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张瑞麟醒来是有些迷茫的，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还没等她理清眼前什么情况，肩膀就被人推了一下，人一下子撞在了后面的墙上，头和墙面之间发出咚的一声脆想，一阵闷疼。
她本来就因为刘承鸿的背叛满肚子不爽在这，今天离完婚后又莫名的被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砸中，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超级低气压状态，被推了这一下后，刚刚还有些迷糊的她瞬间张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略有些粗蛮的嗓音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声：“你居然敢推我？”
之前推了她的混混原本目光不在她身上，听到她的话，手里握着钢管，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推你又怎么样？”
另外三个握着板砖、钢管的小混混也都围了过来，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着说：“是啊，推你又怎……”
还没等他们说完，脾气暴躁的张瑞麟就已经抬起一脚就朝面前的小混混胯~下狠狠踹了过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深巷。
张瑞麟劈手就夺过他手中的钢管，劈头就朝另外还没反应过来，完全震惊在那的三个混混揍了过去。
她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受周边小孩欺负，但她却并不是任由人欺负的性子，从幼儿园到初中，所有欺负过她的小朋友全都被她揍的跟鹌鹑一样，十多年的打架经验，后来又系统的跟武术指导老师学过几年，加上又是先发制人，出其不意，打架的时候那叫一个气势如虹，且不说身手如何，光是那气势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几个混混打的是哭爹喊娘。
“敢推我？啊？再推下试试？推啊！”她嘴里一边说着，脚下依然不停，说一个推字就伴随着狠狠一脚，直踢的脚下混混疼的身体弓成了虾状，生理性眼泪都疼出来了。
张瑞麟手里拎着棍子，不屑地望着地下这群渣宰：“说！谁叫你们来的，是不是刘承鸿那王八蛋！”
她居高临下，气势恢宏，整个人宛若电影中的大姐大女流氓。
几个小混混齐齐摇头，涕泪交加。
张瑞麟此时打完了架，头也不疼了，心中郁气都跟着这一架给发泄出来，心情反倒好了一些，嗤笑一声，也不管这些人到底谁叫来的，直接准备摸手机打电话报警，一摸口袋才发现，身上没手机，且身上的衣服也不对，这并不是她今天出门穿的衣服，而且脚下的鞋……居然是一双旧的国产球鞋，二三十块钱一双的那种。
除了在拍戏的时候，她还穿过类似的旧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这样的鞋子了。
还有裤子，居然是洗的发白的已经有些松垮的裤子。
“宿主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奖励十个积分。”
张瑞麟耳边突然想起一声电子音，她左右看了一下，就听到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半卧在地上的少年虚弱的说：“我有手机。”
少年整个人都在灰暗墙壁的阴影中，看着瘦弱的很。
张瑞麟微蹙了下眉头，看看那少年，又看看地上的几个混混，几个混混一哆嗦，连忙说：“我们真不是来找你的，就是想找他要点零花钱。”越说声音越小，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然后捂着肚子转头就跑。
张瑞麟也没管躺在地上的少年，手中钢管一扔，就走了。
她需要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走出深巷，望着记忆中熟悉的街道，张瑞麟深吸了一口气。
街边的麻辣烫、煎饼果子，巷口冒着油烟的春卷、臭豆腐，不远处还有几个新疆人的烧烤摊，全是她记忆中的景象。
十五年前。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中考那年奶奶癌症去世，她中考没考好，成为孤儿的她初中毕业就辍了学，后来还混上了黑社会。
若不是她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无意中被人看中进入娱乐圈，或许她至今还在那个混乱的世界里沉沦。
她沿着这个记忆中灰暗脏乱的街道往巷子深处走，一直走到一个同样灰扑扑的小院子外面。
“琳琳回来啦？”站在楼上收衣服的老太太看到院子门口的少女，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状。
张瑞麟仰头看着记忆中的奶奶，眼眶瞬间一热，脸上笑得灿烂，嗓音清脆：“嗯，回来了！”
她推开记忆中的破朽的木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
她看着院子里的小推车和大木桶，小时候奶奶就是靠着在学校门口卖木桶饭挣钱养活她的。
她迫不及待的往楼上跑，待看到奶奶的时候，再也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和眼眶里滚热的东西，上前紧紧将奶奶抱住。
“抱我干什么？抱我干什么？我正干活呢！没看我手里都是衣服，都多大人了还撒娇。”老太太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脸上笑容却又是高兴又是酸涩，动作却很利索的将她推开。
和记忆中的奶奶一样。
奶奶在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之后，就不愿和她有过多接触了，家里的碗筷全部分开，她自己用过的东西是绝对不让张瑞麟碰的。
哪怕现在很多人已经知道癌症不会传染，但是在老一辈人心里，依然很避讳，生怕这样的绝症会传给家里的孩子。
张奶奶就是。
张瑞麟被奶奶推开，哭着又要去抱。
“去去去！”张奶奶转过身，然后又回头看她脸上的泪水：“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谁欺负你了？”语气又是心疼又是无措。
张瑞麟噗嗤笑了出来，美目流转间已经全部是她后来的霸气风情。
她骄傲地笑着说：“谁敢打我啊，我打他们还差不多。”
“那你怎么哭了？”张奶奶还是不放心。
张瑞麟从小就是个很要强霸道的孩子，别人要是欺负她，她只会恶狠狠的打回去，一次打不过就两次，总有一次能打的过，即使打输了，回家也从不哭。
她怕奶奶难过。
张瑞麟笑着抹了下脸上的泪，“想你想的！”
张奶奶心里咯噔一声，以为孙女已经知道了她的病，一时间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眶也瞬间湿润起来。
从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起，她就放弃了治疗，这样的病是治不好的，那就是个无底洞，是深坑，她年纪大了，靠每天卖点饭团挣钱，也挣不了多少，给她留下不了什么东西，就想自己能省点钱，给孙女多留一点。
所以她从被检查出来，到发病，到去世，过程非常快，快的让十五岁的张瑞麟措手不及。
她含着泪转过身，往阳台后面的房间里去。
房间也是昏暗的。
为省那一点电，老太太是能不能开灯就不开灯，在张瑞麟的童年和少年记忆中，她的家一直都和这条街、这个县城一样，是灰色的。
她跟着进去，啪一声把灯打开。
奶奶看到就赶紧念叨：“天还没黑呢，看的见，开什么灯啊，浪费电。”说着就过来把灯关了，坐在床上低着头叠衣服。
张瑞麟就坐在床边，也拿了一件衣服叠。
其实就她和奶奶两个人的衣服，还是夏天的，不到两分钟就叠好了，被奶奶整整齐齐的放入房间内旧衣橱里。
这衣橱还是十几年前她父母结婚的时候打的，下面的脚已经断了一只，用两个板块的灰砖在下面垫着，上面还放着两个涂着龙凤呈祥和花开富贵图案刷着红漆的木头箱子，箱子上的红漆早已斑驳了。
见孙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张奶奶调整了下情绪说：“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吃饭。”
张家都要赶在天黑前洗澡的，天黑后开灯会浪费电。
张瑞麟却不想走。
奶奶去世后，她梦到过奶奶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样清晰，清晰的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能够看到她脸上每一丝的皱纹。
她不想走，她就想坐在奶奶身边看着她。
“奶奶，我好想你。”她用她老家的方言撒娇的说着。
张奶奶抬头看着她，看着看着浑浊的眼睛就湿润了，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在快要触碰到她的手，又颤抖着手要缩回去，被张瑞麟一把抓住，贴到脸上。
她最爱的便是她这张面皮，太美了，美的她可以在娱乐圈横行无忌，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这张脸不残，她在娱乐圈就有饭吃。
她是从不让化妆师和美容师以外的人碰她的脸的，可此时，她却完全忘了这些，因为她是她奶奶，她唯一的亲人。
可惜张奶奶完全体会不到她的心思，不光急促的把手抽了回来，还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板着个脸说：“多大姑娘了还撒娇！赶紧去洗澡吃饭，一会儿天黑了衣服不好洗了！”说着张奶奶就自己起身下楼了。
张瑞麟赶紧跟在她后面下楼。
楼梯昏暗，她生怕老太太摔着，伸手扶着张奶奶胳膊，被张奶奶嫌弃的甩开，自己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你慢点诶，这个楼梯怎么不按个灯，明天我让人来按个灯。”
“按灯做什么？浪费电，这楼梯天天走，都走了几十年了，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路的。”
“是是是，你闭着眼睛知道路，我不知道啊，我怕我摔着行不行？”
张奶奶这才不说话了。
认识张瑞麟的人要是见到张瑞麟这么好脾气的说话，估计下巴都要落下来了。
因为他们认识的张瑞麟只会抬着下巴目光睥睨的说：“我说装就装，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张瑞麟还想跟在奶奶后面，她生怕她一不留神，就和以往做过的每一次梦一样，眼前的场景就变换了。
张奶奶以为她是知道她的病了，心里害怕，才表现出和以往不同的脆弱和依赖来。
张家晚饭吃的特别简单，一叠小鱼，一个拍黄瓜。
小鱼是早上张奶奶在巷口买的剩下的，一碟子才两块钱，没多少，却够祖孙两人吃了，黄瓜自己种的，院子里的墙边用砖头垒起了一块菜地，里面种了些黄瓜、丝瓜、苋菜、大蒜，够祖孙俩日常吃，有时候黄瓜结的多了，她还带到巷口去卖，自家种的，那些学生都愿意买。
张瑞麟吃完饭要去洗碗，被张奶奶嫌弃的伸着胳膊挡开：“你赶紧洗澡去，这么点事，不用你做，你赶紧先把澡洗了。”
可张奶奶洗碗的时候，张瑞麟就站在厨房的房门边看着奶奶的背影。
奶奶才六十多岁，很瘦，剪着齐耳的短发，头发都白光了。
似乎在她记忆中，奶奶的头发一直都是白的，听邻居说，是在她父亲去世那年，奶□□发就全白了。
张奶奶知道孙女在看她，洗完碗，把明天早上要蒸煮的米洗好泡上，张瑞麟过来帮忙，被张奶奶挡开，“哎哟，不用你弄哎，这点小事不需要你帮忙，你赶紧去把澡洗了啊，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赖澡啊！”
张瑞麟赶紧进去洗了个战斗澡，出来又立刻去找张奶奶。
见她洗好，张奶奶也拿了衣服进去洗，开门就看到站在浴室门口守着的张瑞麟。
老太太拍着胸口瞪了她一眼：“不去看书老看着我干嘛？吓我一跳！”
她本来就因为刘承鸿的背叛满肚子不爽在这，今天离完婚后又莫名的被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砸中，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超级低气压状态，被推了这一下后，刚刚还有些迷糊的她瞬间张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略有些粗蛮的嗓音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声：“你居然敢推我？”
之前推了她的混混原本目光不在她身上，听到她的话，手里握着钢管，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推你又怎么样？”
另外三个握着板砖、钢管的小混混也都围了过来，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着说：“是啊，推你又怎……”
还没等他们说完，脾气暴躁的张瑞麟就已经抬起一脚就朝面前的小混混胯~下狠狠踹了过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深巷。
张瑞麟劈手就夺过他手中的钢管，劈头就朝另外还没反应过来，完全震惊在那的三个混混揍了过去。
她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受周边小孩欺负，但她却并不是任由人欺负的性子，从幼儿园到初中，所有欺负过她的小朋友全都被她揍的跟鹌鹑一样，十多年的打架经验，后来又系统的跟武术指导老师学过几年，加上又是先发制人，出其不意，打架的时候那叫一个气势如虹，且不说身手如何，光是那气势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几个混混打的是哭爹喊娘。
“敢推我？啊？再推下试试？推啊！”她嘴里一边说着，脚下依然不停，说一个推字就伴随着狠狠一脚，直踢的脚下混混疼的身体弓成了虾状，生理性眼泪都疼出来了。
张瑞麟手里拎着棍子，不屑地望着地下这群渣宰：“说！谁叫你们来的，是不是刘承鸿那王八蛋！”
她居高临下，气势恢宏，整个人宛若电影中的大姐大女流氓。
几个小混混齐齐摇头，涕泪交加。
张瑞麟此时打完了架，头也不疼了，心中郁气都跟着这一架给发泄出来，心情反倒好了一些，嗤笑一声，也不管这些人到底谁叫来的，直接准备摸手机打电话报警，一摸口袋才发现，身上没手机，且身上的衣服也不对，这并不是她今天出门穿的衣服，而且脚下的鞋……居然是一双旧的国产球鞋，二三十块钱一双的那种。
除了在拍戏的时候，她还穿过类似的旧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这样的鞋子了。
还有裤子，居然是洗的发白的已经有些松垮的裤子。
“宿主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奖励十个积分。”
张瑞麟耳边突然想起一声电子音，她左右看了一下，就听到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半卧在地上的少年虚弱的说：“我有手机。”
少年整个人都在灰暗墙壁的阴影中，看着瘦弱的很。
张瑞麟微蹙了下眉头，看看那少年，又看看地上的几个混混，几个混混一哆嗦，连忙说：“我们真不是来找你的，就是想找他要点零花钱。”越说声音越小，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然后捂着肚子转头就跑。
张瑞麟也没管躺在地上的少年，手中钢管一扔，就走了。
她需要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走出深巷，望着记忆中熟悉的街道，张瑞麟深吸了一口气。
街边的麻辣烫、煎饼果子，巷口冒着油烟的春卷、臭豆腐，不远处还有几个新疆人的烧烤摊，全是她记忆中的景象。
十五年前。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中考那年奶奶癌症去世，她中考没考好，成为孤儿的她初中毕业就辍了学，后来还混上了黑社会。
若不是她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无意中被人看中进入娱乐圈，或许她至今还在那个混乱的世界里沉沦。
她沿着这个记忆中灰暗脏乱的街道往巷子深处走，一直走到一个同样灰扑扑的小院子外面。
“琳琳回来啦？”站在楼上收衣服的老太太看到院子门口的少女，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状。
张瑞麟仰头看着记忆中的奶奶，眼眶瞬间一热，脸上笑得灿烂，嗓音清脆：“嗯，回来了！”
她推开记忆中的破朽的木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
她看着院子里的小推车和大木桶，小时候奶奶就是靠着在学校门口卖木桶饭挣钱养活她的。
她迫不及待的往楼上跑，待看到奶奶的时候，再也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和眼眶里滚热的东西，上前紧紧将奶奶抱住。
“抱我干什么？抱我干什么？我正干活呢！没看我手里都是衣服，都多大人了还撒娇。”老太太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脸上笑容却又是高兴又是酸涩，动作却很利索的将她推开。
和记忆中的奶奶一样。
奶奶在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之后，就不愿和她有过多接触了，家里的碗筷全部分开，她自己用过的东西是绝对不让张瑞麟碰的。
哪怕现在很多人已经知道癌症不会传染，但是在老一辈人心里，依然很避讳，生怕这样的绝症会传给家里的孩子。
张奶奶就是。
张瑞麟被奶奶推开，哭着又要去抱。
“去去去！”张奶奶转过身，然后又回头看她脸上的泪水：“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谁欺负你了？”语气又是心疼又是无措。
张瑞麟噗嗤笑了出来，美目流转间已经全部是她后来的霸气风情。
她骄傲地笑着说：“谁敢打我啊，我打他们还差不多。”
“那你怎么哭了？”张奶奶还是不放心。
张瑞麟从小就是个很要强霸道的孩子，别人要是欺负她，她只会恶狠狠的打回去，一次打不过就两次，总有一次能打的过，即使打输了，回家也从不哭。
她怕奶奶难过。
张瑞麟笑着抹了下脸上的泪，“想你想的！”
张奶奶心里咯噔一声，以为孙女已经知道了她的病，一时间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眶也瞬间湿润起来。
从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起，她就放弃了治疗，这样的病是治不好的，那就是个无底洞，是深坑，她年纪大了，靠每天卖点饭团挣钱，也挣不了多少，给她留下不了什么东西，就想自己能省点钱，给孙女多留一点。
所以她从被检查出来，到发病，到去世，过程非常快，快的让十五岁的张瑞麟措手不及。
她含着泪转过身，往阳台后面的房间里去。
房间也是昏暗的。
为省那一点电，老太太是能不能开灯就不开灯，在张瑞麟的童年和少年记忆中，她的家一直都和这条街、这个县城一样，是灰色的。
她跟着进去，啪一声把灯打开。
奶奶看到就赶紧念叨：“天还没黑呢，看的见，开什么灯啊，浪费电。”说着就过来把灯关了，坐在床上低着头叠衣服。
张瑞麟就坐在床边，也拿了一件衣服叠。
其实就她和奶奶两个人的衣服，还是夏天的，不到两分钟就叠好了，被奶奶整整齐齐的放入房间内旧衣橱里。
这衣橱还是十几年前她父母结婚的时候打的，下面的脚已经断了一只，用两个板块的灰砖在下面垫着，上面还放着两个涂着龙凤呈祥和花开富贵图案刷着红漆的木头箱子，箱子上的红漆早已斑驳了。
见孙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张奶奶调整了下情绪说：“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吃饭。”
张家都要赶在天黑前洗澡的，天黑后开灯会浪费电。
张瑞麟却不想走。
奶奶去世后，她梦到过奶奶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样清晰，清晰的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能够看到她脸上每一丝的皱纹。
她不想走，她就想坐在奶奶身边看着她。
“奶奶，我好想你。”她用她老家的方言撒娇的说着。
张奶奶抬头看着她，看着看着浑浊的眼睛就湿润了，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在快要触碰到她的手，又颤抖着手要缩回去，被张瑞麟一把抓住，贴到脸上。
她最爱的便是她这张面皮，太美了，美的她可以在娱乐圈横行无忌，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这张脸不残，她在娱乐圈就有饭吃。
她是从不让化妆师和美容师以外的人碰她的脸的，可此时，她却完全忘了这些，因为她是她奶奶，她唯一的亲人。
可惜张奶奶完全体会不到她的心思，不光急促的把手抽了回来，还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板着个脸说：“多大姑娘了还撒娇！赶紧去洗澡吃饭，一会儿天黑了衣服不好洗了！”说着张奶奶就自己起身下楼了。
张瑞麟赶紧跟在她后面下楼。
楼梯昏暗，她生怕老太太摔着，伸手扶着张奶奶胳膊，被张奶奶嫌弃的甩开，自己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你慢点诶，这个楼梯怎么不按个灯，明天我让人来按个灯。”
“按灯做什么？浪费电，这楼梯天天走，都走了几十年了，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路的。”
“是是是，你闭着眼睛知道路，我不知道啊，我怕我摔着行不行？”
张奶奶这才不说话了。
认识张瑞麟的人要是见到张瑞麟这么好脾气的说话，估计下巴都要落下来了。
因为他们认识的张瑞麟只会抬着下巴目光睥睨的说：“我说装就装，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张瑞麟还想跟在奶奶后面，她生怕她一不留神，就和以往做过的每一次梦一样，眼前的场景就变换了。
张奶奶以为她是知道她的病了，心里害怕，才表现出和以往不同的脆弱和依赖来。
张家晚饭吃的特别简单，一叠小鱼，一个拍黄瓜。
小鱼是早上张奶奶在巷口买的剩下的，一碟子才两块钱，没多少，却够祖孙两人吃了，黄瓜自己种的，院子里的墙边用砖头垒起了一块菜地，里面种了些黄瓜、丝瓜、苋菜、大蒜，够祖孙俩日常吃，有时候黄瓜结的多了，她还带到巷口去卖，自家种的，那些学生都愿意买。
张瑞麟吃完饭要去洗碗，被张奶奶嫌弃的伸着胳膊挡开：“你赶紧洗澡去，这么点事，不用你做，你赶紧先把澡洗了。”
可张奶奶洗碗的时候，张瑞麟就站在厨房的房门边看着奶奶的背影。
奶奶才六十多岁，很瘦，剪着齐耳的短发，头发都白光了。
似乎在她记忆中，奶奶的头发一直都是白的，听邻居说，是在她父亲去世那年，奶□□发就全白了。
张奶奶知道孙女在看她，洗完碗，把明天早上要蒸煮的米洗好泡上，张瑞麟过来帮忙，被张奶奶挡开，“哎哟，不用你弄哎，这点小事不需要你帮忙，你赶紧去把澡洗了啊，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赖澡啊！”
张瑞麟赶紧进去洗了个战斗澡，出来又立刻去找张奶奶。
见她洗好，张奶奶也拿了衣服进去洗，开门就看到站在浴室门口守着的张瑞麟。
老太太拍着胸口瞪了她一眼：“不去看书老看着我干嘛？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