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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空穴来风

    酒楼喧闹,要仔细分辨才能听得其中关键。好在他们又是玄门又是习武,个个耳力不俗。

    “边境的战事又起,征兵的通告已发了四五日了。”

    “唉,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一书生叹息,似是不甘地喃喃自语。

    乾元之间的战乱已经持续了近半百的岁月,期盼和平的心声渐渐变得无望。

    “你还想着结束?我们没败仗就已是不错了。”一个着云纹华袍的精瘦男子,眯着一双小眼嗤笑道。

    坐在四下吃茶的人们似是闲得慌,一句话便扯出个子丑乙卯,一帮人呼啦啦地咋呼起来。

    “你这厮,怎能这样讲话?可不能长他人志向,灭自己威风。”

    “呵,你还不知?这朝廷里早有人通敌叛变了!要不这两年多了,我大乾怎会胜不了那鸟不拉屎的元国?”那精瘦男子道。

    “竟有此事!是何人如此大胆?让洒家去砍了他!”

    “据说是国子监的官员,你们不知?”

    陈夏燃突然搁下茶盏,眉头微皱道:“七娘随我走,我有话与你说!”

    楚泠还在边听着热闹边吃着点心,好不快哉,见陈夏燃如此疑惑道:“怎么了?”

    陈夏燃已然起身,看向那议论纷纷之处,又侧身要拉她的胳膊。

    他在紧张什么?

    楚泠目光寻去,依旧做在座上未动。

    只听那人又道:“楚门你们知不知道,这厮娶了楚门门主之女。谁知他居心叵测,所有甚大,企图祸害我大乾王朝啊!”

    另一人附和:“我也听说了,那张祭酒手中握有八阵图,与元国共谋,结果筹谋被人发现,无可奈可,只能畏罪自杀。”

    楚泠瞪大凤眸不可置信,她一拍桌案就要站起。

    祝晴伸手按住她的肩,楚泠霎时不能动弹。

    “放开我!我要去问清楚!”

    祝晴面色凝重,言语淡淡,拉住她的手抚慰道:“阿泠,你冷静些。”

    楚泠气得浑身颤抖无法去阻止又不肯离开,目不转睛地瞪着谈论的那处。

    “府邸被烧,这人都成灰了。还有,就连那……”

    那人话未说尽,一道刀光凛冽地斩向他,霎时桌角碎落在地。

    “哪来的狂徒造谣生事?张祭酒为国子监之首,为人恭俭,克己复礼,是一等一的忠臣!尔等如此闲言碎语,置天下士族文臣于何地,置王上于何地!”

    如此惊变,让周遭的人惊呼,顿时乱成一团。

    怒目而言的是一个浓眉紧锁的墨袍青年,手握长刀横于胸前,刀刃微芒,刀鞘于背。

    这人再说什么,楚泠他们已不知道了。祝晴强硬拉着楚泠趁乱离开,回到房内。

    祝晴接到过天都的消息没有在意,此时理了理思绪:“原来你便是张祭酒之女,亦是楚门之后。怪不得……”

    她的推测其实也没有错,只不过是父族换成母族罢了。

    楚泠此时无意去解释,坐在案边胸脯起伏,委屈又喃喃自语:“阿耶没有!阿耶不会这样!这是都谣言……”

    陈夏燃抓住她的双臂:“张祭酒不会叛国,我们都明白这是空穴来风。七娘别这样!”

    楚泠的眼眶中蕴着泪意,想到什么,扭头对上陈夏燃:“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为何要瞒着我!”

    陈夏燃面露犹豫,楚泠心一沉:“那日你说过我父亲总会沉冤昭雪的。”她抬起头露出讽刺的笑。

    张家若只有祝融之祸,何来冤屈?

    陈夏燃的心头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他懊恼至极。

    七娘是有点缺心眼,却不傻。

    “之前你郁结于心又酗酒,状态实在不佳,我亦不愿多说什么让你难受。”陈夏燃抿唇,犹豫了一瞬便道,“还有一事,张侍郎失踪了。”

    张侍郎便是张玄徵,任吏部侍郎。

    祝晴听到有人敲门,与二人知会了一声跑了。她还是乐于成人之美的。

    楚泠猛地站起却默然,陈夏燃扶着她坐下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失踪之事不止如此,有心人挑事说他是因祭酒之事畏罪潜逃,更坐实了罪名。这点陈夏燃并没有说。

    楚泠没有哭诉也没有暴怒,良久,她哽咽着:“阿兄……阿兄聪慧得紧,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一定!”

    楚泠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她劝慰自己莫要再想。

    她抹了抹泪珠道:“是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

    “七娘,”陈夏燃对上她的眼,柔声宽慰,“七娘一直做得很好。”

    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从火灾中逃出,担起寻求援助的担子独自行走在外,如今还寻得楚门中人前往天都相助。

    她不过是个受到朝堂波及的池鱼,还想要她如何?

    他轻抚上楚泠单薄的肩膀,心中怜惜。

    一路走来,楚泠觉得自己一往无前,就算时而沉溺悲伤也不过是一时,第二日便能重整旗鼓。

    而此时的她却被流言击得粉碎。

    陈夏燃这一句话让她想起玄徵。

    那日两人在小院的老榆树下手谈。

    “阿泠,为兄让你十子如何?”

    “哼,不要。反正都是赢不了,为何要让?”自己嘟囔的话语犹如在耳。

    “能赢能赢,阿泠聪慧,怎可退怯?”

    玄徵轻笑,果不其然,两个时辰的手谈,楚泠果然以一子得胜。

    想到玉树兰芝的阿兄,如今不知漂泊何处,楚泠的五脏犹如刀割。

    近一个月来,司马玄徵是她唯一的支柱。楚泠总是觉得,有阿兄在,什么都能抗过去。

    此刻念想如斯,犹如黑暗中的一点摇曳烛火骤然熄灭,所有的期望在那一刻勇气消失殆尽。

    “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陈夏燃温声。

    楚泠张开臂膀抱住他,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也只是片刻,楚泠哭够了心中松快,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直起身子拭泪。

    “让陈兄见笑了。”

    陈昰燃不喜欢这样的说辞:“叫我阿燃。”

    楚泠看向这个直视她的少年郎,半晌她莞尔一笑:“阿燃,可不能嫌弃我。”

    这一路行来的点点滴滴,楚泠怎会不铭记于心,陈夏燃的心意,还有她自己的心意。

    直到今日,他的温柔细语终是让她心中悸动。

    “七娘!”陈夏燃握着她的手有些激动。

    楚泠睨了他一眼,想笑他幼稚,又说起正事。

    “此地离天都遥远,都已谣言四起。那天都……”

    陈夏燃摇头:“我送回去的信还没用回音,这说不定是元国在边境的计谋,未必已传到天都。”

    “天都怎么可能没有谣传?”楚泠虽愤愤,脑中思绪已然急转,“这些言语若真是元国奸细传出,分明是针对整个国子监甚至朝堂。我张家氏族虽诗书世家,也不至于让元国如此相待。此时,天都恐怕已谣言满天飞了……”

    此时房门被人敲响,继而被推开。

    “阿泠可好些了!”祝晴问着举步跨入。

    “让晴姐见笑了。”楚泠起身望去,看到祝晴身后跟着一名少年。

    少年滴溜着眼睛在陈夏燃和楚泠身上扫视,就听陈夏燃惊诧道:“小鹜,你怎么来了!”

    “主子,我可终于找到你了!”江鹜激动地跑到陈夏燃身边。

    他瞄了楚泠一眼,陈夏燃便道:“有话就快说!”

    自己的底细楚泠早知道了,更别说祝晴。

    江鹜唯恐陈夏燃再次将他赶走,急忙和盘托出:“那日主子你走了之后,将军震怒,在天都寻了几日找不到人,便想你定是回宣武军军营了。”

    陈夏燃一愣,他早该知道父亲会如此。

    江鹜又道:“这里是去青山城的必经之路,将军吩咐我来此等候,小润直接去了青山城。”

    “可收到我送回的密函?父亲这是要捉我回去吗?”陈夏燃默了默叹道。

    “不是。哎,主子你送信回来了?我离开时并不知。是这样,”江鹜霎时变得一本正经,“将军给赵将军传信,让你去宣武军,没有诏令不许回天都。”他将一份密函递上。

    陈夏燃接过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主子有先见之明。”江鹜又讨好地笑了,“王上近日不是一直在查中书省贪污之事嘛!文相爷被牵涉了,恐怕这事还不小。”

    陈夏燃没有焦急反而笑了。

    江鹜见状心下安定,又道:“将军的意思是让你躲躲,婚约的事能赖就赖了,反正你们连庚帖都没……”

    陈夏燃咳嗽一声,急急道:“我知道了。”

    江鹜也是机灵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时收声。

    “那小的先去招呼弟兄们去。”说着,不等陈夏燃赶他自个儿跑了。

    “庚帖?”楚泠挑眉。

    亏她还觉得阿燃可信,就这样骗她?

    好在楚泠适才调整好情绪,不然定要被这双重打击气晕过去。

    陈夏燃急忙握住楚泠的手:“七娘听我说!”

    这时他发挥了从军以来最大的冷静和胆识,顶着楚泠隐约的嗔怒和祝晴意味不明的笑,斟酌着说辞。

    “我与文二娘子的婚约是还没出生定下的,不过没有正式提亲。你知道的,我是从家中偷逃出来。那就是因为不愿去正式上文家提亲……”

    楚泠抿唇,文二娘子,她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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