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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风雨欲来

    自从那日宫中进了刺客之后,萧呈煜就开始在燕国进行了一场大型而又秘密的搜查,凡是有案底的或者有嫌疑的官员都被下手查了个遍,这皇上打着摒弃贪污腐败的名义查人,那就犹如平原上策马奔腾,哪有什么阻碍,一路都是顺顺利利,奸细嘛没听说,但是这贪官污吏却是查出了不少。

    萧呈煜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日日强调清明廉洁,结果手下几个十分相信的官员却纷纷给他打脸,贪污受贿不正之风蔓延得结结实实。萧呈煜一生气,这些个人的财产多余的全部充公,交不上来的打入大牢,京城一时人仰马翻。

    听着外面的风声,宋宁渊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萧呈煜会下手查案是正常的,查出来贪污受贿更是再正常不过,试问哪朝哪代的官员放着那么好的便利条件不去捞上那么一点。

    当然宋宁渊也知道,这都是皇帝的套路,捉到的这些人基本就是属于个中不溜,上面的伤筋动骨不敢乱碰,下面的基本也就不贪了,或者贪了少的补一点,也看不太出来。

    但是这件事情,确实给京城带来了不小的一个冲击,几乎是人人自危,不过大多数人只是以为皇上只是要整顿不良风气罢了,但实际上萧呈煜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这个。

    这什么大事呢,就是萧呈煜终于接近这个目的了呗。

    挖着挖着贪官污吏,京中的官员们不就开始互相检举,这玩意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开了头,剩下的看只要犯得不大,悄咪咪向皇上谏言,逮住个更大的这不就齐活了。

    殿堂之上官员与官员之间本就有争斗,互相也都抓着些小辫子,你来我往拽一拽,通敌叛国的就被拽出来了。

    不过此人只是个小头,是个金吾卫,本是管着带领禁军保卫京城的活儿,不知道被何人捅到了萧呈煜那里,萧呈煜苦苦找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眉目,立马兴致勃勃把人抓回去,不问不知道一问差点气死。

    之所以赵国派来的刺客能舒舒服服进京舒舒服服逃走,都是因为他在暗中提供便利,于是将人严刑拷打一番,便又供了一个人出来,反正不管真的假的,只有一被供出来,抓起来严刑拷打一顿是无法避免的了。

    京中的气氛便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日,宋宁渊正在屋中陪着宋眠喝茶,二人之间也没说话,气氛祥和,这时候云屏却从外面大步跨进来,皱眉道:“公子,外面有人请公子过去。”

    宋宁渊放下茶盏,看出了云屏的脸色不妙,但是他并没有明说,估计是怕宋眠担心。宋宁渊会意,她笑着站起身,对宋眠道:“可能是些伙伴,我先去了。”

    “渊儿,你……”宋眠拉住了她的手,有些担忧。自从宋眠知道了她和萧陵的事情,那是哭了又哭,直说对不起她,还说什么若是被发现了,定会被王爷问罪之类的,宋宁渊是无语极了,这才劝了好久才能劝回来。

    “没事,娘,就是些朋友,您看我回来这么多天了一直在这里陪您,他们定是急了。我去去就来,若是没有来,可能就是随着他们玩去了,您别等我。云裳,照顾好王妃。”

    她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收起笑容,大步跟着云屏走了出去,等确保宋眠听不见了,她才问:“怎么了,何人找我?”

    “皇上派来的,恐怕不是找公子,是来抓人的。”云屏冷声道。

    “抓人?抓我?”宋宁渊蹙眉看向门口的方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来到门口,一露面,便有两双利爪抓来,宋宁渊下意识往身后一闪,云屏便横了上去,厉声道:“大胆!”

    来人是两个皇宫侍卫,他们见妹子抓住,抱拳道:“是皇上派我们来的,得罪世子了。”不过他们的口气却没有丝毫的得罪之意,话音刚落便来抓人,云屏眼神凌厉扫过他们,唰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那两人见状也忙伸手摸剑。

    “住手!”宋宁渊声音不大,但是听着极有威严,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还是乖乖将手放了下来。

    “请公子莫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受皇上的命令,不敢不从。”

    “好一个受皇上的命令,只是皇上都没给本世子定罪,你们却要私自给本世子定罪了不成,这哪是请人,倒像是捉犯人!”宋宁渊厉声道,瞥他们一眼,那二人没想到世子如此不好对付,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小的们莽撞了,世子莫要怪罪,请。”其中一人弯腰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宋宁渊看了云屏一眼,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侍卫们带了马车,宋宁渊坐上去,很快到了皇宫,又很快到了萧呈煜的御书房外,她未经通报,就被请了进去。云屏却被留在了外面。

    萧呈煜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隔着桌案,看向宋宁渊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审视,他手一挥,宋宁渊身边的两个侍卫就冲上前去,一人抓住宋宁渊的一个手臂,硬是将她按在了对面的一个椅子上,宋宁渊皱了下眉头,但是没有反抗。

    她坐在对面,离这么远看着萧呈煜的感觉像是被审问,不过宋宁渊觉得这不是像,而是就是审问无疑,只是萧呈煜可能还看在萧陵的一些面子上,并没有让她跪下,这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皇上将在下按在这里,那在下便不能向您行礼了,还请皇上恕罪。”宋宁渊低头说,言语间不卑不亢,也不觉得恐慌。

    萧呈煜审视了她一圈,硬是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破绽来,他轻咳了一声,这才道:“你不知道朕为何叫你来?”

    宋宁渊摇了摇头,心中暗暗骂道,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好,那朕便同你说说,问你几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若是有一点隐瞒,朕便立刻将你扔进大牢。”

    “皇上请讲。”宋宁渊说着,眼神却瞟向了他身后的屏风,书房后面是一大块屏风,隔出了一小个空间,宋宁渊似乎看见一个女人的曼妙身影在后面,她心下了然,便又将目光收了回来,专注地看着萧陵。

    “你可认识赫连子期。”

    “认识。”宋宁渊说,这个她不能否认。

    “你之前是否在赵国附近待过。”

    “是。”宋宁渊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事他不是知道吗,还问什么问。

    “你在那里呆了多久。”

    “从我失踪那天起,到我回来。”

    萧呈煜的眼神越来越有压迫力,他看向宋宁渊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种类似于进攻的姿势。

    “整整五个月的时间,你发生了什么,为何回来之后并没有衣衫褴褛,要知道那西北荒漠之地可是无比凶险,你一个人,如何活了下去。”

    “我是被抓过去的,被人卖给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让我干活,我在那里干了一个月,终于有机会逃走,逃走后便一直同难民们生活在一起,但是因为我打架之事颇有心得,打到没人再敢打我,就开始有目的地指挥人在荒漠中击杀官兵,获得食物和水。”

    “难民们不会总是在荒漠上待着,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京城,但是山高水远,数不尽的难民都会死在路上,或者就干脆路过某个地方的时候留下来,做乞丐的做乞丐,打零工的打零工,老弱病残便做一些乞丐的活,至少没有战乱可以活下去。”

    “我还年轻,身强力壮,还有武功,路过一个地方就打一些零工,攒够了回京的路费,便回来了。这些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考证一番,只是当初那批难民知如今都去了哪里,有没有到达燕京。”

    宋宁渊先前说得平静,之后的语气便越来越感伤,之后便是泫然欲泣,萧呈煜坐在对面听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就是说不上来,她又这么一悲伤,萧呈煜的脑子就被整得乱七八糟的。

    “罢了罢了,这条向过去吧。朕直接问你,你是否与赵国还有其他联系?”萧呈煜板起脸来问。

    “有。”宋宁渊停止假哭,淡淡地说。

    “何?”萧呈煜一下子紧张起来。

    “前些日子同皇叔一同到了赵国,帮助皇叔解了身上的蛊毒。”宋宁渊一本正经地说。

    萧呈煜:……

    此时那屏风后的倩影终于飘了出来,身穿鹅黄色罗裙,裙子上罩了一层轻纱,更衬得柔美。宋宁渊鼻子皱了皱,先前的钱芷筱好歹还有些英气的感觉,怎么如今看上去却跟个狐妖一般,身上那股子媚劲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皇上,你可让臣妾等了好久,臣妾不想等下去了。”她嘟着嘴,往萧呈煜身边一偎,堪称柔弱无骨。

    宋宁渊的嘴角好生抽了抽。

    “好好好,让爱妃久等了。”萧呈煜笑嘻嘻地看向她,大手覆上了那双柔夷。

    宋宁渊皱起了眉头,萧呈煜太不对劲了,这个钱芷筱也太不对劲了。

    “既然皇上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在下便先行告退。”宋宁渊站起身来,拱手道,转身就走。

    “等等!”这一声是钱芷筱喊的,她站直了身子,扭着曼妙的腰肢,看了宋宁渊一眼,然后低眸对萧呈煜娇声道:“皇上,之前的那么多人,只有有人检举您就将他们抓起来,可是对世子就放行,这样做有失偏颇啊。”

    “那依着爱妃的意思,该怎么办?”萧呈煜道。

    “不如先将世子关押起来,等着阵子过了再放掉,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她笑得温和。

    萧呈煜伸手抹了抹她的鼻子,笑得那叫个宠溺,宋宁渊一看就知道不好了。

    “启禀皇上。”宋宁渊突然说,“既然依着皇妃的意思,只要有人检举便是要关进大牢,那么在下就在这里当面检举皇妃,与他国通敌,请皇上处置。”

    “宋宁渊,你好大的胆子!”萧呈煜闻言变了脸色,猛地站起身来。

    宋宁渊面不改色,看了钱芷筱一眼,她也被吓了个够呛,一脸惊恐地看着宋宁渊:“臣妾怎会做那样的事,你休得胡说。”

    宋宁渊将眼神收回来,不再看她,依旧弯下腰道:“皇上恕罪,方才臣只是因为一时心急,认错了人,将皇妃当做了通敌叛国之徒,臣愿意给皇妃当众赔不是,还请不要怪罪。但是皇上手中并没有在下的证据,在下的回答也没有遗漏,若是真的只要有人检举便关进大牢,那么臣和皇妃,一样不能免罪。”

    她一字一句说完,便静立不动了。

    “好一个强词夺理!”萧呈煜被她气得够呛,但是却没有反驳的话,仔细想想,虽然是强词夺理,但是却也不失道理。

    钱芷筱转了转眼睛,正打算再同萧呈煜说些什么,门就被突然撞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是萧陵,他怒气冲冲的,身上的气压十分低迷,一进来,这屋里本来就剑拔弩张的气氛便又紧了些许。

    “参见皇兄。”萧陵行礼,抬起头来仔细看了宋宁渊一遍,没发现有伤,这才放下心来,他一双似乎能够穿透人心的眸子又扫向了突然间僵住了的钱芷筱。

    钱芷筱自打他进来了,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就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萧陵可不想同她对视,移开目光,道:“不知皇叔,将渊儿带到这里是为何。”

    萧呈煜知道今天这事算是结束了,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情问问罢了。”他不是叫人秘密将宋宁渊带来吗,为何萧陵还是这么快赶过来了?

    “皇兄之前可是答应过我……”

    “朕知道,朕只是问一问罢了,没做什么,你们走罢,走罢。”萧呈煜捂住额头,连连摆手。

    萧陵也不多说,上前便牵住了宋宁渊的手,拉得很紧,宋宁渊能够感觉到他手中出的汗,她心中失笑,却也不做表示。

    “希望皇兄日后能够少听些旁人的话,有些人的目的,可是扑朔迷离得紧。”他淡淡说道,然后拉着宋宁渊大步走了出去,来去如风。

    钱芷筱看着他们牵着手的背影,一双柔夷微微握紧,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听从那人的指挥,一步步的来,总有一天,能让宋宁渊哭着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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