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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是没有心吗?

    学校在大操场的末端建了一个极限运动场,作为供学生练习极限双排轮、单排轮、滑板等的场地。此时的滑板场已聚集不少人,散落各个角落练习翻板动作。

    彭浩宇走过来,远远地便认出那个身影。那个身影正巧做了一个干净的Ollie(豚跳),落地之际对上了彭浩宇的目光,于是用脚尖用力踩板尾,让滑板弹起来,力量控制得刚刚好,没有让滑板飞出去,然后抬手扣住板头,接着用大拇指挡住,利落地收了板,朝彭浩宇慢悠悠地走过来。

    杨弋从高中时代就酷爱玩滑板,参加了过一个个社团,到了大学二话不说便加入滑板社团,在里面一待已是第二个年头,这期间参加了许多小比赛,成绩不错,但是他一直把滑板视为兴趣爱好,这样的心态反而令他对滑板的热情永存。

    傍晚时分,太阳已滑入山腰,但残留的红霞带来的灼热感并未完全消散。九月下旬的南方,就算是傍晚六点,天还是通亮通亮的。尽管如此,饭点是雷打不动的。彭浩宇来找杨弋一起去食堂吃饭。

    “杨弋,你说你在滑板场简直是叱咤风云、迷倒众生!”彭浩宇一直都挺佩服杨弋的滑板水平,但是故意话里带了几分夸张的成分。

    “不必恭维,这一顿想吃什么你随便点,我请你便是。”杨弋故意揶揄道。

    “哈哈行!就等你这句话呢,大哥!”彭浩宇顺势把话接了下来。

    ……

    ……

    ……

    食堂内每个窗口都已排队排了长龙,他俩在一个专门提供卤味鸭的窗口队伍末端排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队伍缓慢有序地前进。

    这时,叶楚打好了饭,端着食堂的不锈钢方格子餐盘,独自从队伍最前端走来,经过的时候正好认出了杨弋和彭浩宇,下意识地朝他们快速简短地点了点头,微微笑,算是打了招呼,杨弋和彭浩宇也都默契地朝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叶楚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后边跟着已经打完饭要走出队伍的其他人,她阻挡到了去路,只能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队列中间不宜停留,也没有理由停留,她走出了队列,往食堂内部走去。

    ……

    这世上有人果敢,有人洒脱,有的人却凡事谨慎,小心端着,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窥见半点,害怕迎来的结果自己招架不住,于是小心翼翼地守住内心一丁一点的波动,不给任何一个人带来一丝一毫的困扰,哪怕内心五味杂陈,思绪纷乱,还是会选择自己默默承受所有的情绪。

    在这一点上,叶楚跟宋式微极其相似。

    后来,宋式微对自己的一个评价便是:乐观的胆小鬼。

    ……

    目送着叶楚走远,彭浩宇才回过头,看到排在他前面的杨弋早已背过身,认真地在排着队。

    他拍了拍杨弋的肩膀,饶有兴趣地说:“这世界真小,走到哪都能遇到互相认识的人。”杨弋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奇怪的,同个班级的还不是天天能碰见?”

    彭浩宇接道:“不是,我是指,你以为互相不认识的人,其实各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杨弋感兴趣了,问:“噢?怎么说?”

    彭浩宇看到他来兴趣了,说:“我上次陪我女朋友去和她的几个朋友吃饭,你猜我遇见了谁?”

    “谁?”

    “不对啊,我说了是谁你也不认识啊。你肯定也不记得了。”

    “……”

    “第一次心理学课上,你还记得坐在我们后面的是谁吗?”

    “干嘛?”

    “我女朋友的闺蜜啊!她第一次上心理学,正好坐在我们后面,那天无意间聊起来,还是她先把我认出来的。”

    “……”

    ……

    哦?是她把你认出来的吗?

    那她也不见得认不出我了吧?

    奇怪,心理学课上她是真没认出我的呀。

    她果然记不得上回,大一那次……

    她是没有心吗?

    ……

    彭浩宇习惯了杨弋的简短回答,彭浩宇了解的,于他而已,这不是冷漠,是冷酷。

    于是他接着说:“你肯定不记得那个人了。那位女生名字叫宋式微。”

    “宋式微?”杨弋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问非问。

    “对,宋朝的宋,方式的式,微笑的微。”彭浩宇作了一个相当浅显但易懂的解释。

    ……

    宋式微。

    原来她叫宋式微。

    第一次在心理学课上只听到两个男生大声喊她的姓名。

    因为当时教室闹哄哄的,声音一闪而过,不确定是哪几个字。

    但是杨弋却记得清清楚楚,第一回知道她的名字时,是在她的笔记本上。

    是个法语名字,Emilie。

    哪一回呢?当然是被她给遗忘干净了的那一回。

    嗨,没有心罢了。

    ……

    彭浩宇看到杨弋稍稍发愣,便继续道:“我都说了,你不知道的。”

    他俩随着队伍前进,再有三个人就轮到他们打饭了,于是彭浩宇便转移了注意力,端详起贴在玻璃窗上的推荐菜单。

    杨弋也没再接话,心理默默地想:不知道才怪!

    队伍轮到他了,他一边点菜,一边还在思索。脑海中浮现宋式微那张不带攻击力的笑脸。

    宋式微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脸蛋,圆圆的大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一道彩虹,好似她一笑,对面的人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跟着笑。她讲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就算嬉笑怒骂都带着一丝笑意。

    她一副骨架小小的,白皙瘦削,却又仿佛蕴含着满满的能量,充满元气和活力,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可甜可盐。

    她没有惊为天人的美,却似和煦春风能暖人心,似拂面阳光使人醉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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