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于德宝

第九章 给你认个儿子

    顺子将鸡汤往老实诚家灶台上一放,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老于叔”,见后者看清来者,也不搭话,扭身边便走。

    至于老实诚内心有多少个疑问,之后村民有什么小心思,这些都与他无关,若不是母亲扭着(和谐)子,他断然是不会踏入这家门的。

    顺子在前方向东走,老实诚端着鸡汤在后面追。

    不少村民得见这一幕,纷纷驻足指指点点,低声窃语几句,两人都没有搭腔的驾驶,仿佛是看老子在追儿子。刘兰英别看是丧夫的寡妇,心气高的很,能让她放下身段,老实诚可能是真的要出人头地了。

    兴许顺子有些挂不住面子,又或是脚力本该如此,转过几个巷子,便不见了踪影。

    老实诚端着整碗鸡汤,香味顺着风丝儿扑进鼻孔,他贪婪的多闻了几口,也不敢吞下一块。寡妇门前是非多,寡妇的肉更是吃不得,今日,便是寡妇门前拴有豺狼虎豹,老实诚也的硬着头皮走上一遭了。

    一张方桌摆在火炕正中,一角存放一个花娄,里面尽是一些针线布件,据说刘兰英缝制的衣服比城里买来的还要精致的多。整间屋子虽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显得简约大气了起来。刘兰英坐在西侧,面带笑意,顺子站在身旁,怒目而视,恨意不轻。老实诚坐在桌子东边,与其说是坐着,实则只是卡了炕沿的一角。看着眼前不过一米距离,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刘兰英,老实诚心里没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寡妇的炕岂是那么好上的,一招走不好,老实诚变成老流氓也是说不准的事。

    “于老哥,你看孩子给你送的东西,咋还给端回来?怎地,家里缺个陪酒的?”刘兰英知道老实诚木讷,今天敢走进这间屋子已是出奇的意外,指着他说上几句客套话,那还不是祖文冒青烟了。为了缓解尴尬,率先打开了话匣,“顺子你去小卖部买瓶好酒去。”她也不避讳,直接从内衣里兜里掏钱,平时都是一块一块的给,这次破天荒的拿出一张百元的大票。

    顺子何曾知晓还有这种颜色的纸币,双目瞪圆,同时没敢去接。

    “还愣着干嘛,剩下的都给你了。”

    “兰英,你要是没啥事我就回去了。”老实诚有些坐不住了,抹不开面子,起身就欲回家。

    谁料到反而被顺子拦了下来,一口一个老于叔,再次请到了炕上,一个跟头蹦起丈许来高,一溜烟儿没了踪影,远远回了一句:“你们等着,俺去给你们打酒去。”

    到底是孩子,脾气来得快,散的也快,对他而言,不懂得什么叫腰缠万贯,也没有个万贯的概念,只晓得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远比不得攥在手里的钞票来的实在。没个深仇大怨,何苦和自己的财主较劲不是。

    这顿饭吃了一下午,平时喜欢盘腿坐着的老实诚,没过一会便觉得脚趾发麻,不来回换几个姿势,实在是难以心安。

    刘兰英始终面带微笑,也不显小家女子气态,成过婚生过孩子的人了,如今马上奔五十了,还装那般作甚,反而放开了不少,贤惠的不能再贤惠,为其夹了不少胸脯肉,美言道身子骨不好,就多吃些好的补补。

    菜过五味,酒刚喝了一巡,老实诚感觉双颊发烫,爬满皱纹的老脸几乎滴出水来。也不知道是上了头,还是心里发虚,与刘兰英对视在了一起。

    照理说一个四十几岁的农村女人不见的如何风情万种,落在老实诚眼中,却变的妩媚了起来。

    多少个日夜,老实诚暗自哀叹,痛恨自己被驴踢过的脑袋转不过弯,好好的大姑娘拱手送人。一辈子都想着发扬英雄主义,到老了也没能算上半个英雄,老了老了大事没干成,反而活明白了几分,若是当年的往事再来过一次,他肯定不会再做那混蛋事。

    往事如烟,肠子悔青了也就只有肠子悔青了,叹息复叹息。

    哪有光棍不想女人的,上了岁数的骨灰级光棍想了半生,到老了那股子(和谐)望非但不减,反而在时光的沉淀中又浓重了几分。

    现实是还有谁愿意与这个要啥没啥,还舍得把到手的婆娘送出去的糟老头子相守余生。

    “于老哥,你也没个子女,你看俺家顺子咋样,再不收个干儿子,就算给您传个香火?”

    刘兰英低眉不敢望向后者,生怕被看出端倪,握着酒杯轻泯了一口,笑容里夹在着希翼与落寂。

    “那可感兴好。”老实诚借着酒意盯着后者,也不觉得自己是为老不尊,三纲五常有个屁用,哪有身边多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重要,不禁心底泛起一丝躁动。

    “还不快跪下叫爹?”刘兰英只会了一下顺子。故意抹去一个干字。

    正在埋头啃咬着鸡腿的后者,呆愣着两眼,有些不明所以,这事可不是一两百块钱能解决的,顺子还是拎得清,放下碗筷,不为所动。

    “娘给你认个干爹,听娘的话。”刘兰英加重了一个字的语气,双眼蒙雾,泪水就(和谐)倾泻而下。

    爹和干爹虽是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虽然对这份感情没什么归属,顺子却有着自己的底线。

    确定了母亲说的是干爹二字之后,本打算还想顶上几句,刘兰英的眼泪已经滴落了两颗,顺子不在由着性子,跪地跟头叫了一声干爹。

    于德宝也不知是在云上飘浮,还是在梦里,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赶紧从裤腰里掏出两张大红票硬塞进顺子的手里,嘴里不停的念叨:“应该的,应该的!”

    亲妈毕竟是亲妈,到底比自己多吃了二十几年的盐水,看人可比自己准多了,说老实诚是财主,财主还真就散钱了。

    止住泪花的刘兰英屏退了顺子,酒喝顺了,老实诚也就觉得自然了许多,只感觉胸口发闷,不吐不快。

    不再扭捏,家长里短,顺着酒意从自己当年的英雄主义一直说到了如今得老黄牛,刘兰英笑,老实诚也笑,露出一道没了门牙的豁子。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傍晚,老实诚还是感觉自己有些话没有说完。

    快要亮灯时分,不得已老实诚才魂不守舍地离去。

    “谁说我老实诚木讷?”乡间小径上,老实诚酒意未散,摇晃着身子,自言自语,“分明是这些年没个说话的伴,憋出了毛病,如今打开话匣子,不把这一辈子的话补上,岂不是白来人间走一回。”

    也许老实诚一辈子也没能明白,人活一口气,哪有一辈子沉默寡言的人,当年发扬英雄主义的时候怎不见他少说半句。只有生活不如意,被压迫的透不过气才变得郁郁寡欢,一旦推翻了身上的这块巨石,喘息上几口,谁不能意气风发?遇见个自己喜欢的主儿,木头也能变神仙。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