犯科他不把我打个半死就对不起钟家的一世英名。”

    “小的不也是为你着想嘛。”

    “那就别给我出馊主意,烧水,我想煮面吃。”说着,把手里那包面放在灶台上,转身离去,“记得叫我啊。”

    小桐小声道:“看来你是真饿了,平日里你都不喜欢吃面的。”

    千澈挽了挽有些褶皱的袖子,信步朝自己房间走去,一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看他好像是往书房的方向去的,可见他的身影,不像是府里的熟人,千澈有点好奇,从右边的拱洞穿了过去,果然,远远地,就看见父亲出门迎接,万变不变的官场礼节,千澈见状已知晓了几分,对此他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转身就走。可没留神,一脚踏进了菜地,昨天晚上才下了雨,鞋底免不了沾一脚泥土,他“哎呀”一声,慌忙跳了出去,靠着走廊坐下,脱下鞋子,使劲儿往地上敲打。这时候,千昱手里拿着一叠宣纸从另一头走来,老远就看见他了,轻喊道:“大哥。”

    千澈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只问道:“你上哪儿去?”

    “还上哪儿去,我都回来了,书房的宣纸用完了,出去买了些。”

    “我书房里还有,你要不够用,我的也拿去。”

    “我用了你写什么?”

    “我不写。”

    “你不是忙着十一月份的乡试吗?”

    “我看该忙的是你吧?下个月的会试越来越近了,你多用心点吧。”

    “我知道,那我先回房了。”

    “哎,千昱。”

    他回头道:“嗯?”

    他一边穿鞋对他道:“家里好像来客人了。”

    “谁来了?”

    “我不认识,在爹的书房呢。”

    “想必是爹的好友吧?”

    “不见得,要是爹的旧友来访,早就让咱俩过去了。”

    “那就跟咱没关系,别多想,我过去了。”

    不过,还真被千澈说中了,一看见钟老爷那有些铁青的脸就知道准是谁家又来讨嫌了。这人是徐家的管家,是徐老爷特意差遣他来钟府求自己办事的,起因是徐家老爷的堂弟徐有庆为了买西街那块地和开客栈的赵老板起了纷争,赵老板在昌林郡开有好几家客栈,人多势众,仗着有过迁户手里签约的土地契约书不把徐家的人放在眼里,可徐家是最先接触这块土地的,价格还在商谈,就被赵老板半路截胡并强行签下土地转让书,徐家不满上前理论,赵老板财大气粗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争吵途中双方竟然动起手来,却不慎打伤了徐家的老人,当晚回家忽略了伤势等到第二天发现人已过世。徐家人借此大做文章,誓要跟赵家打官司,实则目的还是那块地。徐有庆找自己堂兄帮忙,知晓昌林郡归自己所管,徐有哲这才托人来钟家当说客。

    “钟老爷和我家老爷少说也是多年的世交了,事成之后,我家老爷一定亲自登门拜谢您老。”

    钟老爷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我与你家老爷既是同僚,说这些,客气了。”

    “可不是嘛,要说我家老爷什么都好,就是被这个堂弟给气的哟,早些年,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学做生意,白吃白喝了几年,什么名堂都混不出,功名也考不上,到头来,还是靠贩卖物料和布匹勉强度日,我家老爷本不想再管他,可说到底这不也是一家子骨肉嘛,我家老爷又是朝廷命官,在外的名声还是有的,要传出去连自己的亲兄弟的死活都不管,也未免外人看笑话不是?”

    “是啊,摊上这么一个兄弟,想必有哲兄他也无奈啊。”

    “我家老爷嘴上是这么说,任凭他再怎样都不会再管他了,可这打心底啊,就是丢不开这个亲堂弟,谁知道,眼下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昌林郡一向是钟老爷的管辖地,我家老爷又是永州的官,不好插手,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劳烦钟老爷您了。不曾想,死的是他的老丈人,他妻儿的娘家人闹得又不可开交,挺赵老板说,他那边愿意出钱,可这徐家是摆明了非要那块地不可。”

    “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吧,我亦不偏袒,不过,赵老板既有转让契书,那块地若是强行被征收,怎么能说得过去?”

    “这....”

    书房的门被推开,千昱拿着一叠宣纸和砚盘走了进来,看见徐管家却又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对他道:“不知有客在,打扰了。我不知道书房有客人在,爹,今早来拿书的时候看见桌上没有宣纸了,故去买了些来。”

    那人站起身,千昱微微向他点头。

    “这是犬子,千昱,这位是徐府的管家。”

    “令郎果真是一表人才啊,在下见过了。”

    “哪有,您过奖了。”

    “东西放这里,千昱,你出去吧。”

    千昱将宣纸和砚台有序地放在桌案上,似是不经意对他:“徐管家,您一路从永州过来辛苦了,若不嫌弃,在寒舍同父亲会茶后,今晚留下用膳?”

    “哦?素未谋面,公子怎么知道我是从永州过来的?”

    “久仰徐大人的威名,您家老爷与我父亲同朝为官,徐家更是觅安的商业大户,我在昌林早已久闻其名,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拜会,今日有幸得见徐府大管家,果然是身着不凡,千昱有见识了。”

    徐管家自然是心知肚明,但这样悦耳的台面话,任谁听了都会笑纳,对他也是连连称赞,颇为欣赏,短短的几句客套话,千昱便知晓了他前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徐大人如此重情义,也怪他的堂弟不解他兄长的一番苦心了。”

    “还是千昱公子识体,事发突然,又是在昌林,我家老爷人在永州,不好越权这事,可钟老爷是昌林郡的父母官,由他出面,自然是更稳妥些。”

    “这是自然。”

    “不过...听钟老爷的意思,大多只能给死去的人讨个公道,他堂弟想要的那块地,怕是拿不回来了。”

    “怎么就拿不回来了?”

    “这边价格还没谈拢,赵老板直接多出了五百金,签了契约,把地给买走了。”

    “徐大人的堂弟是很想拿回这块地了?”

    “想,怎么不想?他老丈人又给打死了,还不还死咬着赵家不放吗?”

    千昱回身,看了一眼父亲,钟老爷已然是不耐烦徐管家的话,虽然自己表明了态度,但他却是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很有兴趣,妄图事情还有点转机。

    “爹,这个案子您打算如何审?”

    “自然是秉公办理,伤人者按律惩处。”

    “那块地您要判给谁?”

    “赵家不是签了契约书吗?还要怎么判?”

    “爹,徐大人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同窗,况且,徐管家还大老远跑一趟,您总不能就这么让他回去交差吧?”

    “那你说说,这案子要怎么审?”

    “依我看,赵老板是个生意人,盘下那块地无非也是想扩大门面,可既然是生意人,难免会有同行的竞争。在昌林郡,可不止他赵老板的客栈经营地最好,不是还有吴敏忠吴老板吗?只不过地段不同,而赵家位处闹市,吴家的生意自然就差一些。如果能趁此机会,让吴家买下那块地,如徐管家所说,徐大人愿意给他的堂弟出这个钱,到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也不妨碍父亲您秉公惩处伤人者。也算是给了徐家一个交代。”

    徐管家眼前一亮,起身道:“这倒是一个可退的方法,不过赵家已经和那人签了转让书,这地怕是...”

    千昱轻笑道:“不就是一张签字画押的白纸黑字吗?至于那过迁户,徐大人的堂弟还能联系上吧?让吴家在此契约上多出五百金,重写和他拟定一份转让书,记得把日期给提前,要在他们两人之前。”

    徐管家恍然大悟,点头道:“公子的意思是,把罪责安到....”

    “胡闹!”

    两人被钟老爷一声呵斥,齐刷刷地望着他,钟父义正言辞道:“千昱,回房看你的书去,不许你掺手这件事。”

    徐管家上前赔笑道:“钟老爷,恕我直言,令公子的做法可谓是两全齐美啊,这样一来,那人便是做了两套账,按律来说,那地判给吴家,就算欠一个人情给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老爷不理会他,看着千昱道:“回房去。”

    “爹,就算诬陷那人有罪,按律也罪不至死,可出了人命,您要严惩的不该是赵家吗?”

    “我让你回房去!听不明白我的话?”

    千昱点点头,拿起书架上的书就往外走,临走之际,被父亲叫住,对他道:“今年的会试你不用考了,明年再去吧。”

    千昱一惊,回过头看着他,不解道:“爹?”

    徐管家自知理亏,劝慰道:“钟老爷您息怒,原是我的不是,这会试可关乎令郎的前途啊,您怎么能拿此做为罚我吧?”

    “爹,今年的会试我已经备战了很久了。就算儿子我刚才的想法有所偏激,您也不至于这么惩戒我吧?”

    “你也知道有所偏激,但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是吗?”

    千昱看着父亲动怒的模样,微微低头道:“父亲息怒,儿子错了。”

    “钟老爷....”

    “这是老夫的家务事,还请徐管家不要多嘴。”

    徐管家悻悻地笑了笑,低声道:“是。”

    “徐管家若是有空今晚就留下吃个饭,至于你家老爷委托我的,你只管回去告诉他,一切,按律责行。”

    “是,既如此,我还早些回去为好,就不打扰贵府了。告辞。”

    “不送。”

    徐管家挂着笑踏出书房门,只等周围没人了,这才板出一副极为不满的面孔,小声道:“古板死沉的老家伙,还不如你儿子知事。”说罢,甩袖离去。

    “噗通”一声,千昱朝他跪下,恳求道:“爹,我错了,我不该有此念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就这么怕吗?”

    “爹的威严,我从小就惧怕。”

    “我是说,你就这么害怕上不了今年的会试吗?”

    “爹,我苦读数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为我们钟家光宗耀祖,好成为您的左膀右臂。我.....”

    “我问你,你究竟是为什么而学?做官吗?还是为我?为钟家?”

    “自然都有的,为自己,为您,为钟家,更是,为了我....死去的娘亲....我想让她知道,她的儿子没给他丢脸,娘亲生前就盼着我有飞黄腾达的那天,也盼着我有满门荣耀的那天,我不想让她失望。”

    “这些所谓的名誉,钟家没有给你吗?你有上进心是好事,可为父觉得,你太过于执着功名利禄,与忠义仁孝却是背道而驰。千昱,为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现在,你还不够格。”

    千昱抬起头,说道:“爹,我知道官场向来不是一个容善纵恶的地方,就算您皎若明辉,也盖不住有漫天乌云的时候。善恶有分,早已不是一句话,一两件事就能说清楚,做明白的。爹,若是换了别人,我不会要您管这件闲事,可徐家与我们钟家一样,都是历朝世家,可您现在的处境少一事倒不如顺手替人家多办一件事。罗家已经是只手遮天了,徐家和王家皆是见风转舵,至于凌家是什么下场,世人皆知,就只剩咱们钟家了。爹,您的正直和忠义于圣上而言又算什么呢?他要的是治国安邦的臣民,不是您....”

    “行了!”钟父起身道,“我决定的事,不用多说。”

    “爹!爹!”

    钟父离开了书房,千昱手里紧紧地拽着书,一怒之下,狠狠朝地上甩去,半晌,说道:“爹,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儿子,为什么你从不对大哥说这些?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偏心?”

    他轻叹一口气,愤恨地闭上了眼睛。

    “公子,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桐戏谑地看着他大口吃面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他道。

    “你煮的也太慢了。”

    “好吃不?”

    千澈摇头道:“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吃得这么有劲儿?”

    “谁让我饿了呢。”

    “公子你不是一向都不怎么喜欢面食吗?”

    听到他这么一问,想起了之前在小义家,那天早上,临行前,他为自己做的那碗香菇鸡蛋面。

    “我又没说一点都不吃,只是这味道....”

    “味道怎么了?我的厨艺虽不上张姨,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吧?公子,你这样说,我可要难过了。”

    千澈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想到了小义,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不知觉地放下筷子,想了想,对他道:“小桐,你说,这昌林郡也真是没什么意思啊?我在家待着更没意思,我寻思着,能不能有个机会出去待一段日子。”

    “公子,再过俩月就是你就要考乡试了,哪还有时间出去啊?”

    “你别跟我提这茬啊,你要想考自己考去。”

    “公子你打趣我不是,我连学堂都没上过几天的人,大字不识几个,还考试呢。”

    “那我考试就不烦了?”

    “不止呢,只怕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了会更烦。”

    “什么事儿?”

    他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给你说吧,夫人打算筹办你的婚事了。”

    千澈被吓得一哆嗦,问道:“什么?!”

    “大家伙都知道,不过是夫人让我们瞒着你不说,她已经在物色哪家的千金了。”

    “我才多大啊,她急什么。”

    “你今年已经二十了。”

    千澈不满地盯着他,小桐避开他的目光,调侃道:“公子,这人生大事,不过迟与早,还不如现在就办了,省的以后费心。”

    千澈把碗推到他的手里,“洗你的碗去。”

    “公子,我说的是真的。”

    “你烦不烦?出去!”

    小桐走后,千澈却是彻底的坐立难安了,且不说乡试对他而言有多头痛,玩心还没有彻底收敛,娘亲居然要给自己安排亲事了,这还得了?可他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娘亲的做法自己也不好违背,焦灼的他正想着如何能推迟此事,紧锁着眉头在房里来回踱步。忽地,计上心头,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会心一笑,踏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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