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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药王谷名声在外,前来求医的人也络绎不绝,且药王谷从不拒收病人,因此谷内谷外都行人众多,沿着秀岐山下的众多城镇也都客满为患,虽热闹,但更多人脸上流露的是愁苦之色。

    毕竟,来这里的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且寻常小病根本不会寻至药王谷,生死之际,自然难有好心情。

    莫禾自然也是心事重重,穿过小镇上层层叠叠的人群,来到药王谷门前。

    这里也站满了人,据说都是来此求医的。药王谷山门由八条小过道构成,每个过道中间都坐着一名年轻医者。他们会对这些病人先逐一诊脉,无生命危险又非疑难杂症者,并不会被准许入谷,只让他们去镇上医馆诊治,那里也有药王谷的年轻医师坐镇。

    只有性命垂危且外面治不了的,才会被筛选进谷内,由谷内医术高超的前辈再行诊治。

    莫禾看着这队伍中一大半人被拒了回去,站在一旁,认真想着入谷的法子。

    首先,她得有一个病人,而且是病得非常严重的那种。其次她得让那病人肯听自己的话,让她作为病人家属一起入内。只是,她又去哪里找这样的病人呢?

    莫禾扫了眼拥挤的人群,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老妇人身上。身染重病的人固然可怜,但最可怜的是,染了重病却孤苦无依,无人照顾的老人。

    躺在最后面的那个老妇人似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绝望地看着在她面前走过的人们。只是来这里的人都是重疾之人,都自身难保,又哪有心思去管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人。

    而药王谷弟子虽多,病人更多,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来后面看上一看,如今又是太阳高照,大热的天,那老人身上衣衫都被汗水浸湿,若是再不得到救治,怕是命都要没了。

    莫禾心一软,就走了过去:“老人家,你亲人呢?没有人跟你一起来吗?”

    “我……”老妇人浑浊的眼睛忽地一亮,道:“渴……”

    莫禾忙拿了水袋给她喂了点水。

    老妇人大口喝了点水,才道:“他们不管我,我七个儿子,却没一个人管我,老大把我丢在这里就走了!我命苦啊——”

    老妇人说着,就哭了起来。

    “老人家,您别哭!这样吧,我也是路过,但我们有缘,我帮您进去医治好吗?”莫禾道。

    “你真的肯帮我?”老妇人惊讶道。

    “嗯。”莫禾点点头,将老妇人搀起,随后嘱咐道:“我陪您进去,但是您得跟那些人说,我是您的女儿,不然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好!好!”老人求生欲很强,连忙点点头,由莫禾搀着排进队伍之中。

    这队伍很长,莫禾看看前面行进的速度,怕是要排到傍晚才能轮到他们。

    但老人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莫禾一面用仙力护着她的心脉,一面拿出自己带的食物给她吃了点,随后向帝天输送神识,询问他有没有能暂时续命的丹药。

    帝天确实有点本事,没一会儿就给她找来一颗丹药,同时向她道:“这是给修士强体用的,用在凡人身上,会药效太强,吃多了可能立时就得毙命,因此,你只能给她用四分之一。但她寿命将近,即便用了也只能让她多活一日,救不了她的。”

    莫禾听了有些心酸,没想到人命竟如此脆弱。但多活一日是一日,且她还需要老人进谷。虽利用的成分居多,但或许药王谷真的能救活这老人呢!她也算做了件好事。

    莫禾心中想着,将药丸抠下四分之一,拿个杯子兑在水中给老人喂了。

    果然,药入腹中后,老人精神好了许多,之前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莫禾身上,路都走不了,莫禾几乎半拖着她前进,此刻却只是靠着她,自己还能抬脚走两步。

    老妇人也很惊讶,但只以为是她两天没吃饭了,今日吃了点东西才能有力气,因此也没多想,只又向莫禾道了谢。

    莫禾向她回了个笑容,一起排到太阳将近落山,终于轮到了她们。

    坐在桌子后的医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拒收回谷,却看到这老人生病垂危,命在旦夕,于是又坐了回来。但诊了下脉,他却神情一变,摇摇头道:“不行了,回去准备后事吧!”

    老妇人一听到这话,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

    莫禾忙扶住老人哀求道:“大夫,不可能的,求求您救救她吧!”

    虽然她也知这人没救,却还是觉得这医师太过冷漠,连治病的机会都不给。

    医师叹了口气:“这山中地方本就拥挤,大夫也有限,我们只收有救却难救之人,这种完全没得救的,进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药草,而且她这种情况,怕是今天进去明天就得抬着出来,我收了也没用的!这位姑娘还是回去吧,让老人最后这几日多吃点好的,趁早准备后事吧!”

    莫禾没想到自己等了一下午却等来这个结局,自是不肯就这么走了:“大夫,您就给我个机会吧!再看看,好不好,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她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医师虽同情她,但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早已麻木,只道:“走吧!我们医者虽仁心,但世间总有不如意之事,很多病人我们也无能为力。还请姑娘趁早回去吧,让她再见亲人最后一面。莫要临死了,连家都回不了。”

    说着,这人已离开桌子,关上了自己这扇门。

    其他医师也纷纷起来关了门,后面的队伍见今日已没希望,各自长吁短叹纷纷散去,唯有莫禾,仍抱着老人昏厥的身体,坐在门前台阶处等着。

    其实刚刚听了那医师的话,她也想把这老人送回家跟亲人团聚,可是即便她想,她也不知道这老人的家到底在何处。只能坐在这里等老人醒来。

    谁知这老人一晕,就晕到月亮高悬,夜色渐深,几个和她一般不肯放弃的人也陆续离开,她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莫禾还以为她一下子过去了,忙伸手探了下她的脉搏,见她确实只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一边暗骂这老人的儿子们不孝,一边寻出件斗篷给老人盖上,为她挡去夜间风寒。

    正待她准备放弃,回镇上寻间客栈的时候,一扇门却打开了,从门内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灰发老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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