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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将计就计

    果然,南泽之众听闻韩刍夫死在了郡主府上,且是中毒而亡,皆是以为,这是卓逸的手笔,却不知此时尚身在营中的卓逸心头亦是一惊,将敌方的统帅杀死在自己的地盘上,这除了会引起敌军疯狂的报复之外,绝无半点用处,自己诚然也是想取那人性命的,可眼下还不是时候。

    卓逸火速赶赴郡主府,已至亥时了,府上却是混乱一片,灯火通明。杂乱的脚步在府上窜来窜去的,这边厢刚喊着,郡主哭晕过去了,快去请郎中来,那边厢便有大凉大将军的随侍们与府上侍卫们的正向冲突,少不了拳脚刀剑相搏。守卫们听闻这府上死了个了不得的人物,无一不胆寒,是以也不敢痛下杀手,只做防守状。试想,若是大凉人今夜便得了噩耗攻破了城,这里自然是首当其冲要遭殃的,三三两两一商量,胆大的便溜了不少。

    卓逸来到府上,听闻南宫莲月已然哭得晕过去了好几次,心头一沉,若说自己路上还抱有侥幸,韩刍夫的死讯怕是以讹传讹,就如同当年在王舍城里单可法那般,可眼下却有了几分的相信,只因他也知道,这府上,当真有个祸害,能坏他事的,定然是那个北正女子。

    卓逸直奔婢子们所在的后院,果然,府上发生了这等祸事,其他婢女们都缩在一起担忧害怕着,见卓逸来了,纷纷拥上前来跪地讨饶,口口声声称大凉大将军之死与她们无关,只有一个女子不发一言,还坐在屋内,手中拿着一只破旧的香囊看着,烛火跳跃之下,面上神色更见诡异。

    卓逸走进屋中,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神色鄙夷,颇为不屑,“不用问了,是真的,是我做的手脚,那碗冰镇百合是郡主亲自下的厨,韩刍夫又岂会防范,既然你不肯助我复仇,我只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此女正是董籼儿。

    她自王舍城里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后,便逃回了北正。本想借着留守北正的宋氏和董氏族人之力,教他们齐心协力为北正公母子报仇雪恨,可那些人也多是些墙头之草,哪里靠得住,见大凉势大,怎敢以卵击石与之抗衡。而她又只是董贵人的养女,无名无份,身轻言微,那些人也不会听她的话,再加之,知晓她是死里逃生之人,生怕与她沾染上半点干系白白赔上了全家性命,纷纷将她疏离了。

    董籼儿心灰意冷,方才知晓,即便自己说出北正公因何叛变也是无用的了,虽然那桩丑事确是教人同情,可与紧随其后的耻笑相比,这同情又有何用呢。投靠南泽人,是下下之策,却也是无权无势,甚至无一兵一卒的她当时唯一能走的路。本以为南泽人与她同仇敌忾的,却早该想到,南泽人想要的又不仅仅是大凉女君的性命,他们想要的更多。就好比此时站在眼前的这个卓逸,为了他南泽的长远利益,韩刍夫怎么可以随便杀呢。

    卓逸怒火焚心,斥骂一句,“当真是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鼠目寸光之人。”

    董籼儿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香囊,回道,“我一早便说过,只想为北正公和贵人报仇,我做到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吧,当然,你想杀我,我随时在这里等着。”

    卓逸知她不怕死,甚至还想求死,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待行至韩刍夫下榻的客院前,见他为数不多的几个随侍都守在门外,不教外人接近一步,又心下起疑,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自己不亲眼见见那人的尸身,如何安心,可随即一想,若他是在装死,那么他定然有装死的目的,脑中闪过此念,一颗心慌的厉害。

    天佑见卓逸走了进来,提上长剑红着眼睛便冲杀过来,虽有卓逸身后几个侍卫拼死阻拦,他却丝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边打边骂,那副架势,当真如同死了亲爹一般的悲愤交加。

    卓逸开口问道,“卓某从未指使任何人在韩将军的食物中下毒,所以,韩将军当真中毒了?”

    天佑有恃无恐,破口大骂,“怎的,你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烂小人,还要来看看我家将军死透了吗?那晚甜汤还剩了半碗呢,你要不要也尝尝?”

    卓逸踌躇起来,若那人当真死了,自己再去看并无多大意义,而那人若真是装的,有他在,自己进去了,还能出得来吗?他刚来回踱了几步,便有喊声远远传来,却是自营中赶来报信的,大凉将士奋勇无比,已强行冲杀过界了,眼看着就要杀进秭归郡内了,主帅大人请他速速前去商量对策。

    卓逸听罢,只觉掌心已然发汗,转首望着天佑,却见他怒道,“韩将军毒发,自知无救,却不教我张扬,只差一人混出了这府里去报信,难不成还坐视你们的奸计得逞?”

    卓逸听到奸计二字,想笑却笑不出来,今夜这场变故来的蹊跷,好似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却偏偏又在情理之中,若非他知晓那个北正女子是铁了心要杀韩刍夫为北正公报仇的,真要以为她也是大凉的眼线了。耳听着这府院上上下下的惊慌失措之声,料想这处非是久留之地,卓逸叹了叹,终究放弃了进屋的打算,只对着那半掩的门扉大声喊了一句,“韩将军,虽不知你究竟是生是死,可你若是还活着,我们定能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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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逸回到军中之时,南泽将士当真已被杀的狼狈不堪了,己方三万余之众,为了抗衡大凉区区两万人,已是全军出动了。两方将士的喊杀声如潮水般绵延不绝,兵刃相接之声、血肉之躯被割破划开的呲呲声,将士们倒下前的惨叫声,无一不教人闻之胆寒。

    卓逸立身硝烟中,望着前方夜空被火光染的通红,眉心不禁闪过一丝戾色。秭归本就是块不明不白的是非之地,南泽早就有意彻底将其占为己有,此次本以为借着兵患由头,再手握南宫莲月这颗棋子,定能图之,可眼下来看,倒是被大凉人将计就计了,若此时大凉再来援军,后果可想而知。卓逸慌忙差人前去召集援军,可自从大凉女君将一条长垣修好之后,硬是将南泽人逼的无处安营扎寨,这援军即便能来,怕也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可大凉的援军却是说来就来了。

    酣战一夜后,两方死伤不相上下,南泽人固然是亏得大了,可大凉也没讨到多少好处,眼看着天就快亮了,南泽人尚且抱有一丝希望,直到自西边忽而杀出三万大凉精骑,如入无人之地般,将剩下的南泽人席卷了个干净。

    郡主府里一夜混乱,已有不少仆役婢子趁乱逃走了,而及至听闻大凉又来了援军,更是不由分说,先走为上,尚有侍卫还在韩刍夫所在的客院中看守着,却被天佑吓唬几句,说大凉的将士马上便要来迎回大将军的尸身了,有谁愿意陪葬的,倒是可以好好留下,届时一起回大凉去,众人一听,忙不迭地没了人影。

    天佑见这府上转眼间便空了,不禁笑他们傻气,却也暗自后怕,若他们中有哪个当真有那个胆,非要进屋去一探究竟,那可不妙,好在己方先发制人,又是胡搅蛮缠,又是呼天抢地,倒是真的教他们以为大凉的大将军已然去了。

    及至韩刍夫推开门走出来问起了南宫莲月,天佑亦绝奇怪,摸摸脑袋道,“说来也怪,据说郡主听闻了将军中毒身亡一事,直哭得人都晕了过去,可却未亲自过来一看究竟,倒不像是以往的做派。”以往的南宫莲月若是听闻半点韩刍夫的不利传闻,只怕踩着刀尖也要走上前去瞧个明白的。

    韩刍夫却笑了笑,“郡主八成是猜到了,我是装死的。”

    天佑恍然大悟,喜道,“不错,郡主每日里教萍儿送来汤水点心,总是教我们验过再吃的,郡主定是知道,将军是在演戏呢,是以,她便陪着我们演,郡主何时变的这么聪敏了。”

    韩刍夫心中却惆怅起来,南宫莲月虽是谨慎之人,却向来单纯,而她身在南泽这几年,想必是不得已才成就这副心思的。正想着南宫莲月,南宫莲月却来了。

    果然,看见那人好端端地站在檐下,南宫莲月便先笑了,天佑迎了上去,大声说道,“郡主,你如今可是越发能猜得到将军的心思了。”

    萍儿闻言,白他一眼,天佑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讪讪笑了起来,回首望了一眼檐下那人,见他也正望着这边,面色松缓,虽未在笑,神色却再无衰颓之感,自从国丧之后,这还是第一回觉得,以往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韩刍夫走上前来,温和淡然,唤了一声郡主,南宫莲月稍稍平复了心绪,应了一声,看着这一幕,萍儿又不禁哭了起来,惹得天佑也擦了擦眼角,好似以往的日子都回来了,不管经历了什么,都回来了。

    韩刍夫又道一句,“郡主,我们回去罢。”

    南宫莲月嘴角颤了颤,终究不忍拂他心意,轻轻点了点头,道一声,“好。”

    因是要赶路,考虑到南宫莲月如今身子欠安,萍儿定是要带些随身用度所需的,韩刍夫便差天佑先去准备马车,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几个随侍在府内又查看了一番,确认了除了些留守的粗使仆役之外,再无南泽一兵一卒。韩刍夫问了他们的来历,见个个都是北正人,便教他们出得府去另谋生路。

    天佑赶来马车,见韩刍夫已然候着了,郡主却还未到,只有萍儿抱着行囊缓缓走来,不禁问道,“萍儿,你怎的留郡主一人在府里了?”

    萍儿边将锦被铺进马车,边道,“有个婢女想跟着郡主一道,郡主见她也怪可怜的,便收留了她,她带着些郡主喜欢的小玩意,也快出来了。”

    天佑打趣道,“郡主还是菩萨心肠。”

    萍儿铺好马车,看见站在一旁的男人,终究是好奇问了一句,“韩将军,你当真无事么?”

    韩刍夫只点了点头,天佑笑着解释道,“那碗百合羹,将军一口都没喝,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怎么会有事。”

    萍儿却更好奇了,“一口没喝,难不成那汤里当真有毒?”

    天佑回道,“真有的啊,剧毒无比,都够毒死好几头牛的了。”

    萍儿皱起了眉,“你说的...当真?可是,那碗汤是郡主亲自做的,做好后便由我端着往将军那处去了,走到半路上...走到半路,”萍儿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沉重起来,“是籼儿来叫住了我,我见她端着小半碗冰块,说是郡主差她来的,这冰镇百合羹不够冰,要将这些冰块全放进去才好吃,我想也没想,便教她赶紧倒进去了。”

    韩刍夫眉心一沉,“那女子现在何处?”

    萍儿面上惊恐万分,已然语无伦次,“快、韩将军、快、快些、郡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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