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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送医

    契约术是源于圆环之柱的传承技术,在根源的连接下,契约灵能够通过与传承者共鸣来进行能力强化。

    因为契约灵具有一定意识与战斗记忆,在这种过程中,是可以选择以契约灵为主导的。

    莉莉丝的本意,就是要罗蒂来主导这场战斗。

    她对沉睡百年之后根源还被遮蔽了的自己不放心,这不意味着她就对面色苍白身负断臂的便宜学生放心。

    如果以罗蒂为主导,只要耗费一些体力,便可在一定程度上放出火焰操纵血液。

    对面不过是以探知隐蔽为主的畸体,处理起来并不困难,虽然行动上可能略嫌粗暴,但因此产生的风险依靠加护就能够轻松避过。

    命运根源的第一加护“直感”,并不是运气那种靠不住的东西。

    而没想到的是,不过是第一次冲击之后,塞菲就很好地抑制住了罗蒂的反动,掌控主动权的情况下击败了那个畸体。

    中途开始,她就发现塞菲对畸体转移核心的时机把握得极为精准,如果他的动作能够更干净利落些,也许战斗能结束得更快。

    直感作为一种针对危险被动激发的战斗直觉,无法给予那种主动捕捉时机的能力。

    但更重要的是,塞菲的“运气”。

    莉莉丝每个周期都会重置大部分记忆,但战斗经验留存,并且带给她不同的观察角度。

    塞菲最后只添了七处新伤,最终的,大概经过消毒处理也就能自然愈合。而周围的墓碑,则损毁了二十多块。

    整场战斗中,塞菲本有五次疏忽可能会带来重创,三次会落在受伤的左臂上。

    但那五次攻击全都因为尸骸的失误又或者位置关系,落在邻近的墓碑受到阻挡,最终不了了之。

    莉莉丝心中油然生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也有可能只是悠久的生命令自己再难相信所谓运气而已。

    思索间,她感到斗篷的边角被轻轻扯动,低头看,确实罗蒂已经爬了回来。

    而那名青年与小灰斗篷在拨开压着塞菲的尸骸后,却是蹲在一旁,似乎在讨论什么。塞菲也没有动静,看样子还躺在原地。

    片刻后,那名青年来到她身前,对发生了什么做了一番解释。

    “那只左臂是新伤,本来就是依靠临时手段止住了恶化。刚才之后……”

    言止于此,莉莉丝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抑制断臂这种程度的伤势?就她了解,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并不多。

    “我和汉莫尔商量了一下,暂时把塞菲移到她家,而我去通知塞菲的父亲……莉莉丝女士,你是留在这里,还是与我一同?”

    莉莉丝微微颔首,思索了一下。

    “我就留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

    绝壁之上,圆月之下,白鸟撕裂天空,将血涂于地面。

    再看到这个梦境时,塞菲的感觉又清晰了一点。

    他感到自己在很远的地方,并非在一旁目视这一切的发生。

    为什么?自己在哪?哈梅尔之后,自己做了很多调查……但自己到底去了哪里?以至于这一幕发生时,自己却没有身处其中?

    疑惑伴随梦境结束而结束,但睁开眼,塞菲又感到一阵避无可避的倦意,再次陷入梦中——这样重复了不知几次,最终,塞菲是被来自左臂的不适感唤醒的。

    覆写的延后作用终于结束了。

    然后是来自其他地方的异样感。

    僵硬,沉重,轻微麻痹,还有什么在萌芽生长一般带来的钝痛与瘙痒。

    塞菲转过头,看到整只左臂都被覆上了一层石膏质感的墨绿色固体。

    然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只穿了一件似乎是睡裤的衣物。借助门外传来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木质的床栏,白色的陌生天花板。

    塞菲挣扎着坐起身来,进一步发现整个房间并不大。

    床旁边有一把有背靠的木椅子,看起来很重,上面理所当然地没有坐着人,只是没有随意摆着几本看起来翻过好几次的书。

    塞菲扫了一眼,大概是些诗集与传奇小说,摆在最上面的叫做《箱庭下的孩子》。

    一旁还有一根挂着睡袍的衣物架。

    除此之外周围没有其他杂物,没有生活感,不像居住的房间,空气中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

    “岚女士?”

    没有反应,这不能说明什么,她时不时会消失一阵。

    接着,塞菲尝试调动黑之书,同样没有动静。这意味着此时大概已经过了特定的时间段,但自己昏过去多久仍然存疑。

    最后他闭上眼,观察根源的虚像,看看有没有发生变化。

    在之前,黑之书的虚像在时间段外会是合着的,而到了时间段,则会敞开书页。当然,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的,没有加护,对节点部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强化。

    而现在,合着的书本,在黑色的封皮上,白色的圆环散发微光。

    之后有必要进行测试。

    监督者,黑之书,根源,确认过三者的状态后,塞菲开始回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情况。

    最后只能感叹“琳希小姐诚不欺我”。

    时间差不多,抑制状态解除后,突然的刺激毫无前兆的席卷神经,所幸塞菲只来得及获得一瞬间的感触就昏了过去。

    这种程度的能力,如果对方的根源不到柱的级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抑制伤势,防止恶化,甚至令其全然不影响到伤者行动,同时没有覆写那样的延后效应或者其他的副作用。

    感叹过后,回到眼前。

    “不像是教会的休息处,但我应该受到了治疗……”

    没有人,连岚女士都不在,那么就意味着没人能阻止塞菲自言自语了。

    塞菲尝试下床,差点因为错估了四肢传来的无力感而直接摔落下去。等他稳住身子,看到床下已经放了一双棉质拖鞋。

    “招待周全。”

    他花了差不多两分钟穿好拖鞋,一分钟适应直立行走,然后在披睡袍的环节陷入困境——他没法在不触及伤势的前提下将左臂穿入睡袍的袖内。

    最后塞菲只能单单套上右臂,半披着走出房间。

    房间外是一条不长的白色走廊,木质地板,光源来自头顶朴素的吊灯。墙砖缝合严密,没有窗户。除了左手边尽头一扇密合的木门,自己走出来的大概就是唯一的房间。

    “有人吗?”

    塞菲轻轻吸了一口气,以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

    没有回应。

    自己的脚步停下后,第一感觉是安静。没有风与草叶摩擦,只有自己的呼吸与衣物的摩擦分外明显。

    他左右扫视一眼,除了左手边尽头一扇密合的木门,自己走出来的大概就是唯一的房间。

    塞菲本想去敲个门,抬脚却发现右手向前的拐角处露出一片裙角,看上去像是佣人的衣物。

    “这不是有人吗。”

    再走近,那人影露出全貌,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仆。一动不动,拄着扫帚,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塞菲皱了皱眉,此时他已经感到有些奇怪,也不再顾忌礼貌问题,伸手搭上前去。

    “请问……”

    塞菲正觉得手上传来的触感过于坚硬冰冷,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女仆就好像失去了平衡一样,向这边倒下。

    他后撤一步避开对方,随即听到像是硬物落地,木块散落一般的声音。

    塞菲低下头,眯起眼打量这本以为是女仆的物件——

    假发,面部平滑,裸露的手腕与指骨衔接处是明显的球状关节。

    那不过是一具人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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