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语城迎故人
红日初升，夜幕消散，星月慢慢隐去，又是新的一天。
安倾看着月亮消失的天边，知道月亮并不是消失，而是暂敛光芒，夜里，才会照亮天下，给天下人带来温暖和希望。但有时也是绝望，比如死到临头仇人说了句“你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月亮”。
雨停了，两人收回纽扣，安倾茫然地望着周围。走了半夜，竟然好像又回到了那片荒郊野岭。
在两人前方的，是那废弃的茶馆。
两个路痴大眼瞪小眼。准备再去找一个经过此地的人来带路，找了三天，没找到人，却阴差阳错地直接找到了花语城。
慕繁看着花语城的城门，对着安倾道“倾音，你运气真好。”
是不错，每逢岔路口都是安倾随便选的一个。但每次都是慕繁在旁分析一番，比如“倾音你看左边那条大路，虽然都是用青石板铺成，但不能只看表面，或许其实通向一座贫瘠的小村庄。你再看右边那条路荒草萋萋，风吹动，草叶飞飞，满是离别的气氛，和花语城这富有诗意的名字相符。”
所以安倾就选了右边这条明显是乡间小道的“诗意之街”，而放弃了左边那条可以直接通向花语城的大道。
当然没走的路会有什么安倾不知道，于是便找了三天。终于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风语城外。
“还是慕繁之路指的好。”安倾感谢地笑笑。
慕繁抚着自己左耳上的冰晶玉流苏，闻言嘻嘻一笑。
现在是白天，两人顺利地进了风语城。凤天叶说的果然不错，就连洛城的人家都大门禁闭，这风语城则不然，家家户户门外都用张桌子摆着各色食品，仍是有乞丐四处乞讨，却没有碰那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甚至偷偷地看一眼饱饱眼福都是小心翼翼。
安倾走过去给了那些乞丐一人一把金叶子，那些乞丐手一抖，脏兮兮不知多少天没洗过的手向下坠去，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接住捂到怀里。他跪下来连忙给安倾不断磕头，安倾刚想扶那人起来，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乞丐破旧的薄布衣衫上面的污迹。
慕繁却伸手把她挡了回去，安倾有些生气，却见慕繁一挥袖，很自然地站在安倾前面扶那乞丐起来，洁白如玉的手上沾染了一些黑色的油迹。那乞丐反手握住慕繁的手，不断感谢。慕繁怔了一瞬，又恢复正常，面带微笑地说着“这是应该的。”
那乞丐只顾得感谢，并没注意慕繁身上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白衣。那乞丐想着终于能让家里卧床还没钱看病的老母亲吃到整日里垂涎不已的包子，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安倾看着慕繁手上被那乞丐沾染的污迹，心想前几天他身上落了灰尘都要轻轻拂去，现在这锈的水纹完全看不出颜色……
安倾想都没想就拿出一张手帕，轻轻替他擦去。慕繁微微笑着。等安倾差不多擦好以后，慕繁才从她手中拿出那方手帕，笑道“我自己来。”
安倾看着他，问道“没事吧。”
慕繁一笑“擦了就是了，能有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有洁癖……”
“……”慕繁沉默了一会，心想这是哪来的事……空穴来风吗？
然后道“好像是有点……不过你施舍给乞丐的那些金叶子可足够他们好吃好喝一辈子都用不完。”
“嗯？”安倾不明所以。
“可怜之人皆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反过来也成立，但乞讨也是自食其力。如此才明白节俭，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安倾点点头，觉得也有些道理，是自己没考虑好。
慕繁看着周围的桌上美食，对着安倾说道“我也对这风语城略有所闻。这风语城虽然只是个小城，商贸交通都比不上其他大城，但却很出名。”
他在此卖了卖关子，道“倾音知道为什么吗？”
安倾心想风语城原来这么出名我都不知道……想起了凤天叶要他们此次来是记录……十殿阎罗的身高。十殿阎罗乃是冥界比黑白无常还要高一级的鬼差，平日里活人根本见不得，又想到鬼节，于是便道“十殿阎罗要回这里看望亲人？”
“不错，这里是十殿阎罗的故乡。因为此等缘故，冥帝特意托梦给风语城全城的居民，告诉他们鬼节这天他们已故的亲人要回故乡，并准许鬼魂现出形来，与亲人见上一面。于是这里的人都摆上死者生前最爱的吃食或者是事物来招待。”
安倾恍然大悟，难怪那些乞丐不会去拿这些桌子上的东西。那可是给鬼魂准备的，他们惹不起……
“难道今天就是鬼节？”安倾问道。
慕繁下颚轻点，“嗯，今天的夜晚会比其他夜长两个时辰。亲人相见嘛！到时候百鬼夜行，其中十殿阎罗也在场，可是别处看不到的。”
安倾心想满大街的亡魂有什么好看的。
三天没吃饭，安倾虽是神仙，但看那桌子上摆的各色美食也不禁有些馋意，两人走到一家酒楼，那掌柜的连忙跑出来对两人道“不好意思，本店已被客人包下，倒是对不住两位的已故亲人了？”
安倾慕繁两人走出来，安倾奇道“已故亲人？”
慕繁轻叹“应该是给那些喜欢这家酒楼的鬼魂准备的吧，真的是……这么多能吃完吗？”
安倾摇摇头，少见得有家门前没有摆设东西。慕繁道“应该是没有已故的亲人吧。”
这时，几个壮汉抬着红轿子随着喜乐而来。一排乐队吹着乐器，停在了那家貌似没有已故亲人的门前。
“这是……要娶亲？”安倾有些惊讶，今天可是鬼节，百鬼夜行，可算不得什么良辰吉日。
那几个大汉轻轻地放下轿子，那绣着喜子的红帘被一只素手掀开。那新娘在侍女的搀扶下亭亭走向门里，早有一位穿着鲜红喜服的新郎和他身后的亲人在等候。
没有什么递拜帖送礼的亲戚宾客，今天是鬼节，谁家没有已故的亲人？可这家却在……娶亲？
就连请来的乐手都是一脸不情愿地勉强奏着。走完了流程，于是开始摆宴席。那些乐手侍女什么的早已领了不少的雇金回家准备鬼节。安倾甚至还听到一位乐手把钱放到怀里恨恨骂道“这家真是有病，娶亲没看日子？要不是为了这几张钱……真是晦气。”
乐曲终了，人都领了钱渐渐散去。
院子里出来一个老人，他看着在自家门口站着的两人，和蔼地笑了笑，道“两位要不要来坐坐？”
说罢又想起了刚才都骂晦气的人，又加了一句“若不嫌晦气……”
慕繁看向安倾，安倾笑着点点头。
真是有些……饿了呀。
这老人应该是那新郎的父亲，此时满桌院的宴席只有四个人，加上安倾慕繁，也不过只有六个，这样的婚礼，倒是有些空荡荡的。
只见那新娘早已摘下头上的红盖头，那新郎亲密地夹起一筷子菜，那新娘有些羞涩地吃了，看到了来到两人，低头不语。
那新郎有些热情，欢喜地道“还好有两位宾客。”
慕繁不在意地摆摆手，摆出一副“我就是来蹭饭的样子”。
安倾莞尔一笑，道“叨扰了。”
新郎连连摆手，笑容满面地道“哪里哪里，请。”
两人在旁坐下，自然不好意思坐在这对夫妻旁边，也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椅子上的老夫人倒是没有这么热情，愁容满面，不住地叹气。
安倾看向那鬓白色苍的老夫人，小心地问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点了点头。安倾觉得应该是鬼节娶亲这件事，毕竟谁家的婚礼都没有只有六人冷清……
。
安倾看着月亮消失的天边，知道月亮并不是消失，而是暂敛光芒，夜里，才会照亮天下，给天下人带来温暖和希望。但有时也是绝望，比如死到临头仇人说了句“你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月亮”。
雨停了，两人收回纽扣，安倾茫然地望着周围。走了半夜，竟然好像又回到了那片荒郊野岭。
在两人前方的，是那废弃的茶馆。
两个路痴大眼瞪小眼。准备再去找一个经过此地的人来带路，找了三天，没找到人，却阴差阳错地直接找到了花语城。
慕繁看着花语城的城门，对着安倾道“倾音，你运气真好。”
是不错，每逢岔路口都是安倾随便选的一个。但每次都是慕繁在旁分析一番，比如“倾音你看左边那条大路，虽然都是用青石板铺成，但不能只看表面，或许其实通向一座贫瘠的小村庄。你再看右边那条路荒草萋萋，风吹动，草叶飞飞，满是离别的气氛，和花语城这富有诗意的名字相符。”
所以安倾就选了右边这条明显是乡间小道的“诗意之街”，而放弃了左边那条可以直接通向花语城的大道。
当然没走的路会有什么安倾不知道，于是便找了三天。终于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风语城外。
“还是慕繁之路指的好。”安倾感谢地笑笑。
慕繁抚着自己左耳上的冰晶玉流苏，闻言嘻嘻一笑。
现在是白天，两人顺利地进了风语城。凤天叶说的果然不错，就连洛城的人家都大门禁闭，这风语城则不然，家家户户门外都用张桌子摆着各色食品，仍是有乞丐四处乞讨，却没有碰那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甚至偷偷地看一眼饱饱眼福都是小心翼翼。
安倾走过去给了那些乞丐一人一把金叶子，那些乞丐手一抖，脏兮兮不知多少天没洗过的手向下坠去，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接住捂到怀里。他跪下来连忙给安倾不断磕头，安倾刚想扶那人起来，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乞丐破旧的薄布衣衫上面的污迹。
慕繁却伸手把她挡了回去，安倾有些生气，却见慕繁一挥袖，很自然地站在安倾前面扶那乞丐起来，洁白如玉的手上沾染了一些黑色的油迹。那乞丐反手握住慕繁的手，不断感谢。慕繁怔了一瞬，又恢复正常，面带微笑地说着“这是应该的。”
那乞丐只顾得感谢，并没注意慕繁身上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白衣。那乞丐想着终于能让家里卧床还没钱看病的老母亲吃到整日里垂涎不已的包子，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安倾看着慕繁手上被那乞丐沾染的污迹，心想前几天他身上落了灰尘都要轻轻拂去，现在这锈的水纹完全看不出颜色……
安倾想都没想就拿出一张手帕，轻轻替他擦去。慕繁微微笑着。等安倾差不多擦好以后，慕繁才从她手中拿出那方手帕，笑道“我自己来。”
安倾看着他，问道“没事吧。”
慕繁一笑“擦了就是了，能有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有洁癖……”
“……”慕繁沉默了一会，心想这是哪来的事……空穴来风吗？
然后道“好像是有点……不过你施舍给乞丐的那些金叶子可足够他们好吃好喝一辈子都用不完。”
“嗯？”安倾不明所以。
“可怜之人皆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反过来也成立，但乞讨也是自食其力。如此才明白节俭，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安倾点点头，觉得也有些道理，是自己没考虑好。
慕繁看着周围的桌上美食，对着安倾说道“我也对这风语城略有所闻。这风语城虽然只是个小城，商贸交通都比不上其他大城，但却很出名。”
他在此卖了卖关子，道“倾音知道为什么吗？”
安倾心想风语城原来这么出名我都不知道……想起了凤天叶要他们此次来是记录……十殿阎罗的身高。十殿阎罗乃是冥界比黑白无常还要高一级的鬼差，平日里活人根本见不得，又想到鬼节，于是便道“十殿阎罗要回这里看望亲人？”
“不错，这里是十殿阎罗的故乡。因为此等缘故，冥帝特意托梦给风语城全城的居民，告诉他们鬼节这天他们已故的亲人要回故乡，并准许鬼魂现出形来，与亲人见上一面。于是这里的人都摆上死者生前最爱的吃食或者是事物来招待。”
安倾恍然大悟，难怪那些乞丐不会去拿这些桌子上的东西。那可是给鬼魂准备的，他们惹不起……
“难道今天就是鬼节？”安倾问道。
慕繁下颚轻点，“嗯，今天的夜晚会比其他夜长两个时辰。亲人相见嘛！到时候百鬼夜行，其中十殿阎罗也在场，可是别处看不到的。”
安倾心想满大街的亡魂有什么好看的。
三天没吃饭，安倾虽是神仙，但看那桌子上摆的各色美食也不禁有些馋意，两人走到一家酒楼，那掌柜的连忙跑出来对两人道“不好意思，本店已被客人包下，倒是对不住两位的已故亲人了？”
安倾慕繁两人走出来，安倾奇道“已故亲人？”
慕繁轻叹“应该是给那些喜欢这家酒楼的鬼魂准备的吧，真的是……这么多能吃完吗？”
安倾摇摇头，少见得有家门前没有摆设东西。慕繁道“应该是没有已故的亲人吧。”
这时，几个壮汉抬着红轿子随着喜乐而来。一排乐队吹着乐器，停在了那家貌似没有已故亲人的门前。
“这是……要娶亲？”安倾有些惊讶，今天可是鬼节，百鬼夜行，可算不得什么良辰吉日。
那几个大汉轻轻地放下轿子，那绣着喜子的红帘被一只素手掀开。那新娘在侍女的搀扶下亭亭走向门里，早有一位穿着鲜红喜服的新郎和他身后的亲人在等候。
没有什么递拜帖送礼的亲戚宾客，今天是鬼节，谁家没有已故的亲人？可这家却在……娶亲？
就连请来的乐手都是一脸不情愿地勉强奏着。走完了流程，于是开始摆宴席。那些乐手侍女什么的早已领了不少的雇金回家准备鬼节。安倾甚至还听到一位乐手把钱放到怀里恨恨骂道“这家真是有病，娶亲没看日子？要不是为了这几张钱……真是晦气。”
乐曲终了，人都领了钱渐渐散去。
院子里出来一个老人，他看着在自家门口站着的两人，和蔼地笑了笑，道“两位要不要来坐坐？”
说罢又想起了刚才都骂晦气的人，又加了一句“若不嫌晦气……”
慕繁看向安倾，安倾笑着点点头。
真是有些……饿了呀。
这老人应该是那新郎的父亲，此时满桌院的宴席只有四个人，加上安倾慕繁，也不过只有六个，这样的婚礼，倒是有些空荡荡的。
只见那新娘早已摘下头上的红盖头，那新郎亲密地夹起一筷子菜，那新娘有些羞涩地吃了，看到了来到两人，低头不语。
那新郎有些热情，欢喜地道“还好有两位宾客。”
慕繁不在意地摆摆手，摆出一副“我就是来蹭饭的样子”。
安倾莞尔一笑，道“叨扰了。”
新郎连连摆手，笑容满面地道“哪里哪里，请。”
两人在旁坐下，自然不好意思坐在这对夫妻旁边，也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椅子上的老夫人倒是没有这么热情，愁容满面，不住地叹气。
安倾看向那鬓白色苍的老夫人，小心地问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点了点头。安倾觉得应该是鬼节娶亲这件事，毕竟谁家的婚礼都没有只有六人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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