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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夜运粮遇匪

    不见星不见月,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满载的三辆卡车在漆黑的省道上首尾相连,缓缓前行。刚上路时,时而会经过泛着灯光的路边饭店,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向车上招手。司机们要么作打奔儿状,要么吹口哨儿,总要冲人家撩骚一番。东升装粮“扛大个儿”有些累,一上车就呼噜打得震天响。

    两三个小时后,夜色渐深,路边的村子也少有了光亮,只剩下了长夜长路的寂寞。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头一次去省城兴奋得很,车窗里飘出来刘东强狼嚎般不着调的歌声,和汽车声一起,划破了沿途乡村夜晚的宁静。

    十二点多钟,距离危险的三县交界处还有四五百米。

    前车鸣笛,后车呼应,司机和押车人相互提醒提高注意力。三辆卡车几乎同时加大油门,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危险区。奈何装载超重,总也过不了八十码。看来,只能祈求老天爷今夜无贼,保佑平安了。

    嚎了一晚上也嚎累了,坐在头车上的刘东强有些犯困,就向司机师傅要了根烟,抽烟提精神。本来平日里不抽烟,抽几口烟反而就更有些犯迷瞪。东强咬咬牙,拿着烟头往胳膊上点,左胳膊来三下右胳膊来三下,最后猛抽一口,把烟把儿摁在了额头上。不大功夫儿两胳膊上燎去一片汗毛,出现了一些红点点儿和水泡,瞬间疼得东强困意全无,也惊得司机瞠目。

    东强和司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车窗,车灯的亮光在正前方扫出一条前行的道路,道路两旁什么也看不清。一分钟,两分钟,三县交界处十里行程过半。正要暗自庆幸今夜平安无事时,一个个鸡蛋突然从黑夜里飞奔而来。

    鸡蛋冰雹般砸在汽车前挡风玻璃上,啪啪地响着,前方的视线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司机有经验,并没有用雨刷去刷,否则会更加看不清楚。事先东升也有交待,什么情况也不能停车,一旦停车,劫贼们就会蜂拥而来,爬上车往车下扔麻袋。恶虎架不住群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粮食被抢走。司机身子前倾趴在方向盘上,眼睛离挡风玻璃更近些,继续向前开。东强从车窗歪探出身子,拿着抹步擦当风玻璃的鸡蛋汤水,给司机扫清视线。

    鸡蛋没有起作用,又一轮的砖块石头袭来,砸在车上当当响。东强忙把身子缩回车内,推上窗子玻璃,前窗很快被砸瘪。一块大石头从侧窗破窗而入,砸在了司机身上,司机猛地一刹车,被东强提醒不能刹车随即又加大油门儿。油门儿到底儿发动机呜呜响,车速依旧。

    但后边的两辆车还是本能地跟着刹了一下车。说时迟那时快,劫匪们抓住了最后一辆车启动慢的刹那,由树上跳下来两个,落在了第三辆车上。从后视镜上但见两个黑影闪动,眼看着一麻袋玉米顷刻被扔了下去。司机在东升左打右打(方向盘)的指挥下,汽车剧烈地左晃右晃蛇行,两个劫匪站立不稳,终于被甩出车外。

    开出三县交界的十里危险区,又向前开了十几公里,大家都松了口气。停车检查,发现被抢了两袋玉米坏了两块车窗玻璃,损失不大还可以承受。继续前行。

    两个小时后,离省城还有三四十公里时,突然狂风大作,风是雨头继而大雨倾盆。三辆车慢慢地停下,几个人冒雨把事先备好的塑料布盖上粮食,捆扎好,回到车上早已全身湿透。

    重新启动前行,而道路变得泥泞起来。行不多远,一辆车不小心歪进了路边的沟里。车白天不能进城,必须赶在早上交警上班前到达粮库。好在雨渐渐变小,东升、东强和另一个押车人“呔呔呔”三声喝,仨人一麻袋一麻袋地把粮食从车上卸下来二十袋,等车少了装载开上了公路,又把一百八十斤重的麻袋一袋一袋地倒上去。风雨之夜,从两点一直干到清晨五点,等跄着劲搬上最后一麻袋粮食,三个泥人连上车的气力都没有了。

    不到七点赶到省城的目的地,忍到上班卸完粮食,已是日上三竿。三辆卡车停在货场等待晚上返程,三个押车人又累又困又饿又发烧,都病倒了。

    两天后,东强三人身子稍有好转乘车回村。永旺继续留在省城旅馆,等着收粮款。

    粮款还没有回来,木材场和建筑队那边有了些回款,就又开始收粮食。

    每当夜幕降临时,长龙似的满载着收购来粮食的拖拉机、三轮车队又出现在寺庙广场,突突地响着冒着黑烟,焦急地等待着称重。过称的卸车的和算帐的人们,穿梭不停人头攒动,喧嚣再次打破了寺庙多少年的宁静。不几天,广场上便拱出了个粮堆,今天还像个土疙瘩,三五天眼瞅着就跃过了寺庙屋顶,像个小山丘了。远远看来,铁佛寺成了个“山”后的老庙。

    卖不出货睡不着,这收不到货款同样地压力山大。永旺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两毛钱的佛城烟厂的老佛牌儿高焦油卷烟,烟味儿窜到了走廊里,被旅馆服务员一次次地提醒开窗通气。

    悄悄地让儿子东强把一些地瓜花生送到省城。他到粮局和负责结账的会计说,大姐我衣服开线了,在省城俺没亲没故的去你家给俺缝一下吧。看着那憨厚的面孔,会计大姐没法拒绝就告诉了家里的地址,永旺乘机就把儿子送来的土产品背了过去。认识了家门,第二次又送去了两只家养的大花鸡。人家过意不去,就收拾了一箱子旧衣物报之以李。

    会计打电话到旅馆,让永旺去粮局拿钱。永旺带着个厚点的美国尿素袋子,急匆匆地赶到粮局。盘算着用尿素袋子装巨款没人在意,路上安全。哪知道会计给了他一张纸,永旺疑惑地问是什么东西,会计说这就是钱,拿着这张汇票到当地银行取款就可以,这样路上没闪失。永旺半信半疑,在会计办公室给东升打电话,在得到确认后,才放心地揣起汇票离开。

    避开前后左右有人的地儿,坐在客车的最后一排。永旺一路上提心吊胆,手往兜里摸汇票摸了十几次。到铁佛市下车也不回家,直接奔向了镇上农行,钱取出来他心里才会真正地踏实。农行的人说暂时没这么多钱,等两天再来吧。等两天等不的,收粮还急着用钱,永旺打听到职员的家里住处,提着几包点心送上了门,结果被人家笑着打发了出来。

    回到家被东强取笑,说老爸啊你以为还是老年间走亲戚哪,现在都什么年头儿了。永旺再次带着儿子给买的两条香烟送去,终于很快把钱取了出来。

    寺庙广场每天车水马龙。永旺给郝胜超打电话,要去工商局找他咨询件事情。郝胜超说你忙忙的不用跑,我过来吧。几乎每个星期,郝胜超都会骑着他那辆轻便赛车来铁佛村,到木滨的太阳能厂看看,到收粮场转转,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人以为他是铁佛村什么人的亲戚。

    永旺把郝胜超悄悄地拉到一边,小声问是不是政策形势又变了,是不是天津的大邱庄因为投机倒靶被打了。郝胜超解释说大邱庄是因为出现了人命案件才抓了人,和国家政策和村子发展没有啥关系。为了让永旺把心放到肚子里,郝又不厌其烦地跑回工商局,拿来一份材料给永旺看,材料上写着国家工商管理局局长对“投机倒把”的解读,说商品流通是市场经济的重要环节。

    永旺自己吃了定心丸,就把材料拿给东升看,东升说叔你打我脸有新招啊,我哪看得懂?永旺解释了国家支持市场发展的形势,东升说管他黑猫白猫呢咱们赚钱就好。家里安排一个人负责收粮,东升让永旺叔常住省城专门负责外销。永旺穿上了廉价的皮鞋和西服,成了人们眼中能卖粮食的“刘外交”。得空了,也逛了逛景点。每次回来,也免不了和村里人谝些省城的新鲜事。时间久了,朴实的永旺和多个粮局采购的负责人都成了朋友。连东强娶媳妇儿,马科长等省城粮局的人也前来参加婚礼。关系做到这般,永旺卖粮已成高手。

    再去省城运送粮食,为安全起见绕道五十里地,躲开了那个让人心惊胆战的三县交界处。东升事情多,就由东强带着两个弟兄,全面担起运粮的任务。子肖其父,东强也常和同龄人讲些自己护粮的故事,并笑话劫匪到不了大处。

    村委会的五万块钱投资,在全乡硬性分配给村里的贷款中,第一个有了回报。做为支持村镇经济发展的举措取得成效,从此村镇企业从怕贷款变成了争相贷款。村主任程耀旗受到了乡里的表彰,乡长说这村领导确是一代比一代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让程耀旗内心里储藏许久的想法,变得更加强烈起来。毕竟,副书记的板凳他已经做了二十年。

    附近的粮食越收越少,东升突发奇想地想到了翠花的老家,那个土肥地广的北大仓。他要千里贩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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