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倾听者的报酬
所幸最后没什么事。
坎贝尔夫人喊破喉咙也不会有第四个人听见，处理问题的主动权仍然掌握在塞菲与缪的手里。
而主要问题也很快明析起来。
一位已婚女性醒来后，发现身下冰冷，房间昏暗，门口还站着一名随意披着睡袍的陌生青年，那么她对于可能发生过的、可能要发生的事，难免会充满忧虑、惊惧，以至于尖叫也是人之常情。
在用了差不多十分钟安抚对方之后，塞菲向缪问清了自己的衣物放在哪里，等发现自己还是有心无力后，又让缪来帮忙才勉强穿戴整齐。
“我的衣服……之前是谁给我换下来的？”
缪闻言转头，马尾扫了塞菲一脸，顺便投来戏谑的眼神：“要不你猜？”
不猜了。
期间，塞菲也问来了烧水泡茶的器具位置，并在一切都结束后，将缪赶出了房间，在房门半开的非密闭环境下，与坎贝尔夫人相对而坐。
他什么也没说，将刚刚泡好的茶缓缓推至对方面前，趁这个空档，重新观察了一下这位女性。
五十左右，皱纹不多。双颊微陷，妆容偏厚，左眉稍稍画歪。眼睛充满血丝，周围红肿。束起的长发显得杂乱，分叉多。
无心打理自身，多日没有得到良好休息，虽然现在气色还行，但估计是刚刚休息过的原因。
“我叫塞菲，在缪这里接受治疗，既是伤患，也是朋友。”塞菲笑着放低声音，以不用刻意也显得有些虚弱的声音自我介绍。
“刚才……”
“缪一般在一天之内只治疗一位患者，看来她为你破了例，却有些为难。”对方已经没有那么不安，塞菲便也慢慢解释，“她觉得我可能会有所帮助，就把我叫来了。”
“不过时机看来不是太好。”
变换立场，避重就轻。自己不是后来者，自己不是陌生人——自己不是衣着不整在她面前有所唐突的无礼者，而是抱着善意，却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睡着感到讶异的人。
坎贝尔夫人轻轻掩嘴，几个呼吸后才吐出一句“抱歉”，但同时，她的肩膀也落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警惕。
“泰利萨·坎贝尔。”她这才正式介绍，并接起茶杯。
她接起茶杯的手慢而稳，从开始起便坐姿端正且一直纹丝未动。放松下来后下颚微扬，神色不再如刚才那般灰暗。
“不过，你这么年轻……”
理所当然的担心，可既然对方没有说死，塞菲就仍然有余地介入。
“我母亲也说年轻人的想法总是有失顾虑，但有时候正是这样才有参考价值不是吗。”如果不能让人因为能力而觉得你可靠，那么就用缺陷让他觉得你真诚，“您看，您这不也找了缪吗？”
坎贝尔夫人一愣，随即神色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嗯……嗯，你说得对。”
她会来找缪多半也不是因为觉得对方可靠。
坎贝尔夫人无疑有一定的出身与教养。衣裙虽然朴素，搭配也算利落大方。但做工粗糙，想来婚后到目前的经济并不宽裕。
而缪的客人非富即贵。
塞菲很难想象会有人为了内心的焦虑花一大笔钱来找缪。
介绍坎贝尔夫人来这里的，也许是她过去上层圈子的好友，再进一步，也许为了怂恿她来这里，对方连诊金都一并付了，大概是半好心半捉弄吧。
这本来只是无伤大雅的推测，但看那神色，塞菲便确定了几分。
“您刚来的时候没有被吓到吗？”
这句话本来只是为了找人调侃一下缪古怪的兴趣，进一步打消疑虑寻找接点，但似乎让坎贝尔夫人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灰败了几分。
“那又有什么古怪呢，不过是在家里摆放一些大点的娃娃而已……”
堆积在她心头的忧虑压垮了理性的防线，以至于只要有人倾听便宣泄而出。
兄弟酗酒成性，不时便来向她索要钱财。曾经追求自己的丈夫冷落自己，说是埋头工作，几年下来却不见长进。
如缪所说，都是些麻烦琐碎的家庭问题。
坎贝尔夫人在提到儿子时显得尤为激动。
“贾尔斯……他怎么会这么对我？”她追问着，“这是一种背叛！他故意破坏我为他安排的道路！我难道没有给他应有的吗？我花光积蓄送他去温博卡特，和导师说情！结果他是怎么回报我的！”
“他为了消除灵噬吃了不知道哪来的药，被导师勒令在家反省！结果非但没停下，还越陷越深！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药！他就一个节点，为了一个节点的灵噬取巧还被导师劝退！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消除灵噬？
塞菲一边喝茶一边挑起眉梢。
这种药物他是有印象的，不仅是十年前，十年后的记忆中，与之有关的记忆也确实鲜明。
有些人将灵噬视作圣贤的考验，但更多人则将其视作力量道路上的阻碍。不管是提炼还是输出灵素，只要经过回路，就必然激起灵噬，这种无法被适应与习惯的痛楚影响灵素的周转效率，被视作需要攻克的难题。
现在的虚假感知流派推崇改进节点构造以降低灵噬，而更极端的，便是被称为红粉的药物。
主要是用于战斗时的应急手段，它无法提升使用者的爆发强度，但可以保持灵素的最大周转功率，结果上来说，能够让使用者在短时间内以最大上限持续使用灵素，并超灵荷使用灵装。
但问题在于，这玩意位列禁药，流通隐蔽且价格高昂，坎贝尔夫人的儿子是怎样入手的？
而更重要的是，在她的描述中，贾尔斯服用的药物具有成瘾性，而且还多次使用……如果是传统的红粉，首先不具有成瘾性，其次，只要使用一次，都有极大可能破坏灵刻，成为废人。
塞菲现在对于任何有可能的异常都非常敏感，他更担心，这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因为这种药物已经有一定范围的扩散，自己才自然而然地接触到。
“……”
虽然有了意料之外的疑虑，塞菲还是遵守诺言，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于是，他找到时机，打断了坎贝尔夫人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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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夫人喊破喉咙也不会有第四个人听见，处理问题的主动权仍然掌握在塞菲与缪的手里。
而主要问题也很快明析起来。
一位已婚女性醒来后，发现身下冰冷，房间昏暗，门口还站着一名随意披着睡袍的陌生青年，那么她对于可能发生过的、可能要发生的事，难免会充满忧虑、惊惧，以至于尖叫也是人之常情。
在用了差不多十分钟安抚对方之后，塞菲向缪问清了自己的衣物放在哪里，等发现自己还是有心无力后，又让缪来帮忙才勉强穿戴整齐。
“我的衣服……之前是谁给我换下来的？”
缪闻言转头，马尾扫了塞菲一脸，顺便投来戏谑的眼神：“要不你猜？”
不猜了。
期间，塞菲也问来了烧水泡茶的器具位置，并在一切都结束后，将缪赶出了房间，在房门半开的非密闭环境下，与坎贝尔夫人相对而坐。
他什么也没说，将刚刚泡好的茶缓缓推至对方面前，趁这个空档，重新观察了一下这位女性。
五十左右，皱纹不多。双颊微陷，妆容偏厚，左眉稍稍画歪。眼睛充满血丝，周围红肿。束起的长发显得杂乱，分叉多。
无心打理自身，多日没有得到良好休息，虽然现在气色还行，但估计是刚刚休息过的原因。
“我叫塞菲，在缪这里接受治疗，既是伤患，也是朋友。”塞菲笑着放低声音，以不用刻意也显得有些虚弱的声音自我介绍。
“刚才……”
“缪一般在一天之内只治疗一位患者，看来她为你破了例，却有些为难。”对方已经没有那么不安，塞菲便也慢慢解释，“她觉得我可能会有所帮助，就把我叫来了。”
“不过时机看来不是太好。”
变换立场，避重就轻。自己不是后来者，自己不是陌生人——自己不是衣着不整在她面前有所唐突的无礼者，而是抱着善意，却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睡着感到讶异的人。
坎贝尔夫人轻轻掩嘴，几个呼吸后才吐出一句“抱歉”，但同时，她的肩膀也落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警惕。
“泰利萨·坎贝尔。”她这才正式介绍，并接起茶杯。
她接起茶杯的手慢而稳，从开始起便坐姿端正且一直纹丝未动。放松下来后下颚微扬，神色不再如刚才那般灰暗。
“不过，你这么年轻……”
理所当然的担心，可既然对方没有说死，塞菲就仍然有余地介入。
“我母亲也说年轻人的想法总是有失顾虑，但有时候正是这样才有参考价值不是吗。”如果不能让人因为能力而觉得你可靠，那么就用缺陷让他觉得你真诚，“您看，您这不也找了缪吗？”
坎贝尔夫人一愣，随即神色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嗯……嗯，你说得对。”
她会来找缪多半也不是因为觉得对方可靠。
坎贝尔夫人无疑有一定的出身与教养。衣裙虽然朴素，搭配也算利落大方。但做工粗糙，想来婚后到目前的经济并不宽裕。
而缪的客人非富即贵。
塞菲很难想象会有人为了内心的焦虑花一大笔钱来找缪。
介绍坎贝尔夫人来这里的，也许是她过去上层圈子的好友，再进一步，也许为了怂恿她来这里，对方连诊金都一并付了，大概是半好心半捉弄吧。
这本来只是无伤大雅的推测，但看那神色，塞菲便确定了几分。
“您刚来的时候没有被吓到吗？”
这句话本来只是为了找人调侃一下缪古怪的兴趣，进一步打消疑虑寻找接点，但似乎让坎贝尔夫人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灰败了几分。
“那又有什么古怪呢，不过是在家里摆放一些大点的娃娃而已……”
堆积在她心头的忧虑压垮了理性的防线，以至于只要有人倾听便宣泄而出。
兄弟酗酒成性，不时便来向她索要钱财。曾经追求自己的丈夫冷落自己，说是埋头工作，几年下来却不见长进。
如缪所说，都是些麻烦琐碎的家庭问题。
坎贝尔夫人在提到儿子时显得尤为激动。
“贾尔斯……他怎么会这么对我？”她追问着，“这是一种背叛！他故意破坏我为他安排的道路！我难道没有给他应有的吗？我花光积蓄送他去温博卡特，和导师说情！结果他是怎么回报我的！”
“他为了消除灵噬吃了不知道哪来的药，被导师勒令在家反省！结果非但没停下，还越陷越深！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药！他就一个节点，为了一个节点的灵噬取巧还被导师劝退！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消除灵噬？
塞菲一边喝茶一边挑起眉梢。
这种药物他是有印象的，不仅是十年前，十年后的记忆中，与之有关的记忆也确实鲜明。
有些人将灵噬视作圣贤的考验，但更多人则将其视作力量道路上的阻碍。不管是提炼还是输出灵素，只要经过回路，就必然激起灵噬，这种无法被适应与习惯的痛楚影响灵素的周转效率，被视作需要攻克的难题。
现在的虚假感知流派推崇改进节点构造以降低灵噬，而更极端的，便是被称为红粉的药物。
主要是用于战斗时的应急手段，它无法提升使用者的爆发强度，但可以保持灵素的最大周转功率，结果上来说，能够让使用者在短时间内以最大上限持续使用灵素，并超灵荷使用灵装。
但问题在于，这玩意位列禁药，流通隐蔽且价格高昂，坎贝尔夫人的儿子是怎样入手的？
而更重要的是，在她的描述中，贾尔斯服用的药物具有成瘾性，而且还多次使用……如果是传统的红粉，首先不具有成瘾性，其次，只要使用一次，都有极大可能破坏灵刻，成为废人。
塞菲现在对于任何有可能的异常都非常敏感，他更担心，这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因为这种药物已经有一定范围的扩散，自己才自然而然地接触到。
“……”
虽然有了意料之外的疑虑，塞菲还是遵守诺言，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于是，他找到时机，打断了坎贝尔夫人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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