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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星卦

    微风乍起,寒鸦四惊。

    白筱眼见那算珠来到,纵使是她再快也不能躲开,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竟有一道剑光切下了那算珠!

    听到算珠落地,她立刻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身影向钱不余攻去,而白筱轻功已经很快,那人又更胜一筹,钱不余甚至来不及催动算珠,只来得及举起六识算盘硬生生挡下那青年的当头一剑。

    “绝浮沉?好啊,凤沉璧担得起老朽一战!”

    钱不余不惊反喜,却不想那青年根本不废话,方才那一剑打乱钱不余的攻法,紧接着又是一招“鸾凤回天”将钱不余笼住,他步步紧逼,剑法精湛,招式又绵密,宛如秋风扫落叶,使钱不余急切不能得胜,一时落于下风露出了破绽,躲闪不及,左臂一痛被剑气划伤。钱不余连忙打出七颗算珠后退,见事态不妙,他将六识算盘的五十五颗算珠尽数催动,刺目的光芒顿时涌出,青年回步闪避过钱不余数道攻击,再寻人时,已被钱不余逃之夭夭。

    见钱不余不见了踪影,青年回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青年穿着一身绣有金色凤纹的象牙黄鹤氅,白色直??曲领中衣。他器宇轩昂,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周身都是一副凛然气派。这正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人称“道门三杰”之一的凤凰城少城主凤沉璧。

    “饲主,你来的好及时。”见到熟人,白筱亦笑着迎上来,语气三分撒娇七分戏谑:“你若再晚来上一刻,可就只能见到一只横尸当场的小狐狸了。”

    “没事吧?”凤沉璧打量了白筱一番,关切地问道。

    “没事,饲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奇怪,前日万金堂的人突然找上我。”凤沉璧答道,脸上有几分困惑:“万金堂说你有难,想不到你竟糟遇了鬼神宗。”

    万金堂?白筱不由皱眉,万金堂找她回收金叶子已是十分奇怪,又仿佛算好了似的叫凤沉璧前来搭救自己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白筱没有考虑很久,乌鸦的叫声让她回了神,她望了望四周,曾经质朴充满生机的地方一片破败,死亡的阴影吸引着乌鸦盘旋于高处伺机而动,不禁面露哀色:“饲主,我想安葬他们。”

    凤沉璧点头,他们沉默着走在被血腥湮没之地,直至太阳西沉,沾了满手血污的二人终于将那些不成样子的尸块堆在了一起,随着柴木一起,一把引燃。

    白筱与凤沉璧静静地等待着,浑然不在意烈焰中的弥散的恶臭,直到三更,终于收尽了骨灰。他们又在村口为村民建了一座坟,劈开一张石凳为这些质朴的无辜者立了一座无字碑。

    “逝者往已,魂灵安息。”

    二人祭拜一番,沉默片刻,踏着夜色离去。

    黑暗中,火焰将一切死亡阴影带走,消除曾经笼罩在这片山村中的灾难,不能入土为安的残躯,最终只能成为灰烬,野兽的嚎叫隐约传来,仿佛是对遇害者最后的哀悼。

    ——

    天都府的天都城虽然是出中陆入蛮荒前最后的一座城池,却并不影响它成为“富贵甲西北”的商都,多的是茶楼酒肆,勾栏瓦舍,当真是“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名为“朋来居舍”的客栈门前,一阵驼铃声响起,四只满载货物的骆驼停歇在客栈门口,牵骆驼的女子打扮全然不似中陆,她一身红衣,一头乌发以银凤冠高束,腰束绞丝银链,胸前佩戴着编丝新月银项饰,额前眉心坠新月弯弯,耳上坠着一对极大的孔雀开屏耳饰。这女子摘了红色面纱,招呼跑堂替她安顿好骆驼货物,言行中带着几分豪爽,还随手赏了块银子做小费,跑堂眉开眼笑,顿时热情又多几分,恨不得将这阔绰的女子抬进客栈。

    白筱与凤沉璧奔波了两日,风尘仆仆。入城时已经入夜,但朋来居舍却依旧灯火通明,大堂中人来人往,白筱与凤沉璧尚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哄笑,十分的热闹。

    白筱好奇地望过去,但见一个长相明艳的红衣女子坐在桌前,旁边还醉倒了六七个汉子,竟然是在拼酒,这女子拿起酒坛豪饮,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还有吗?”这女子将酒坛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面不改色,高声笑道:“但凡有能比过我,今天在场的所有酒钱本姑娘都包了!”

    “我来试试!”

    “这等好事……我怎么能错过!”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白筱一怔,她转头,看到一身背一口缠着黑布的剑,腰间悬着一个酒葫芦的男子信步走进了客栈,与她同时说了话。

    红衣女子循声望来,看到白筱一怔,惊喜地叫道:“筱筱!”

    “真是奇遇,有没有想我?”白筱也笑着迎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上回给你送去的鹰还过得好吗?我们少门主追着我问你可满意。”

    “你怎么一见面就提扫兴的人。”红衣女子一听“少门主”三字,立刻冷了脸:“你只要不一见面就提他,我就是想你了,你怎么在这里?”

    “且不说我,这位大侠可还等着与你比酒呢!”

    “朋友相叙才是要事。”那男子呵呵笑着,也入了座:“虽然酒是我的命,但我非贪姑娘一杯酒之辈,是见姑娘海量心有敬佩。”

    “晚辈倒也想和前辈喝一杯,可惜我也与我这朋友好久未见了,今日这酒算我请。”红衣女子向这男子抱拳,然后招呼店家:“老板,今日在场的酒钱我都包了。”

    堂中客一听此言,顿时各个喜笑颜开,纷纷向女子道谢,白筱等着她打过招呼,才笑着拉她坐下,向她介绍:“阿巫,这是凤凰城少城主。”

    “久仰,我叫月巫。”那女子十分爽利地介绍道。

    凤沉璧见她的打扮不是中陆人,又听到她姓月,心中也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姑娘可是蛮荒巫族?”

    “我是巫族。”月巫仔细地打量着凤沉璧,“你就是筱筱口中那位饲主?”

    “我和筱筱并不是……”凤沉璧有些无奈,话未说完便被白筱打断,只见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着头说道:“你这就不承认了吗?从前同床共枕时,你可没有这么生分,小狐狸,今日有没有调皮?小狐狸,你吃不吃鱼?小狐狸……”

    “筱筱,你这话会让人误会的。”凤沉璧连忙打断白筱模仿他说话的样子,他面上微热,一贯温雅和煦的“道门三杰”险些失态。

    说到“饲主”这个让人误会的称呼,还要追究到五年前,当年凤凰城被毁,倒霉的白筱正好押镖路过,受累重伤被打回了原形,天地门一脉都是九尾神狸族,长相似狐似狸,不明真相的凤沉璧就将白筱当成了一只狐狸养了起来,一直到某日白筱在他的怀里突然发光变成了人形,那些平常的亲近宠物的举动一下子变质,白筱眼睁睁看着波澜不惊的凤沉璧少城主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接着脸瞬间变得通红,她似乎觉得此事十分有趣,从那以后便乐此不疲地调侃他,故意叫他“饲主”。

    月巫看着凤沉璧,脸上露出了同情。身为和白筱一起长大的好友,她对白筱爱调侃别人的恶劣本性再清楚不过。更何况将她当成狐狸养也不能算凤沉璧的错,灵族也好魔族也罢,都早就脱离了兽形,包括凤沉璧自己在内,自出生起就是人的样子,除非死了哪有被打回原形的,也就白筱是个奇葩,伤得重些就保不住人身了。

    “我听说,巫族迁入蛮荒以后不再过问中陆之事多年了?”凤沉璧看到白筱在偷笑,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转移话题。

    “不过问是不过问,但蛮荒物资匮乏,所以我常常来天都府。”

    “既如此为何巫族当年要举族迁入蛮荒?”

    月巫听到凤沉璧的疑问,颇为无奈地答道:“凤少侠,人只道巫族七星卦通达天地,谁又愿意掌握天机的人留在中陆,若不是万金堂有些手段,又有龙渊皇朝的支持,也早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阿巫,不如你给饲主算一卦?”白筱听到七星卦,突然说道。

    “可以啊。”不及凤沉璧说话,月巫爽快的回答令他一怔,“不过我的七星卦还没有大成,若凤少侠只想知道一些可说之事,我愿意一试。”

    “饲主,如今见过七星卦的人可没几个。”白筱冲凤沉璧眨了眨眼睛,“机会难得,可不要错过啊。”

    凤沉璧对传闻中通天问命的七星卦其实也有好奇。见月巫没有拒绝,他也就从善如流:“那有劳姑娘了。”

    言毕三人入了房间,凤沉璧留意看月巫如何施卦,只见她从随身的香袋中拿出一根朴实无华的树枝,只有三寸长短,递到凤沉璧面前,见凤沉璧疑惑,嫣然笑道:“所谓‘久卧幽玄黄龙地,留得长生在月中’,说的便是这结生神木。我族的七星卦,以此为媒,可问一切因果。少侠,请取血滴于此枝。”

    月巫盘腿而坐,将沾血的结生神木摆于面前,闭目凝神,双手在空中结起一道道印,周身忽然泛出淡淡的光华,似被月光笼罩,结印数每增加一道,光华便更强一分,然而这光华又不刺目,反倒显得笼罩在其中的月巫神圣庄严。

    “少侠,你所求为何事?”光芒中,突然现得七道光点连成七星,月巫端坐其中,开口问道。

    “在下……”

    凤沉璧正要回答,突然月巫脸色一白,道道结印悉数破碎,她面露惊讶地站了起来。

    “阿巫?”

    月巫盯着凤沉璧,久久没有回神,就在白筱忍不住要伸手碰她时,终于叹了一口气:“凤少侠,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怪事,我方才想一窥你的命格,但却只有一片混沌。”

    “月姑娘,请问作何解?”

    月巫摇了摇头道:“也许是天数不许我为少侠问命,所以才不让我看到,若别人的命数是纵使丝线千万互有缠绕,依然能找到条理规律,你的便是错综复杂还时时刻刻在变换,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月巫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我不认为这是坏事,只是你的命不由天定,都在你自己,好好珍惜一切便是福缘。”

    凤沉璧闻言,不由看向白筱,虽说问卜一事是白筱的起哄,他也不是真的有所求,却没想到月巫竟算出这样的结果,一时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心情,但月巫最后的话十分的真诚,他亦深有同感,于是他点了点头,施礼道谢:“多谢姑娘开解,凤沉璧谨记姑娘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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