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境况
带着一箱罐头，余亦善回到了军人遗孤学校。这所学校的官方正式名称是：东部战区荣誉子弟学校。但扛着这么个听着很厉害的名号的学校，目前设立在逃亡后方的大富豪丢下的别墅里，各种物资都奇缺。除了床铺不缺，什么都缺。
秦真正在给孩子们上课。他们在司令部认识不少人，有时候也能忽悠来一些年轻的参谋军官来帮忙给孩子上课。知识改变命运，这在这个时代尤其重要。要是不识字，不理解意思，也许当机会来临的时候，就会错过觉醒命言的机会，你首先得认识你的命字，才会觉醒。对于在战争中已经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们来说，已经没有人能为他们的将来负责了，只能靠他们自己。
余亦善将罐头放在了厨房里。长官确实很照顾他，给了他一箱午餐肉罐头。在前线，在高配给规格的部队里，这玩意人憎狗嫌。但在学校里，高热量的午餐肉罐头，这一箱就能让孩子们保证一周肉类不断。要是秦真严厉一点，说不定还能挺更久。
余亦善在教室外面听了一小会，看着秦真认真地向孩子们讲解知识，叮嘱着大家好好复习预习，他有说不出的满足感。秦真，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虽然这里面很多见了鬼的巧合和压力，但法律上就是这么回事。他们的婚前婚后都说不上有多熟悉或者多浪漫，有的只是信任，压倒一切的信任。
带着满身疲惫，余亦善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会。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房间里的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已经有些糊开了的面条、鸡蛋，以及一片煎得微焦的午餐肉。
呼哧呼哧扒完面条，余亦善提着保温杯准备去洗干净的时候，却发现秦真还醒着。
“秦真，还不去睡觉？”
“哦。你醒了？”秦真看向他，微微一笑：“刚才和孩子们一起把衣服洗了。放心吧，我不累。你任务又回来了？”
“嗯，勤务之后的例行休息。明天我来修屋顶。”
“刚才有个人来找你。是个中尉。我让他明天上午来。”
“什么事情？”
“不知道，看臂章是特种部队，反正不会有答案，才不费那功夫。”秦真微笑着说。
余亦善点了点头：“那等明天他要是再来了叫我。对了……以后，不用给我加鸡蛋。”
“你吃完了吗？”秦真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
“吃完了。”
“那就是你还是喜欢吃的。你可是大家的顶梁柱，维持好你的营养最重要。大家馋归馋，都是懂道理的孩子。”秦真说。
“你别从你自己那份里省。该想办法我还是会去想办法的。”
余亦善没办法争辩。两个补给单位要养34个人有多难，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今天他拿回来这箱罐头，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消耗一份面条，一个鸡蛋和一片午餐肉……学校里的鸡蛋储备，从没突破个位数过。
“是小铃铛说给你做点好吃的，大家都同意的哦。”秦真解释说：“你连着出任务，太辛苦了。”
“小铃铛的成绩单回来了吗？”
“嗯。10岁普通学力综合考试，江淮区第7名。”秦真脸上都是得意。
“好孩子。原来她那么厉害啊。”
“前100都有奖励，说是能进江淮区的几个好学校。你能去问问吗？”
“学校那边会主动来抢学生的，我明天跑一次司令部，找于参谋去打听一下。小铃铛开心坏了吧？”
“她……其实本来不怎么愿意去的，说是和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后来，有人说那些学校管吃管住，还发制服。她就没说话了。”秦真叹了口气：“去了要被欺负吧？在眼皮底下我们看着还好，但要是送去那些学校……我原来就是那种学校出来的，学生们可势利了。”
“让她自己决定吧。”
“她才10岁！”
“我们没有监护权的。已经没人有权力为她做决定了。都死光了。”
平淡的话语里藏着绝大的不幸与深沉的哀戚。但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了。无论秦真多像个老师兼家长，她都并不是。
秦真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余亦善问：“现在这里补给还够吗？”
“勉强吧，这箱午餐肉是战场用品，含盐量大，当菜吃能顶好久。我准备拿几罐去换点东西，换几本教材，一些文具。”
“嗯，读书才有希望啊。来个厉害点的命字，就够带着我们吃香喝辣了。”
第二天，余亦善起了个大早，爬上了屋顶修葺漏水的地方。他们用的这栋楼其实算的上高级了，但在战争初期的时候就因为炮弹打在附近，震坏了一部分屋顶。几年下来，破损因为天气和其他原因不断加剧，现在已经到了不修不行的地步了。
不过，他还没修多久，刚翻完了瓦片开始铺防水毡，那个昨天来过的军官又来了。
秦真看着那人不是坏人，带着他来到了露台上。站在通向屋顶的木质楼梯下面，这位军官抬着头，有些焦急。
“有急事就叫他吧。我还要去上课，就不管你了。对了……麻烦注意时间，我们这里管不起饭。”秦真说。
秦真让军官有些错愕。他想了想，将军帽、外套脱了下来，卷起了衬衫袖子，爬上了楼梯：“介意多个帮忙的吗？”
“你就是来找我的？”余亦善看着来人：“不知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帮忙，不过来搭把手总是好的。”
有多个人，修屋顶的进度快了很多。军官看起来还挺有经验的。
“我叫江勇。”飞快修完了屋顶，两人就这么坐在屋顶上聊了起来。
“长官我就不向你敬礼了。大家都在非勤务时间吧？”余亦善笑着说：“谢谢你，不然我要忙活一整天。”
“我听赵将军说起你这里，我也是心有戚戚，能帮忙自然是要帮忙的。”
“哦？你也是军二代？”
“两个月前，我收养了战友的孩子。”
“大家都不容易。找我是有什么事？你都能直接找得到赵司令，应该没什么需要我这个二等兵帮忙的吧？长官。”
“有个任务。我的部队缺个司机。”赵勇说：“想招个战场存活力强的。赵司令推荐了你。”
“不可能吧，老赵能知道我？”余亦善有些错愕。赵司令是战区参谋副长，主管的是特种作战和反特种作战，堪称是敌人最想除掉的人之一，在整个战区乃至整个国家，这个军衔刚升到少将的家伙都算是个实权战将，更是和余亦善这种后勤体系里都见不到名字的家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赵稍微想了想就蹦出了你的名字，他记得一个二等兵我也很奇怪。”
余亦善警惕了起来：“你是老赵手下，有任务可以直接征调我。”
“需要自愿。”
“因为特别危险？”
“是的。”
“多危险？”
“9成。”这会说的9成，肯定不是成功率，而是阵亡率。
“如果是这样，请恕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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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正在给孩子们上课。他们在司令部认识不少人，有时候也能忽悠来一些年轻的参谋军官来帮忙给孩子上课。知识改变命运，这在这个时代尤其重要。要是不识字，不理解意思，也许当机会来临的时候，就会错过觉醒命言的机会，你首先得认识你的命字，才会觉醒。对于在战争中已经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们来说，已经没有人能为他们的将来负责了，只能靠他们自己。
余亦善将罐头放在了厨房里。长官确实很照顾他，给了他一箱午餐肉罐头。在前线，在高配给规格的部队里，这玩意人憎狗嫌。但在学校里，高热量的午餐肉罐头，这一箱就能让孩子们保证一周肉类不断。要是秦真严厉一点，说不定还能挺更久。
余亦善在教室外面听了一小会，看着秦真认真地向孩子们讲解知识，叮嘱着大家好好复习预习，他有说不出的满足感。秦真，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虽然这里面很多见了鬼的巧合和压力，但法律上就是这么回事。他们的婚前婚后都说不上有多熟悉或者多浪漫，有的只是信任，压倒一切的信任。
带着满身疲惫，余亦善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会。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房间里的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已经有些糊开了的面条、鸡蛋，以及一片煎得微焦的午餐肉。
呼哧呼哧扒完面条，余亦善提着保温杯准备去洗干净的时候，却发现秦真还醒着。
“秦真，还不去睡觉？”
“哦。你醒了？”秦真看向他，微微一笑：“刚才和孩子们一起把衣服洗了。放心吧，我不累。你任务又回来了？”
“嗯，勤务之后的例行休息。明天我来修屋顶。”
“刚才有个人来找你。是个中尉。我让他明天上午来。”
“什么事情？”
“不知道，看臂章是特种部队，反正不会有答案，才不费那功夫。”秦真微笑着说。
余亦善点了点头：“那等明天他要是再来了叫我。对了……以后，不用给我加鸡蛋。”
“你吃完了吗？”秦真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
“吃完了。”
“那就是你还是喜欢吃的。你可是大家的顶梁柱，维持好你的营养最重要。大家馋归馋，都是懂道理的孩子。”秦真说。
“你别从你自己那份里省。该想办法我还是会去想办法的。”
余亦善没办法争辩。两个补给单位要养34个人有多难，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今天他拿回来这箱罐头，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消耗一份面条，一个鸡蛋和一片午餐肉……学校里的鸡蛋储备，从没突破个位数过。
“是小铃铛说给你做点好吃的，大家都同意的哦。”秦真解释说：“你连着出任务，太辛苦了。”
“小铃铛的成绩单回来了吗？”
“嗯。10岁普通学力综合考试，江淮区第7名。”秦真脸上都是得意。
“好孩子。原来她那么厉害啊。”
“前100都有奖励，说是能进江淮区的几个好学校。你能去问问吗？”
“学校那边会主动来抢学生的，我明天跑一次司令部，找于参谋去打听一下。小铃铛开心坏了吧？”
“她……其实本来不怎么愿意去的，说是和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后来，有人说那些学校管吃管住，还发制服。她就没说话了。”秦真叹了口气：“去了要被欺负吧？在眼皮底下我们看着还好，但要是送去那些学校……我原来就是那种学校出来的，学生们可势利了。”
“让她自己决定吧。”
“她才10岁！”
“我们没有监护权的。已经没人有权力为她做决定了。都死光了。”
平淡的话语里藏着绝大的不幸与深沉的哀戚。但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了。无论秦真多像个老师兼家长，她都并不是。
秦真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余亦善问：“现在这里补给还够吗？”
“勉强吧，这箱午餐肉是战场用品，含盐量大，当菜吃能顶好久。我准备拿几罐去换点东西，换几本教材，一些文具。”
“嗯，读书才有希望啊。来个厉害点的命字，就够带着我们吃香喝辣了。”
第二天，余亦善起了个大早，爬上了屋顶修葺漏水的地方。他们用的这栋楼其实算的上高级了，但在战争初期的时候就因为炮弹打在附近，震坏了一部分屋顶。几年下来，破损因为天气和其他原因不断加剧，现在已经到了不修不行的地步了。
不过，他还没修多久，刚翻完了瓦片开始铺防水毡，那个昨天来过的军官又来了。
秦真看着那人不是坏人，带着他来到了露台上。站在通向屋顶的木质楼梯下面，这位军官抬着头，有些焦急。
“有急事就叫他吧。我还要去上课，就不管你了。对了……麻烦注意时间，我们这里管不起饭。”秦真说。
秦真让军官有些错愕。他想了想，将军帽、外套脱了下来，卷起了衬衫袖子，爬上了楼梯：“介意多个帮忙的吗？”
“你就是来找我的？”余亦善看着来人：“不知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帮忙，不过来搭把手总是好的。”
有多个人，修屋顶的进度快了很多。军官看起来还挺有经验的。
“我叫江勇。”飞快修完了屋顶，两人就这么坐在屋顶上聊了起来。
“长官我就不向你敬礼了。大家都在非勤务时间吧？”余亦善笑着说：“谢谢你，不然我要忙活一整天。”
“我听赵将军说起你这里，我也是心有戚戚，能帮忙自然是要帮忙的。”
“哦？你也是军二代？”
“两个月前，我收养了战友的孩子。”
“大家都不容易。找我是有什么事？你都能直接找得到赵司令，应该没什么需要我这个二等兵帮忙的吧？长官。”
“有个任务。我的部队缺个司机。”赵勇说：“想招个战场存活力强的。赵司令推荐了你。”
“不可能吧，老赵能知道我？”余亦善有些错愕。赵司令是战区参谋副长，主管的是特种作战和反特种作战，堪称是敌人最想除掉的人之一，在整个战区乃至整个国家，这个军衔刚升到少将的家伙都算是个实权战将，更是和余亦善这种后勤体系里都见不到名字的家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赵稍微想了想就蹦出了你的名字，他记得一个二等兵我也很奇怪。”
余亦善警惕了起来：“你是老赵手下，有任务可以直接征调我。”
“需要自愿。”
“因为特别危险？”
“是的。”
“多危险？”
“9成。”这会说的9成，肯定不是成功率，而是阵亡率。
“如果是这样，请恕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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