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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滋生

    这些话徐烟早就从她爹那里听来了,但是这于沈殷殷来说是个秘密,除了萧沉,谁都没有与她公开提起过。

    沈殷殷从来没有说过谎,一听到这话,眼神便最先出卖了她,抓住红珠的手微微都战栗,她把目光看向红珠。

    “娘娘哪里听来的话?咱们娘娘是您父亲,徐大人认的义女,您忘了吗?若真是前朝首辅的女儿,您父亲可是有欺瞒陛下?这可是死罪。”红珠代沈殷殷答道。

    这种事,只要打死了不认,谁又有办法?更何况,就算萧沉和徐大人都知道内情,但若是徐烟吼出去,难道皇上会背什么名声?顶包的不过是徐大人罢了,红珠知道,徐烟也知道。

    徐烟嫣然一笑,“瞧你,本宫不过是想和娘娘闲谈几句,娘娘进宫前在我们勇毅候府,我父亲待她可是比我这个亲闺女还好呢。本宫这是在问皇后娘娘呢,红珠姑娘,你也别打扰我们姐妹二人叙话了,皇后姐姐,你说呢?”她眼睛看向沈殷殷。

    沈殷殷不懂她何意,踌躇片刻,也道,“是,我是前朝首辅沈大人的女儿,徐烟姑娘你想干什么就明说吧,我。。。不喜欢这么说话。”

    “好,不愧是皇后,果真有魄力,我只是想问姐姐一句,沈大人从前是否收留过一个歌女,是在秦淮河边卖唱的,叫什么。。。哦,素玉。”

    素玉?从前哥哥在外面欠下的情债,沈殷殷记得她是个顶漂亮,顶有风情的女子,“是,不过是一个歌女,又有什么?”

    “没什么,只是最近得了些她的消息,特地赶来给娘娘说一说。”

    “什么消息?”素玉自从上次逃了之后,便不知音讯了,好像还托匪帮来救过沈文韬,倒也是有情有义。以沈殷殷的脑子,不会去细想什么她要救的是不是齐王之类的,救了沈文韬那就是沈文韬。

    “听说她犯了事了,在金陵街头痛骂当今圣上,被人拉去了衙门打了好些板子,现在还在牢里押着呢。”

    “好端端的,她骂圣上做什么?”红珠当先问道,她对素玉不喜,但是歌女不过是卖唱挣钱,王朝更替、国家山河,于她有什么相干?

    “起初臣妾也不知道,但想着此人与娘娘有点关系,便留了个心眼儿多问了两句。听说是说他夫君横死街头,生生被人割去了首级,她一时得了疯病才口不择言。哦,对了,她夫君皇后您也认识,还挺熟的。”

    “何人?”

    “便是皇后从前的未婚夫,齐王萧翌。”

    一听到这几个字,沈殷殷脑子“轰”地一下一下炸开了,萧沉前些日子才告诉了她,齐王好好地跟一个歌女过日子,那歌女难道便是素玉?可齐王和她在一起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您说齐王怎么会和一个歌女走到一块儿?这歌女就更可笑了,她的夫君死了就死了,关咱们陛下什么事?听说在东市街上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呢,有些话,娘娘这辈子大概听都没听说过。”徐烟见沈殷殷不说话,她倒不闲着,自顾地往下说了去。

    “还好,臣妾父亲在朝中有许多人脉,臣妾就委托了他的一个副将去问,姐姐,为了您,妹妹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呢。结果你猜查到了什么?”她这一个问句问出去没有人答话。

    她还是不在意,又接着说道,“竟然真是陛下做的,陛下手下有一个杀手叫陆正,从前也是郑国人,与我父亲也见过几次面。此人手下专门养了一批人,只为陛下办事,陛下若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便专叫此人去办。他前段时间好像还在秦淮一座山上灭了一整个江湖帮派,叫什么“匪帮”,哦,对了,好像皇后娘娘您的哥哥也在这个帮派中,也被他割了首级。”

    沈殷殷从徐烟开说陆正开始,沈殷殷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萧沉不会放过齐王,他难道还会放过她哥哥吗?真正从徐烟口中听到这话时,沈殷殷眼前一黑,差点儿往后倒了下去。

    “一派胡言。”红珠当先道,“骊妃娘娘,若是说书,便去其他宫里说去,咱们这儿不喜欢听。”

    徐烟看了看沈殷殷,她这般模样自然是信了七八分了,只笑了笑又道,“皇后且当我是说书吧,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不过咱们陛下是什么人,只怕娘娘比臣妾更了解。”

    “骊妃娘娘,请你出去。”拐弯抹角没有用,红珠直接下了逐客令。

    “娘娘,臣妾可是得了消息巴巴儿地来与您汇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徐烟很满意看到沈殷殷现在的表情,好容易来的成功,她哪里舍得不欣赏够就走啊?

    “假的。”沈殷殷沉默了许久,喉咙中涌出一股涩意,连声音连带着也哑了。

    “什么假的?”

    “我哥哥好好地活着,你为什么要说他死了?你就算恨我,用不着编这些瞎话来骗我吧?”沈殷殷抬起眼睛看着徐烟,努力把所有情绪都装在眼眶里。

    徐烟吓了一跳,她从前的目光总是闪躲,让人看了就觉得很想欺负,可是与她目光对视的时候,她看到那双通红的眼中满是倔强,让人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惧意。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徐烟壮了壮胆,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纸,“这是我从兵部侍郎那里得来的消息,现在便给您了,反正我的话已经带到了,信不信随你。”

    沈殷殷看也没看那封信,徐烟送在她手上,便被她撕碎了。

    “假的。”她一口断定道,“你若是想要骗我,这些东西又怎么会露出马脚?看了也是白看。他不会骗我的,他说只要我进宫,便好好安顿哥哥,他说到做到,他不会骗我的。”她声音小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他又不是没骗过你,听说曾经住在沈府的时候,把你们整个沈家都。。。”

    “滚。”徐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殷殷粗粝的声音打断,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凶地说话。

    “我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你。。。”

    “本宫让你滚,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连红珠都吓着了,十八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像变了个人似的。

    “好,我走。”徐烟咬了咬牙,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留着也没用。

    “等等。”可徐烟刚走出去没几步,又被沈殷殷从后面唤住了。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她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儿,一会儿喊滚,一会儿喊留的,她到底想怎么样嘛?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其中,你,你们徐家又担任了什么角色?”沈殷殷问道。

    “皇后这话什么意思?臣妾不懂。”

    “你不必跟我撒谎,一路从郑国过来,成了皇上身边的头号功臣,封侯拜相,能把这些事情调查得这么清楚,你说徐家一件都没有参与,会有谁信?”

    徐家?徐家参与了多少,其实徐烟也不知道,但是父亲手下的一个兵部侍郎便能如此把底细知道得如此清楚,她父亲只怕参与得更多。

    “你不说也无碍,我想知道的,总会查出来。”还未等徐烟说话,沈殷殷先道。

    从椒房殿出来,徐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今天的沈殷殷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从前的小白兔,竟然能让她有些畏惧。

    徐烟走后,沈殷殷一直没有说话,红珠将地上遗落的碎纸片都统统捡起来,丢在火里烧了,那些东西若是被人看见了,不知道要惹起多大的风波。

    沈殷殷就这么一直靠窗坐着,头抵在膝盖上,双手将身子环抱,她坐了多长时间她自己也不知道,连身子僵了也没有察觉。

    他还是骗了她,萧沉啊,她这辈子都被他玩弄在掌心。到最后,因为她,沈家还是没逃厄运,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疼爱,那些喜欢,多么地浅薄、可笑,她竟然还在宫里安稳过了这些日子。

    红珠见沈殷殷在这里坐了快一天了,不免担心,上前劝慰着,“小姐,你可别听那个女人胡说,她要的不就是这样吗?为了那样几句,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沈殷殷听到红珠的声音,便去拉她,“红珠,我前几天老是做梦,梦见哥哥浑身是血地跟我说话,他说他走了,他什么都舍下了,就是放心不下一个姑娘和我,是不是哥哥真的在给我托梦?”

    红珠一握她的手,“怎么炭火烧得这么旺,你的手还是这么凉啊?”她摩挲着沈殷殷的手,想给她渡点暖意。

    此刻外头传来一声传唱,“恭迎陛下。”

    萧沉进了内室,见红珠和沈殷殷两人双手交握着,料想两个人已经说了一天的体己话,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把红珠送到沈殷殷身边总是好的。

    “参见陛下,陛下圣安。”红珠虽然从来没进过宫,但从小见识还是有的,见了萧沉,便上前跪拜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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