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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花千树还没有睡醒,院门就被擂得山响。

    凤九歌在门外扯着嗓门喊:“花千树,花千树,你醒了没有?”

    花千树翻了个身,继续睡。

    核桃开门,凤九歌便带着风闯进屋子里来,一把撩开了她的被子。

    “起来,起来!你属猪的么?”

    花千树眼皮子也不撩:“做什么?”

    “陪我出去玩。”

    出去?

    花千树瞌睡顿时醒了,撩开一只眼皮:“去哪里?”

    “过几日是老太妃大寿,我哥哥让你陪我出去给老太妃选一份寿礼。”

    “我在禁足,不能出门。”

    “有我在呢,谁敢拦?老太妃那里有我也或者你干脆就扮作我的贴身小丫头,神不知鬼不觉,我也省了口水。”

    花千树蜷缩起身子,面向床里,仍旧赖着床,假作被勉强:“我在面壁思过。”

    “我只数两下,你若是不起”凤九歌“嗯哼”一声:“我可就放蝎子了。”

    花千树顿时从床上弹了起来。

    昨夜里核桃数落了半天凤九歌的英雄事迹,罄竹难书,令她心有余悸了。

    凤九歌得意地笑,眯了眉眼:“走!”

    她乐意之至。

    简单洗漱,花千树竟然果真寻一套合适的小丫鬟的衣裳穿了,有凤九歌带路,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二人大摇大摆地径直出府,上了门外马车,直奔集市。

    如今的京城街道,对于花千树而言是有些陌生的。

    前世里她被夜放整整囚禁了三年,没有踏出王府一步。京城里的繁华,对于她而言,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如今重新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之上,仍旧还是三年前的旧景,只是物是人非,便是真正的恍如隔世,就连街道上缭绕的食物香气,也变得熟悉而又陌生。

    两人从东头逛到西头,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钻,吃得肚皮溜圆。

    肚子里充实了,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在了阳光里。

    然后,凤九歌才想起自己出府的真正目的,带着花千树钻进那些玉器珍宝店里,东挑西选。

    凤九歌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又不喜欢这些玉器珍宝,乃是外行,所以才拉了花千树出来做个参谋。

    过上几日就是老太妃的寿辰,花千树倒是听别人说起过,府里这些时日也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寿宴一事。

    到时候自然少不得宴请朝中的王侯将相,皇亲国戚。不过花千树作为一个卑贱的侍妾,肯定是上不得台面,不能到前院里面走动,所以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起这个寿礼,她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作为关系较为疏远的,自然是价钱到了就行。而凤九歌作为王府未来的儿媳妇,寿礼挑选起来就没有这么随意了,不仅要珍贵,还要用心。

    九歌说往年里这寿礼都是侯爷夫人一手操办,她压根就从来没有经心过,这一次可真是难倒了自己。

    跑了几家老字号店铺,掌柜将镇店之宝搬出来,供两人挑选,也没有个中意的。夸大其词者居多。

    最终选中了一尊白玉雕琢的麻姑献寿,无论是玉质,雕工,还有寓意都不错,用来作为寿礼应当是可以了。不过凤九歌仍旧觉得美中不足,缺乏一点心思。

    勉强付了银子,命店家送到侯府里去。两人也逛得累了,凤九歌想吃茶歇脚,花千树就想起自己经常去听书的书馆,一说起,凤九歌也十分感兴趣。

    书馆里,照例座无虚席。

    跑堂的伙计一见到她,先是一愣,立即眉开眼笑:“这位姑娘可是好久没有来了,就连我们说书先生说书都觉得有气无力,没有劲头了。”

    花千树瞟一眼台上唾沫横飞,编得天花乱坠的说书先生,眉开眼笑地叫了一声“好!”

    这声叫好挺突兀,引得店里许多人扭过脸来扫了她一眼。而说书先生一抬脸,见是她,就冲着她拱拱手,呲了呲牙。

    自己以前没少打赏他们,见了面,这笑脸是一定要有的。

    伙计略有为难地道:“今日客人多,您经常坐的位置也没提前给您留住,要不,您委屈委屈,雅厢里坐?”

    “这听书就是凑个热闹,自己闷在雅厢里有什么意思?”花千树一口否决:“你就给我搬个小板凳,上壶好茶,我们找个犄角旮旯一靠就得。”

    “得嘞,听姑娘您的,这边请,我给您腾个位置。”

    伙计热情地抬抬手,走到一桌客人跟前,三言两语就将那客人打发去了雅厢,痛快地挪了地儿。

    凤九歌羡慕地道:“谱挺大呀?”

    花千树得意地挺胸:“那是,这都是银子砸出来的,一会儿记得打赏,别让我脸面上过不去。”

    凤九歌撇撇嘴:“花我的银子给你长脸,你也好意思?”

    花千树拽着她往跟前一坐,舒服得翘起二郎腿:“咱俩谁跟谁?”

    碧螺春喝着,瓜子磕着,台上说书先生说得愈加卖力,说学逗唱,使尽浑身解数,口技精彩处喝堂声一片。

    这故事,花千树都曾听了许多遍了,饶是隔了这么久,仍旧记忆犹新。但是往这里一坐,便立即又入了迷,听得津津有味。

    茶刚喝了两道,花千树就没出息地起身:“我去趟茅房。”

    猫腰就要去后院。跟雅厢里出来的人差点就撞个满怀。

    花千树一抬脸,顿时就愣住了。

    那人也愣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冤家路窄。

    或者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花千树自己的眼睛红没红她不知道,反正她眼尖地发现,那人眼圈有点红。

    柳江权。

    她心里千刀万剐了许多次的仇人。

    立即,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

    而柳江权,一把攥住了她的拳头,带着急切。

    “千树,真的是你?”

    话音酸涩,情深意切。

    花千树差点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他柳江权今天吃错药了?

    她几乎是想也没有想,顺手从一旁桌上拿起一个茶壶,就朝着柳江权的头上砸了下去。

    更加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柳江权竟然没有躲,就生生挨了这一下。

    花千树这些时日里积郁下来的悲愤全都攒到了这个茶壶上,是下了狠手,茶壶顿时就在柳江权的头上开了花。

    饶是柳江权身上有功夫,这一下也令他破了皮肉,顿时有鲜血涌出来。

    碎瓷落地,响声清脆。

    这场变故可比台上的书精彩刺激多了,顿时,茶馆里所有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凤九歌一脸的莫名其妙,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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