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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疫情转机

    萧月熹折腾得筋疲力竭,彻底昏死过去时,脸色是煞白的,气息却是平稳的。厨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喜道:“李先生,夫人好像退烧了!”

    果然……李然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仿佛从没有过的轻松感让他有些恍惚,继而又被一张张病痛下无比期盼的面孔强行拖回现实。李然起身道:“让厨房熬点粥,稀一点的,等她醒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喝一些,我去给疫所的病人配药,乘风,你来帮忙。”

    “啊?哦……”乘风一脸迷茫地跟着李然走了。

    而李然此时的心情,多少有些难以平复,尽管他面上丝毫不显,可内心中的那一抹狂喜,是怎么都无法忽视的。

    原来他的推断没错,那些药材的确可以解腐骨散的毒,但若不用第二个房子激发一下,先前的方子在缓解了一两个时辰以后,会更快地激发毒性。

    第二个方子,可谓是铤而走险,只为了把毒素全都逼出来,萧月熹一口有一口地往外吐的黑血,都是毒素,吐干净了,人也就没事了,原本藏在她体内的余毒,也因为这一次误打误撞而清楚了不少,都是后话。

    李然用最快的速度,熬制出了一批解药,让乘风带人分给一些病情较重的病人,因为服药后出现的症状太过骇人,疫所人手又不够照应,所以李然也没敢多熬。

    饶是如此,李然也忙得不轻,义工虽多,能熬药诊断的却只有他与那个老大夫,正焦头烂额时,春秀惨白着一张脸由她的未婚夫婿小心顾看着,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药库……

    不知过了多久,萧月熹从一片昏天暗地中恢复了丝清明,感受到有人拿着用热水洗过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脸,便艰难地睁开了眼。

    萧月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那女人却先一步喜极而泣道:“夫人!您醒啦?怎么样?好点了吗?”

    萧月熹张了张口,无力得发不出声音来,索性放弃,目光在屋中转了一圈,终于清醒了过来。

    厨娘揉了揉眼睛,飞快地自我介绍道:“夫人,民女名叫苏苏,是乘风大人拨到疫所厨房照顾您饮食的厨娘,您在宫外期间也会照顾您的起居。”

    萧月熹眨了眨眼,苏苏立刻道:“嗐!看我这脑子……我给您倒水。”

    苏苏将她扶起来,又倒了杯水递给她。水温适中,不烫口也不凉,喝下一杯后,嗓子舒服了不少,只是一开口,口中浓浓的血腥味好像不是一杯温水就能冲淡的了。

    苏苏道:“夫人,厨房里煨着粥,李先生嘱咐过,等您醒了一定要让您喝一些。您等等,我这就去拿?”

    萧月熹冲她点了点头,还是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有目送她离开,刚清醒过来的大脑还有些转不过来,她慢慢地回忆着半梦半醒中的所有感官,她似乎见到了慕云轻,还吐了血,周围乱糟糟的……

    果然是做梦吧?这会儿慕云轻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不抓她回去就不错了。对了!抓她回去——也不知道自己那封信送到了没有,能不能拖住慕云轻,她病得人事不省的时候,乘风好像出去又回来的,是去安排送她回京的事宜吗?那她中毒的事还能瞒得住吗……

    萧月熹开始头疼了,不知道是这些事累的,还是高热后留下的后遗症。

    苏苏端了碗熬得稀烂的粥进来,和顺道:“夫人脾胃还虚,多少吃点东西垫一垫,李先生说,稍后还有药送来。”

    萧月熹其实没什么胃口,脑中不停运转,更是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勉强喝了半碗,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不过胃里有了东西可以消化,人就变得有力气了,萧月熹喝了半杯水,终于能开口,沙哑又缓慢地问:“我,我怎么会发热?”

    这话中试探的成分居多,萧月熹本能地想确认到底有多少人真正清楚她的状况。苏苏闻言,立刻答道:“我只是临时被调来的,李先生只说您应该是昨儿个半夜烧起来的,具体缘由却没细说。”

    萧月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可她还是不能放下心,毕竟这位临时调来的人手不清楚内情很正常。顿了顿,萧月熹还是忍不住道:“……乘风呢?我有话问他。”

    苏苏有些为难地看她一眼:“李先生说您还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话,还是等您好些再问吧……”

    不问清楚她哪里休息得好?

    不过看样子,李然兴许是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法子,这会儿正忙得没空顾看她。这么说来,疫情有望控制住啦?

    如果是真的,那这无疑是这段时间唯一一个值得人开心的消息了。萧月熹有些迫不及待地地想听李然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送药的却不是李然本人。

    乘风一边端着药敲门,一边揣着一丝小疑惑,总觉得他家夫人这场高热来势汹汹又古怪异常,却又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不远处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乘风手中的药碗还没来得及送到苏苏手里,脚步声便已经及至他身边,带着质问的语气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用的要与那些病人一样?”

    闻言,乘风险些将药碗摔到地上去,这才明白过来究竟是哪里古怪。

    凌岁寒又急又怒,苍白的面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红光:“她中毒了,你们都不知道?!”

    萧月熹在屋子里听得分明,实在想不到,瞒不住的时机居然是这么恰如其分……确实以凌岁寒的本事,能闻出她喝病人喝同一种药也不是稀奇事,他这样一嚷,也能让乘风乱了阵脚。

    萧月熹第一次发现,这个凌岁寒,竟然比自己的亲哥还不靠谱。

    苏苏来愣在门口,与那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萧月熹只好自己从床上下来,沿路扶着灰败的墙壁挪到了门边,气息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就引来了三道神色各异的视线。

    苏苏最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扶住了她:“夫人您怎么起来啦?”

    藏锋阁上下一心,都对监国司现任正使抱有强烈的敌意,时不时地就要刻意打击他一下,即使在这样的关头,也不忘显摆一下他们才算是萧月熹最能信任的人。

    萧月熹这会儿觉得自己虽然没什么力气,可也不至于就迈入了需要人小心搀扶的老年阶段,因此推开了苏苏的手,顺手自乘风手中接过药碗,自顾倚在门边一饮而尽,豪爽如饮酒寻欢。

    “都没事做?堵在我门口做什么?”萧月熹说着,目光却放在凌岁寒的身上没有移开,这话完全是说给他一个人听得。

    然而凌岁寒全然不顾,几步上前,眼底仿若要喷火了一般,用近乎质问的口吻道:“你……中毒了?!”

    “你想多了。”萧月熹冷冷地回嘴,却不欲解释,只是看了他一眼,面上的戒备毫不掩饰:“先前我有些事托乘风去办,眼下想问问进展,凌正使不便留在这里,请回。”

    不光戒备,还表现得如此明显,凌岁寒面上的怒意褪了个干净,又变得苍白而无力。

    末了,他冷哼一声道:“我就不该跑来多管闲事!”

    眼见着凌岁寒甩开袖子扬长而去了,萧月熹的目光才落回乘风的身上,直接问道:“我昨晚让你送出去的信,这会儿怎么也送到他手里了吧?”

    乘风点头,似有犹豫地看了萧月熹一眼。这一眼让萧月熹心惊肉跳,不由紧张地问:“怎么了?他知道我的病了?”

    “那倒不是!”乘风立刻道:“夫人旧伤复发的事,属下没敢往回传,是主子那儿,出了点小状况……”

    萧月熹挑眉,正要问,却被一口冷风呛了嗓子,咳了起来。

    “哎呀!”苏苏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担忧道:“夫人快进屋躺着吧,李先生说您咳血咳伤了肺,还是别见风了。”

    萧月熹摆摆手,示意苏苏去倒水,自己转头问乘风:“这会儿你还吞吞吐吐的,不觉得太晚了吗?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乘风顿了片刻,似是下了决心般道:“我们进去说。”

    萧月熹也没推脱,她是真的有些站不住,却就是不想让人扶,自己磨磨蹭蹭地挪到桌前坐下,喝了几口热水,一边暗自休息,一边等着乘风的下文。

    乘风虽然还不清楚萧月熹的病症,但也知道她大病初愈不应该劳累,这会儿喝了药,应该好好睡上一觉。可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也算了解一些萧月熹的脾气秉性,她心里装着疑问得不到解释,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刚遑论安心休息。

    于是,乘风没有再拖延,也没有再犹豫,直接道:“夫人,今早收到消息,那些要接您回京人马突然全数撤了回去,接您的事也搁置了下来,属下不放心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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