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应存在者
在事件一开始，这个人就借火种紊乱而离开了众人的视野，而之后更是销声匿迹，至少在塞菲所指定的重要记忆中，他并不存在。
“王室直属之下，长剑以证誓言……作为白翼骑士，埃德加，为什么挡在我面前？”
塞菲抬首，正是白翼大骑士埃德加——金发之下紫色瞳孔，面容偏阴柔却端正得令人挑不出刺，身上所披的，是利贝尔象征秩序与希望的青袍银甲，此刻映照于妖艳红光之下，再难显平日荣光。
虽然早有预想，但这把剑与这副着装出现在此情此景，实在令塞菲笑不出来。
而喝问之下，塞菲没有停止攻击，亦或是修拉的情感与记忆在驱动，他手中的剑势反而比方才更加猛烈起来……而相对的，埃德加的剑路也愈发清晰，那正是修拉的剑术。
虽然不具备根源特性，徒具其型，但确实是修拉的剑术。而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展现白翼骑士特有根源的特性。
“屠灭村庄，杀死村民与守火人……自然，作为白翼骑士，我会将他带回去接受审问。”埃德加谈话间气息平稳，显得游刃有余，极为轻松地踹开伺机而动的修拉。
“什么时候白翼也能直接带走其他领地的犯人了。”塞菲皮笑肉不笑，“可别自称影鸦浪费时间……你们，诗会这群只会作壁上观的家伙，什么时候也直接插手俗事了？”
影鸦是隶属王室的隐藏执行部队，但虽然外界对其知之甚少，他们的传承必然也是隶属于白鸦之下的次级根源。
白翼在根源方面的要求同样如此，但面前的埃德加不是。那么他是怎么加入白翼的？联系他表现出的模仿能力，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永夜诗会，无冕之册的编写者，同时也是米娜谢尔最大——同时最沉溺于自娱自乐的情报组织。中立旁观与尽情享乐便是他们的主旨，演化灵刻特征混入其他群体也是他们常做的事……而埃德加显然已经越过了这一线。
埃德加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剑锋一顿，身影整个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一下挑飞塞菲手中的武器。
此消彼长，塞菲已经难以维持刚才的架势。
“阿尔特留斯之子……你非常有趣。我从没听说过濒死体验能让人在一瞬间成长到如此高度，也没听说过什么遗物能够无中生有，还有……”他未持剑的左手覆上塞菲的面庞，“为什么你能做出如此愤怒，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却冷静得好像旁观者一样？”
模仿记忆，演化灵刻，舔舐情感。
这都是诗会的传承根源所具有的特质。
每有一个节点，根源便会赋予传承者一项加护，身体强化，又或者是天赋异能。埃德加已经展现出三项，说明他已经拥有三个节点。
如果只是柱以下的次级根源，三个加护便是极限。而凡世之间还未倾倒的垂天之柱仅有五支，并没有与诗会挂钩的——
本该如此。
此时，一旁已经接近失去战力的修拉只觉得一阵寒意攀上脊髓。
因为埃德加的所为，那不是覆上面庞，而是整个左手的指尖都没入了塞菲的头颅中——
而塞菲则有更直观的感受，那仿佛是指尖触及脑髓的颤栗感。
「他在试图窥探，甚至剥夺你的记忆。」
那无异于彻底侵犯甚至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但岚女士此时显得波澜不惊，塞菲也是。他此时更在意这其中透露的信息——第四加护。
永夜诗会到底是什么存在？是米娜谢尔的某处还存在着这支无人知晓的垂天之柱，还是即便没有柱，也能拥有第四加护？至于埃德加的所为，塞菲反而不太在意了。
他甚至安下心来。
塞菲与黑之书的契约，有那么几项条件。
其一，是已经被模糊化的契约献祭，那多半与天命相关。
其二，是允许向后支付的四项代价，他已经完成了其一，毁灭灵魂。
而最后，是黑之书生效的前提——记忆的处理。塞菲并不是带着所有记忆回到现在的，有所保存的记忆皆有其条件。
当然，眼下的重点在于，记忆自身的残缺不全，还有黑之书对记忆的刻意保护。
试图侵犯记忆的会有什么下场？即便是拥有四个节点的强大修士高明剑手，也不会太过好受吧？
塞菲仗着心知这异样光景不会直接夺去自己的性命，同时也感觉不到疼痛的优势，最后重回冷静。
在看到紫色眼瞳凝住放大的瞬间，塞菲甚至扯起了嘴角。
如此残缺不齐充满隔断的记忆里，谁又能全身而退？
接着，他将右手扶上左肩。
闹剧差不多到此为止。鉴于上面所说的条件，塞菲早就知道这次重生必然会充满“意外”。如果无事发生，一切皆按轨迹，那才叫意外，也会令自己失去回到此处的意义。
要点在于，自己总要备有足够的后手，与透支的余地。
塞菲不是赌徒，他必须胜利。
烧却一个剑手的未来，那就必须要将他那充满仇恨与徒劳的人生也毁掉才行。而自己置十年后的人生于不顾，将“所有不必要的记忆舍弃殆尽”也要来到现在，绝不是为了品尝一次挫败。
失去了可以贯穿铠甲的剑，那就再仿照之前，再使用灵刻外延将手臂作成剑。
左臂已经无法动弹，就用右手来使用——将左手拔下当做剑来使用。
那是自己亦或修拉的执念？已经不重要了。
他必须胜利。
「你真是疯了呢。」
岚女士的声音轻轻回荡，塞菲红色的眼中洋溢疯狂，如果左臂不堪重负，即便化作血骨的碎片，也一定要将埃德加贯穿，将那秘医与他创造出的丑陋徒劳的地上之柱彻底毁灭——
但就在他嘶哑地低吼着要将手臂撕扯下来的时候，一阵柔和而温暖的力量裹挟住他。
那与此情此景过于不相称的感觉令塞菲在一瞬间思绪空白。
如果是十年之前出现的人，塞菲能够自然记忆。而十年之后，如果与哈梅尔相关，拥有选择性的模糊记忆。所以即便有意外，终究也是有判断余地的。
向后倾倒时所看见的面容，并不在这一范畴。
还有那力量中溢散的灵素特质……
这一瞬间意味着圣丘历三百六十七年，斯卡雷特边缘，零到六时的哈梅尔，出现了不应该存在与此处的人。
那股力量令他脱离了埃德加的控制。
在修拉满盈仇恨与痛苦的力量逐渐消散殆尽时，塞菲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一道银链划破夜空，刺穿秘医的身体。
而已经抽回意识的埃德加踉跄地避过那些如同银色箭矢般的射击，面露狂色。
“塞菲……这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的记忆，哈哈哈哈哈哈——塞菲阿尔特留斯……我们会再见面的！”
还有另一个声音。
“看来赶上了……”
视觉、听觉，就在此中断。
在令人心安的香味与柔软中，塞菲陷入归来后的第一次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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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直属之下，长剑以证誓言……作为白翼骑士，埃德加，为什么挡在我面前？”
塞菲抬首，正是白翼大骑士埃德加——金发之下紫色瞳孔，面容偏阴柔却端正得令人挑不出刺，身上所披的，是利贝尔象征秩序与希望的青袍银甲，此刻映照于妖艳红光之下，再难显平日荣光。
虽然早有预想，但这把剑与这副着装出现在此情此景，实在令塞菲笑不出来。
而喝问之下，塞菲没有停止攻击，亦或是修拉的情感与记忆在驱动，他手中的剑势反而比方才更加猛烈起来……而相对的，埃德加的剑路也愈发清晰，那正是修拉的剑术。
虽然不具备根源特性，徒具其型，但确实是修拉的剑术。而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展现白翼骑士特有根源的特性。
“屠灭村庄，杀死村民与守火人……自然，作为白翼骑士，我会将他带回去接受审问。”埃德加谈话间气息平稳，显得游刃有余，极为轻松地踹开伺机而动的修拉。
“什么时候白翼也能直接带走其他领地的犯人了。”塞菲皮笑肉不笑，“可别自称影鸦浪费时间……你们，诗会这群只会作壁上观的家伙，什么时候也直接插手俗事了？”
影鸦是隶属王室的隐藏执行部队，但虽然外界对其知之甚少，他们的传承必然也是隶属于白鸦之下的次级根源。
白翼在根源方面的要求同样如此，但面前的埃德加不是。那么他是怎么加入白翼的？联系他表现出的模仿能力，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永夜诗会，无冕之册的编写者，同时也是米娜谢尔最大——同时最沉溺于自娱自乐的情报组织。中立旁观与尽情享乐便是他们的主旨，演化灵刻特征混入其他群体也是他们常做的事……而埃德加显然已经越过了这一线。
埃德加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剑锋一顿，身影整个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一下挑飞塞菲手中的武器。
此消彼长，塞菲已经难以维持刚才的架势。
“阿尔特留斯之子……你非常有趣。我从没听说过濒死体验能让人在一瞬间成长到如此高度，也没听说过什么遗物能够无中生有，还有……”他未持剑的左手覆上塞菲的面庞，“为什么你能做出如此愤怒，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却冷静得好像旁观者一样？”
模仿记忆，演化灵刻，舔舐情感。
这都是诗会的传承根源所具有的特质。
每有一个节点，根源便会赋予传承者一项加护，身体强化，又或者是天赋异能。埃德加已经展现出三项，说明他已经拥有三个节点。
如果只是柱以下的次级根源，三个加护便是极限。而凡世之间还未倾倒的垂天之柱仅有五支，并没有与诗会挂钩的——
本该如此。
此时，一旁已经接近失去战力的修拉只觉得一阵寒意攀上脊髓。
因为埃德加的所为，那不是覆上面庞，而是整个左手的指尖都没入了塞菲的头颅中——
而塞菲则有更直观的感受，那仿佛是指尖触及脑髓的颤栗感。
「他在试图窥探，甚至剥夺你的记忆。」
那无异于彻底侵犯甚至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但岚女士此时显得波澜不惊，塞菲也是。他此时更在意这其中透露的信息——第四加护。
永夜诗会到底是什么存在？是米娜谢尔的某处还存在着这支无人知晓的垂天之柱，还是即便没有柱，也能拥有第四加护？至于埃德加的所为，塞菲反而不太在意了。
他甚至安下心来。
塞菲与黑之书的契约，有那么几项条件。
其一，是已经被模糊化的契约献祭，那多半与天命相关。
其二，是允许向后支付的四项代价，他已经完成了其一，毁灭灵魂。
而最后，是黑之书生效的前提——记忆的处理。塞菲并不是带着所有记忆回到现在的，有所保存的记忆皆有其条件。
当然，眼下的重点在于，记忆自身的残缺不全，还有黑之书对记忆的刻意保护。
试图侵犯记忆的会有什么下场？即便是拥有四个节点的强大修士高明剑手，也不会太过好受吧？
塞菲仗着心知这异样光景不会直接夺去自己的性命，同时也感觉不到疼痛的优势，最后重回冷静。
在看到紫色眼瞳凝住放大的瞬间，塞菲甚至扯起了嘴角。
如此残缺不齐充满隔断的记忆里，谁又能全身而退？
接着，他将右手扶上左肩。
闹剧差不多到此为止。鉴于上面所说的条件，塞菲早就知道这次重生必然会充满“意外”。如果无事发生，一切皆按轨迹，那才叫意外，也会令自己失去回到此处的意义。
要点在于，自己总要备有足够的后手，与透支的余地。
塞菲不是赌徒，他必须胜利。
烧却一个剑手的未来，那就必须要将他那充满仇恨与徒劳的人生也毁掉才行。而自己置十年后的人生于不顾，将“所有不必要的记忆舍弃殆尽”也要来到现在，绝不是为了品尝一次挫败。
失去了可以贯穿铠甲的剑，那就再仿照之前，再使用灵刻外延将手臂作成剑。
左臂已经无法动弹，就用右手来使用——将左手拔下当做剑来使用。
那是自己亦或修拉的执念？已经不重要了。
他必须胜利。
「你真是疯了呢。」
岚女士的声音轻轻回荡，塞菲红色的眼中洋溢疯狂，如果左臂不堪重负，即便化作血骨的碎片，也一定要将埃德加贯穿，将那秘医与他创造出的丑陋徒劳的地上之柱彻底毁灭——
但就在他嘶哑地低吼着要将手臂撕扯下来的时候，一阵柔和而温暖的力量裹挟住他。
那与此情此景过于不相称的感觉令塞菲在一瞬间思绪空白。
如果是十年之前出现的人，塞菲能够自然记忆。而十年之后，如果与哈梅尔相关，拥有选择性的模糊记忆。所以即便有意外，终究也是有判断余地的。
向后倾倒时所看见的面容，并不在这一范畴。
还有那力量中溢散的灵素特质……
这一瞬间意味着圣丘历三百六十七年，斯卡雷特边缘，零到六时的哈梅尔，出现了不应该存在与此处的人。
那股力量令他脱离了埃德加的控制。
在修拉满盈仇恨与痛苦的力量逐渐消散殆尽时，塞菲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一道银链划破夜空，刺穿秘医的身体。
而已经抽回意识的埃德加踉跄地避过那些如同银色箭矢般的射击，面露狂色。
“塞菲……这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的记忆，哈哈哈哈哈哈——塞菲阿尔特留斯……我们会再见面的！”
还有另一个声音。
“看来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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