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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已经在还了

    我越来越读不懂余衡,或者准确地说我从未读懂过这个男人。上次见面后我已在心中告诫自己再不见他,此刻这猝不及防的相遇让我着实觉得尴尬。

    厚着脸皮走到他旁边拿回包,出于礼貌我仍是对他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想一走了之。

    转身时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攥紧,我努力挣了几下挣不开,回头问他,“做什么?”

    余衡是坐着的,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用仰视的角度看着我,“你喝酒了?”

    话里有几分责备的意思。

    我说:“与你无关,请余先生松手,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语气冷到的连我自己都不适应。

    他皱起眉头,“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

    “我不是你的员工,难道你还想让我称呼你余总?”

    他眼里的光一寸寸黯淡,张开手放我自由的同时冷笑道:“你不是开了一家保安服务公司吗,自己当老板了还需要出来谈业务?”

    与他嘴上争锋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我站直身俯视他不甘下风,坦然道:“是啊,公司刚成立,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才踏实。不像余先生你,天生的管理奇才,只需要一个会议一句话就能让底下的人将工作处理的面面俱到,完全不用操心。”

    我说完冲他微笑了下,径直朝门口走去,在我跨出门时余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这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迫切地逃离这令人压抑的空间。

    说来也很可笑,我以前不怕余衡,现在面对他反而心虚了……

    在餐厅门口等出租车撞见了余衡的司机,他亲切地向我问好。以往他很照顾我,就跟他客套地嘘寒问暖了一番,到最后没话题聊就随口问了句,“你是从泽丰过来的吗?”

    “不是,先生原本在方医生那里,临时有事就赶来这边了。”

    我‘哦’了声,抓不住这两句话里的重点,刚好有出租车靠过来,我急急忙道完别上车。视线掠过后视镜,余衡的身影在镜面里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就像他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记一样,终会有抹灭的一天……

    到家时谢宴生已经在客厅等着了,他做了几道我最爱吃的家常菜,买了一个小蛋糕,桌上摆了新鲜的玫瑰,说是要庆祝我顺利签下合同。

    我还没分享自己的喜悦,他已经做好为我庆祝的准备。这样的信任和体贴,我不知道此生还能否遇见第二个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小唯,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我点头:“嗯……”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想让双方的至亲见个面。”

    我登时睡意全无,保持原来的姿势睁大眼看着他的胸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不是突然间的想法。”他搂紧了我,“之前因为泰安刚成立,我担心给你造成困扰所以一直没提,想等公司步入正轨后再商量这件事。现在公司进展一切顺利,也是时候考虑我们两个人的事了。我们交往这么久,总得让双方家人见个面不是吗?”

    我撑着他的胳膊起身看着躺在纯白色被褥里的他,“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柔声道:“你想听听我的心里话么?”

    “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想跟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仅仅是恋人关系,而是以合法、被认可的身份。我知道你心里在顾虑什么,我也有过和你同样的担忧,毕竟昔日很多经历我们都不想重蹈覆辙,为此我无数次冷静下来思考我们的未来。”

    我屏住呼吸,静静听他说。

    “我是个自私的人,无法像故事里歌颂的人物那样一味给予不求回报。对我而言,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在自己的陪伴中获得幸福和快乐,而不是将她的幸福假手于人……我做不到成全!”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轻颤,“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面对这样独立漂亮的你,我不止一次担心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嫌我年老色衰从而离开我……所以思来想去,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稳固自己的地位,让你的至亲都认可我接纳我,等他们都没有任何意见了,我想给你一个家。”

    他眉目温柔,深情认真,似乎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望着他幽深如墨的眼瞳,我心里突然变得忐忑,“你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一定需要双方家人的认可吗?”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应:“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会让你为难。”

    我不敢再看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无法匹配谢宴生优渥完整的家庭,以至在他面前提起这些时,我不仅没有底气,甚至有一些自卑。

    这份自卑一直伴随着我,只是很少影响我的生活和情绪,但这一刻……它太强大了,强大的让我在所爱面前自行惭秽。

    我低下头看着洁白的被褥,内心五味陈杂,良久,才告诉他,“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至亲了。”

    “小唯?”谢宴生语气透着不确定,“你说没有至亲……是指的他们……”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知他迟早会晓得自己的家庭状况,所以坦然地跟他说了:“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和奶奶也在两年前相继离开了人世,我们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没有说完自己的身世,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中。

    “没关系,以后你还有我。”他像孩子般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终结。”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对我做出永远的承诺,那么真实而又郑重。

    我脸埋在他胸口,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一个字也表达不出来。他低头吻着我的额头,我眼泪一下子就浸湿了眼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开口已经有些哽咽,“宴生,你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的……”

    我觉得我不值得,也配不上他的好。

    他温柔的笑了,用力抱紧我,在我耳边呵气低语,“傻瓜,你现在不是已经在还了吗。”

    如果回报他爱意就是还,我想我要还他的远远不够。

    这晚上他一直搂着我,听我讲有关于我家人的事,他说他很好奇怎样的父亲才能养育出我这样的女儿,他也问了许多关于我养父的事,我略有保留的跟他说了。

    至于保留的内容,是没有告诉他我是被收养来的。即使许康已经去世了,但给了我一个家的他在我心中与生父无异。

    得知我父亲曾经是一名刑警,谢宴生的眼里充满诧异,随后又用宽慰的语气说:“你有个好父亲,我相信如果你爸爸在世,他会以你为荣的。”

    许康会以我为荣吗?

    我曾希望自己成为许康的骄傲,像他一样做个光明正义的警察,可是我没有做到。

    至于以后……我依然没有做到。

    第二天早上,谢宴生提议说想去祭拜我的父亲,我没有立刻答应他。毕竟许康生前办理的许多案子里有不少非法分子,我难免担心被人报复,安子哥也一再提醒我不要经常去墓地,就连上次回老家安子哥都耿耿于怀很久。

    谢宴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开玩笑说:“我们自己就是安保公司,还担心有人伤害我们不成?而且都这么久过去了,如果真有人想要报复,在你上次回老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动手了。”

    我想了想,认同了谢宴生的说法。

    他既有心,我亦不想拂了他的意。而且我也确实很久没去祭拜许康夫妇了。

    早饭后谢宴生特意回房间换了身衣服,黑衬衫扣的整整齐齐,西裤上看不到一丝褶痕,皮鞋也是前几天新买的那双。整个人仿佛从黑暗中走来使者,冰冷中透着一丝邪恶的阴郁之气。

    他戴上眼镜才稍显得柔和些,“第一次去祭拜你父亲,我想穿的正式一些。”

    穿黑色祭拜亡者,也是对亡者的一种尊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不踏实……

    许康的墓地在城郊的老家附近,葬在他妻子的墓地旁边,墓地后面有一个小院子,是他小时候的家,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开车途中我买了许康生前爱吃的葡萄,一一摆放在许康和他妻子的墓前。弄好一切再看这片绿水青山,心中顿时觉得悲伤。

    许康是我心中当之无愧的英雄,他一直在为这个社会的安宁奉献自己,最终也为正义而牺牲,他本该被世人铭记。但这一抹英魂却埋葬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中,死后碑上连名字也不愿题,只有一份记忆留存在别人心中。

    “今天是11月28号。”谢宴生摘下眼镜看着无字墓碑,神情凝重。

    我以为他在向我确认日期,“是的,11月28号。”

    他牵起我的手转头看向墓碑,“许伯父,我是谢宴生,是小唯的男朋友。”

    我握紧了他的手,他继续说:“很抱歉现在才来看你,昨天晚上听小唯讲了你的事迹,我由衷的敬佩你,也感谢你让我有生之年遇见了小唯。没有机会孝敬你是我的遗憾,不过……我会把这份遗憾加倍放在小唯身上,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他说完看了我一眼,眼神清漠,表情又是极温柔的。见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他说:“你应该也有很多话想跟你父母说,我不打扰你们,去旁边等你。”

    “我很快就好。”其实我没有听懂他刚才那番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总觉得话里有话。

    等他走远了,我才慢慢蹲下身,看着布满青苔的无字石碑,压低了声音道,“爸,其实我今天是瞒着安子哥偷偷来的,我不敢给安子哥说,怕他担心……“

    回过身确定谢宴生听不到我说的话,才继续对那个已故的人说:“带谢宴生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我现在过的很好,你和奶奶不用担心。今天来也是想看看你,想跟你说……你之前处理的那个案子,现在被另一个人接手了,是章叔叔亲自选的人。”

    估计是深山野林风太冷,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被人注视着。我抬头环顾四周,半人高的草丛中,除了相隔二十几米远的谢宴生,也没旁人。

    正当我松口气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我心中骇然大声呼叫,却也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单音,随后强烈的晕眩席来,带着无尽的恐惧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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