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药瓶的风波（上）
<p>所谓世人，到底是什么？是人的复数么？世人的实体究竟在哪里？一直以来，我茫然不知，只觉得世人应是强大、严厉又可怕的东西。</p>
<p>——《人间失格》</p>
<p>那件事发生之后的第二周，白棠从孟老师和赵老师的闲谈中得知方瑜请了一个周的病假，因为和老师关系还不错，白棠就大胆试着问了一句“她怎么了？”</p>
<p>严墨班的赵老师恰好是班主任，便说：“你认识她啊？”</p>
<p>“哦，我跟何念关系挺好的，经常听她提起方瑜。”</p>
<p>“何念，你一提我就生气，因为方瑜请假，她也不来上课了，说要去医院照顾方瑜。”</p>
<p>“哟，她俩关系这么好啊。”宋老师一听，忍不住插了一句嘴。</p>
<p>“何止关系好，不是我敏感，她俩那关系，我看不是一般好朋友的关系。啧啧啧，你说说现在的初中生啊宋老师。”</p>
<p>“呃……你是不是想多了啊赵老师？”宋老师笑着说。</p>
<p>“我也不想管这么多，可是那个何念……整天眼里只有方瑜，心思一点儿也没放在学习上，你说就是再要好，也分得清主次吧，这都到什么程度了。”赵老师一咕噜吐出了自己的顾虑，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眯眯地转向白棠。</p>
<p>“白棠同学，要不你帮老师探个底吧？”白棠刚因赵老师那句“不是一般好朋友”而陷入沉思，不料赵老师给自己派了这么个任务。</p>
<p>“您是说……让我去问何念实情？”</p>
<p>“没错，这种事儿，我要是直接问也会不太好，但作为他们的班主任，我还是要关心学生的心理状况的。”</p>
<p>其实几天以前刘若跟白棠提了一下自己在楼道中看到何念抱着方瑜并亲她额头的场景时，白棠就开始有了疑虑，不过碍于何念和自己如今已是“撕破脸”的关系，不想再去“多管闲事”。但是今天赵老师这样说，自己也实在没办法拒绝，不过这事调查起来还真是颇为棘手……甚至根本无从下手。</p>
<p>“啊。严墨来了。”赵老师看到严墨进了办公室，把他招呼过来。</p>
<p>老师同在一个办公室，总免不了打照面，于是白棠转身欲走，就碰上了刚进办公室的严墨。</p>
<p>相对无言，擦肩而过。</p>
<p>白棠家原来住在咩市的老城区，所以无论住宅楼还是商用楼都显得老旧且拥挤，这里面就藏着很多无证经营的店铺，做什么的都有。</p>
<p>其中一家是偷偷给女生做那种见不得光的治疗的。</p>
<p>白棠为什么知道这家店，因为她曾经见到过她们家楼下的中年阿姨在那家店门口打骂女儿，女儿跪在楼梯上，涕泗横流，阿姨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一个耳光一个耳光地扇过去，嘴里骂骂咧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贱种，做这么丢人的事儿，你还有脸见人么，啊？”</p>
<p>还好那时经过的人少，白棠在门口看了两眼，便匆匆走过。</p>
<p>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失足少女，那个女儿也刚成人而已，大概是遇上了“得到之前山盟海誓深情不已，得到以后抽烟提裤走人”的渣男，被骗去了身体，还怀上了孩子。</p>
<p>正值人生的花季，却碰上这样不堪的人和事，怎么想都令人唏嘘，白棠同情她，同情她年纪轻轻就要在身体里烙下一块揭不凋的伤疤，也可怜她，可怜她遇人不淑，不知今后她的眼眸会否蒙上一层挥散不去的阴翳。</p>
<p>从前看悲伤逆流成河，故事的开头便从女主角到小医院治那种病开始，这就奠定了全文灰色的基调，白棠第一次看还是初一，当时有大半个月没从那悲惨的结局中缓过神来。</p>
<p>可她不会想到，书中的故事，有一天也会在自己身边上演。</p>
<p>而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方瑜。</p>
<p>一个风雨交加的周五晚上，白棠在那家小诊所门口看见了从学校请假一个礼拜的方瑜。</p>
<p>其实方瑜是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原本不易辨认，但因为她身旁站着高瘦的何念，白棠一下子就能认出来的，所以马上就能联想到。</p>
<p>白棠还站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远处，这会儿不知上前还是退后。</p>
<p>犹豫了片刻，她带上了卫衣的帽子，把挡在头顶的伞又往下挪了挪，这才往前走去。</p>
<p>渐渐地，她听到两人的对话声。</p>
<p>何念：“医生怎么说？”</p>
<p>方瑜：“差不多了，过了这个周末我就回去上课。”</p>
<p>何念：“你下面还疼着吧？我看流了好多血，要不……再请一个礼拜的假吧。”</p>
<p>近了，白棠走得离他们越来越近了……</p>
<p>她沿着斜线尽量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她们的声音也在雨声的打搅下变得断断续续，以至于后面的对话白棠没有完全听清楚。</p>
<p>方瑜：“不行……再请老师和我爸妈就……了，再说我……病例。”</p>
<p>何念：“那好吧，反正你尽量……”</p>
<p>白棠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才明白事情真的跟自己想的一样……她的心跳不由加速，步子也快了起来，她想快点从这两人面前消失。</p>
<p>转过周末的周一，方瑜果然回学校上课了，又做回那个好好学习的文静的女孩子，而何念，依旧在她身边，时时刻刻扮演着“护花使者”的角色。</p>
<p>方瑜的脸色却异常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同学们关切地问她，她也只是说自己犯了阑尾炎。</p>
<p>没人知道真相，除了白棠，但她宁愿不知道，她宁愿自己相信方瑜的谎话，这样就可以不用在面对她时眼神有意的闪躲，不用跟她一争高下时还对她怀有恻隐。</p>
<p>她宁愿方瑜的身上没有污点。</p>
<p>她不想要这样的对手，更不想看到何念一步步被她拉近深渊。</p>
<p>白棠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上前嘘寒问暖，毕竟她还没有完全学会伪装自己，不会虚情假意。</p>
<p>别人跟白棠谈论起方瑜来时，白棠也尽量回避或者转移话题，她绝对不会把真相告诉任何人，因为那将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很可能毁掉方瑜的一生。</p>
<p>白棠做不来那种龌龊事。</p>
<p>她本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方瑜身体的好转渐渐被掩埋在那个雨夜，却不知，严墨一不小心却成了这件事的背锅者。</p>
<p>一切都源于他桌洞里的一瓶避孕药。</p>
<p>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上完体育课的五班男生在班级里推搡打闹，有人碰到了严墨的书桌，那桌子晃了晃，晃出一小瓶药，多事的男生捡起来看，又拿手机一查……</p>
<p>全班哗然。</p>
<p>严墨从办公室抱着试卷回来，看到很多人围在他的书桌前，便皱着眉头走过去。</p>
<p>一路上同学朝他投过去各种各样的目光：疑惑，惊恐，鄙夷，嘲讽……</p>
<p>那个最先发现药瓶的男生高举着药，一脸讪笑：“严大班长，这是你给哪个女生准备的？”</p>
<p>严墨本以为是个恶作剧，便想要一手夺过来，谁知那男生转手扔给了前面的人，嘴里还喊着：“林子，你看这是什么药？”</p>
<p>那个林子敏捷地接过来，大声回应：“我看看啊……哎？这怎么是……算了，我不敢说，给班长点面子吧。”</p>
<p>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p>
<p>严墨察觉事情不对劲，马上黑着脸走到林子面前，伸出一只手，语气冰冷，声音压抑：“给我。”</p>
<p>他的低气压立即传染到周边的人，看好戏的同学都缩起了脖子，或者假装做起了别的事。</p>
<p>林子觉得严墨的把柄在自己手里，便不像那些人一样害怕，还敢挖苦严墨：“真没想到，严大班长这里还有打月台药。”</p>
<p>……</p>
<p>严墨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任他平时怎么冷静，有这么一个大锅甩到自己头上时，他也禁不住心里慌张。</p>
<p>但他还是尽量保持震惊地接过药，仔细一看，替自己解释道：“这不是我的。”</p>
<p>这大概是他说的最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信。</p>
<p>他不信别人会相信。</p>
<p>“铃铃铃——”上课铃打乱了剧情的，让所有同学回过神来，他们各回各位，跟自己的同桌和前后位小声讨论着。</p>
<p>“他不会是潜规则了学生会的女生了吧？”</p>
<p>“是不是他主动上一任主席学姐？”</p>
<p>“这下被发现了，看他怎么收场……”</p>
<p>班主任走进来，看见全班只有严墨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还拿这个小瓶子发呆，便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p>
<p>“老师，有人往我的桌洞里塞了这个药瓶。”</p>
<p>“什么？谁会搞这种恶作剧？”班主任蹙起眉头。</p>
<p>班主任当然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严墨，毕竟，老师总是偏向好学生。</p>
<p>“你先给我吧。坐下准备上课。”班主任安抚他。</p>
<p>可是老师相信有什么用呢，老师也止不住学生之间的流言蜚语。于是不到放学，贴吧和各个班级群里就传遍了严墨和打月台药的事。</p>
<p>毕竟严墨在一中是风云人物，无人不识，看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有落水的一天，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幸灾乐祸的。</p>
<p>对暗恋他的人来说，是梦想破灭的。</p>
<p>可对白棠来说，是异常揪心的。</p>
<p>她颤抖着打开那一条条关于严墨的帖子，一条条翻看着匿名的同学们各种讥讽的字眼。</p>
<p>看见金字塔尖的人轰然掉落，对平日里只有仰望资格的人来说毕竟是喜闻乐见的。</p>
<p>白棠觉得可悲，这么多学生当中，有谁真正为严墨捏一把汗呢？</p>
<p>以及，唯一知道真相的她，到底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呢？</p>
<p>不说，受害人严墨很有可能永远都无法洗白；说了，方瑜的一生可能都要蒙上阴影。</p>
<p>明明置身事外的她，此刻却比一明一暗两个当事人都要焦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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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人间失格》</p>
<p>那件事发生之后的第二周，白棠从孟老师和赵老师的闲谈中得知方瑜请了一个周的病假，因为和老师关系还不错，白棠就大胆试着问了一句“她怎么了？”</p>
<p>严墨班的赵老师恰好是班主任，便说：“你认识她啊？”</p>
<p>“哦，我跟何念关系挺好的，经常听她提起方瑜。”</p>
<p>“何念，你一提我就生气，因为方瑜请假，她也不来上课了，说要去医院照顾方瑜。”</p>
<p>“哟，她俩关系这么好啊。”宋老师一听，忍不住插了一句嘴。</p>
<p>“何止关系好，不是我敏感，她俩那关系，我看不是一般好朋友的关系。啧啧啧，你说说现在的初中生啊宋老师。”</p>
<p>“呃……你是不是想多了啊赵老师？”宋老师笑着说。</p>
<p>“我也不想管这么多，可是那个何念……整天眼里只有方瑜，心思一点儿也没放在学习上，你说就是再要好，也分得清主次吧，这都到什么程度了。”赵老师一咕噜吐出了自己的顾虑，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眯眯地转向白棠。</p>
<p>“白棠同学，要不你帮老师探个底吧？”白棠刚因赵老师那句“不是一般好朋友”而陷入沉思，不料赵老师给自己派了这么个任务。</p>
<p>“您是说……让我去问何念实情？”</p>
<p>“没错，这种事儿，我要是直接问也会不太好，但作为他们的班主任，我还是要关心学生的心理状况的。”</p>
<p>其实几天以前刘若跟白棠提了一下自己在楼道中看到何念抱着方瑜并亲她额头的场景时，白棠就开始有了疑虑，不过碍于何念和自己如今已是“撕破脸”的关系，不想再去“多管闲事”。但是今天赵老师这样说，自己也实在没办法拒绝，不过这事调查起来还真是颇为棘手……甚至根本无从下手。</p>
<p>“啊。严墨来了。”赵老师看到严墨进了办公室，把他招呼过来。</p>
<p>老师同在一个办公室，总免不了打照面，于是白棠转身欲走，就碰上了刚进办公室的严墨。</p>
<p>相对无言，擦肩而过。</p>
<p>白棠家原来住在咩市的老城区，所以无论住宅楼还是商用楼都显得老旧且拥挤，这里面就藏着很多无证经营的店铺，做什么的都有。</p>
<p>其中一家是偷偷给女生做那种见不得光的治疗的。</p>
<p>白棠为什么知道这家店，因为她曾经见到过她们家楼下的中年阿姨在那家店门口打骂女儿，女儿跪在楼梯上，涕泗横流，阿姨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一个耳光一个耳光地扇过去，嘴里骂骂咧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贱种，做这么丢人的事儿，你还有脸见人么，啊？”</p>
<p>还好那时经过的人少，白棠在门口看了两眼，便匆匆走过。</p>
<p>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失足少女，那个女儿也刚成人而已，大概是遇上了“得到之前山盟海誓深情不已，得到以后抽烟提裤走人”的渣男，被骗去了身体，还怀上了孩子。</p>
<p>正值人生的花季，却碰上这样不堪的人和事，怎么想都令人唏嘘，白棠同情她，同情她年纪轻轻就要在身体里烙下一块揭不凋的伤疤，也可怜她，可怜她遇人不淑，不知今后她的眼眸会否蒙上一层挥散不去的阴翳。</p>
<p>从前看悲伤逆流成河，故事的开头便从女主角到小医院治那种病开始，这就奠定了全文灰色的基调，白棠第一次看还是初一，当时有大半个月没从那悲惨的结局中缓过神来。</p>
<p>可她不会想到，书中的故事，有一天也会在自己身边上演。</p>
<p>而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方瑜。</p>
<p>一个风雨交加的周五晚上，白棠在那家小诊所门口看见了从学校请假一个礼拜的方瑜。</p>
<p>其实方瑜是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原本不易辨认，但因为她身旁站着高瘦的何念，白棠一下子就能认出来的，所以马上就能联想到。</p>
<p>白棠还站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远处，这会儿不知上前还是退后。</p>
<p>犹豫了片刻，她带上了卫衣的帽子，把挡在头顶的伞又往下挪了挪，这才往前走去。</p>
<p>渐渐地，她听到两人的对话声。</p>
<p>何念：“医生怎么说？”</p>
<p>方瑜：“差不多了，过了这个周末我就回去上课。”</p>
<p>何念：“你下面还疼着吧？我看流了好多血，要不……再请一个礼拜的假吧。”</p>
<p>近了，白棠走得离他们越来越近了……</p>
<p>她沿着斜线尽量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她们的声音也在雨声的打搅下变得断断续续，以至于后面的对话白棠没有完全听清楚。</p>
<p>方瑜：“不行……再请老师和我爸妈就……了，再说我……病例。”</p>
<p>何念：“那好吧，反正你尽量……”</p>
<p>白棠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才明白事情真的跟自己想的一样……她的心跳不由加速，步子也快了起来，她想快点从这两人面前消失。</p>
<p>转过周末的周一，方瑜果然回学校上课了，又做回那个好好学习的文静的女孩子，而何念，依旧在她身边，时时刻刻扮演着“护花使者”的角色。</p>
<p>方瑜的脸色却异常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同学们关切地问她，她也只是说自己犯了阑尾炎。</p>
<p>没人知道真相，除了白棠，但她宁愿不知道，她宁愿自己相信方瑜的谎话，这样就可以不用在面对她时眼神有意的闪躲，不用跟她一争高下时还对她怀有恻隐。</p>
<p>她宁愿方瑜的身上没有污点。</p>
<p>她不想要这样的对手，更不想看到何念一步步被她拉近深渊。</p>
<p>白棠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上前嘘寒问暖，毕竟她还没有完全学会伪装自己，不会虚情假意。</p>
<p>别人跟白棠谈论起方瑜来时，白棠也尽量回避或者转移话题，她绝对不会把真相告诉任何人，因为那将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很可能毁掉方瑜的一生。</p>
<p>白棠做不来那种龌龊事。</p>
<p>她本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方瑜身体的好转渐渐被掩埋在那个雨夜，却不知，严墨一不小心却成了这件事的背锅者。</p>
<p>一切都源于他桌洞里的一瓶避孕药。</p>
<p>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上完体育课的五班男生在班级里推搡打闹，有人碰到了严墨的书桌，那桌子晃了晃，晃出一小瓶药，多事的男生捡起来看，又拿手机一查……</p>
<p>全班哗然。</p>
<p>严墨从办公室抱着试卷回来，看到很多人围在他的书桌前，便皱着眉头走过去。</p>
<p>一路上同学朝他投过去各种各样的目光：疑惑，惊恐，鄙夷，嘲讽……</p>
<p>那个最先发现药瓶的男生高举着药，一脸讪笑：“严大班长，这是你给哪个女生准备的？”</p>
<p>严墨本以为是个恶作剧，便想要一手夺过来，谁知那男生转手扔给了前面的人，嘴里还喊着：“林子，你看这是什么药？”</p>
<p>那个林子敏捷地接过来，大声回应：“我看看啊……哎？这怎么是……算了，我不敢说，给班长点面子吧。”</p>
<p>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p>
<p>严墨察觉事情不对劲，马上黑着脸走到林子面前，伸出一只手，语气冰冷，声音压抑：“给我。”</p>
<p>他的低气压立即传染到周边的人，看好戏的同学都缩起了脖子，或者假装做起了别的事。</p>
<p>林子觉得严墨的把柄在自己手里，便不像那些人一样害怕，还敢挖苦严墨：“真没想到，严大班长这里还有打月台药。”</p>
<p>……</p>
<p>严墨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任他平时怎么冷静，有这么一个大锅甩到自己头上时，他也禁不住心里慌张。</p>
<p>但他还是尽量保持震惊地接过药，仔细一看，替自己解释道：“这不是我的。”</p>
<p>这大概是他说的最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信。</p>
<p>他不信别人会相信。</p>
<p>“铃铃铃——”上课铃打乱了剧情的，让所有同学回过神来，他们各回各位，跟自己的同桌和前后位小声讨论着。</p>
<p>“他不会是潜规则了学生会的女生了吧？”</p>
<p>“是不是他主动上一任主席学姐？”</p>
<p>“这下被发现了，看他怎么收场……”</p>
<p>班主任走进来，看见全班只有严墨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还拿这个小瓶子发呆，便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p>
<p>“老师，有人往我的桌洞里塞了这个药瓶。”</p>
<p>“什么？谁会搞这种恶作剧？”班主任蹙起眉头。</p>
<p>班主任当然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严墨，毕竟，老师总是偏向好学生。</p>
<p>“你先给我吧。坐下准备上课。”班主任安抚他。</p>
<p>可是老师相信有什么用呢，老师也止不住学生之间的流言蜚语。于是不到放学，贴吧和各个班级群里就传遍了严墨和打月台药的事。</p>
<p>毕竟严墨在一中是风云人物，无人不识，看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有落水的一天，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幸灾乐祸的。</p>
<p>对暗恋他的人来说，是梦想破灭的。</p>
<p>可对白棠来说，是异常揪心的。</p>
<p>她颤抖着打开那一条条关于严墨的帖子，一条条翻看着匿名的同学们各种讥讽的字眼。</p>
<p>看见金字塔尖的人轰然掉落，对平日里只有仰望资格的人来说毕竟是喜闻乐见的。</p>
<p>白棠觉得可悲，这么多学生当中，有谁真正为严墨捏一把汗呢？</p>
<p>以及，唯一知道真相的她，到底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呢？</p>
<p>不说，受害人严墨很有可能永远都无法洗白；说了，方瑜的一生可能都要蒙上阴影。</p>
<p>明明置身事外的她，此刻却比一明一暗两个当事人都要焦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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