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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狼与猎物

    看见简易飞从车上走了下来,龙震业慌了神,他没想到简易飞这个要命的家伙会来,自己上一秒才将周愿接进工厂,下一秒他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来了。

    取出手机给任河发了条消息,提醒他简易飞的到来。龙震业快步走到门口,向简易飞打招呼。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在门口拖住简易飞,给任河提供时间隐藏周愿。

    简易飞在门口也早早地看见了小跑过来的龙震业,向他招了招手。

    “简大组长怎么又来小厂了?难道还有什么事还没弄清楚吗?”

    “嗯,有一些事情还需要调查一下……龙老板看上去很紧张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是因为刚才开进去的银色小车吗?”

    因为现在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龙震业在去大门的路上不断思考对策,没有注意自己的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与很多不协调的动作。

    “可恶,为什么偏偏让这家伙看见了。”

    不经意间闪躲的眼神,额头上的冷汗,紧攥在一起的双手。简易飞通过龙震业种种紧张表现,双眼立马变得尖锐起来,他认定这个工厂内一定有什么秘密,而自己的突然来访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这次必须要捞到什么信息才行。

    “啊!没有没有。鄙人只是在思考一点关于公司内部的事。”

    “哦,这样啊……”

    龙震业的回答并不是简易飞希望听见的回答,这让简易飞更加确信这个工厂里现在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定与刚才龙震业亲自接入的银色小轿车有关,而且还是一件不能让警察知道的事。

    因为龙震业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全国甚至国际舞台上大展拳脚,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是不会如此紧张的。

    龙震业多年在各种人之间游走,他的神经也十分敏锐。在自己话语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的回答只是欲盖弥彰,本来可以含糊过去的话语,如今必须出点血才能打消简易飞的疑惑。

    “可恶,这个家伙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想个办法让他打消怀疑。”

    急速的思考之后,龙震业决定了,弃车保帅。

    可是弃车保帅说的轻巧,要弃哪一颗棋子,怎么个弃法,他又犯了难。弃子不痛不痒显然不能满足眼前这头嗅觉敏锐的饿狼,弃法过于明显与会引起怀疑。

    得找一个适合的棋子适时地丢给他。

    “简大组长如果没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吧,公司内部等会儿下班前要召开关乎公司未来的绝密会议。”

    龙震业知道自己掩盖某些事的行为已经暴露,索性再演的彻底一点。

    “不急不急,这次我来是想找一位员工,就是上次我在工厂找他,你却告诉我他在放假的那位。”

    “哦,那位啊。他今天确实在,只是……”

    “只是什么?”

    “他等会儿也要参加绝密会议,现在已经去准备了。”

    “那我就先进去等他。”

    “不用不用!我这就叫他出来。你,打电话叫里面的人把花向天叫来。”

    龙震业立刻对着值班室的保安叫到。现在龙震业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将简易飞托在门口,让任河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将工厂中的周愿与简晓焰隐藏好。

    等待了大概十多分钟,一个看上去年纪与简易飞龙震业差不多的男人从工厂内跑出。出来的人不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紫色的瞳孔显示出他异目人的身份,左边脸颊上还有一块严重的伤疤,简易飞看得出这是枪伤愈后。他的身体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强壮,可是从他的咄咄逼人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这个人不好惹。

    “你就是花向天?”

    “没错,就是我,你是谁?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花向天丝毫没有被简易飞的庞大身躯带来的气势镇住,反倒是他显得侵略性十足。

    “你怎么说话的!这位是我们国家重案总组组长,简大组长。”

    龙震业开始在两人之间插话,他要将两个人的对话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听见来者是简易飞,花向天先是眼睛瞪了一下,随后开始上下打量着简易飞全身,好像见到了很久没有见到的熟人一样。简易飞也被他这种奇怪的目光搞得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呢!对不起啊,简大组长,这就是你要见的人,我们现任的安保队队长,花向天。”

    见花向天迟迟不说话,清楚他与周猎营关系的龙震天又开始插话,他害怕花向天脑袋一抽乱说话。

    上一次简易飞要见花向天时,花向天其实是在工厂里的,虽然提前打过招呼,但龙震业还是不放心花向天这个人,这个人与周猎营一样,让人琢磨不透,不在他的控制之内,所以第一次他直接编了个理由让两人没能见面。

    简易飞上去用力捏住花向天的肩膀,花向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紧接着简易飞又拍了拍他的身子,从力的反馈中简易飞就能很清楚的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身子骨十分硬朗。

    “如果是这个人,推倒猎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我有些话想要单独问你,我们去值班室谈谈吧。”

    心中摸了个底的简易飞带着花向天走向工厂门口的值班室。龙震业见到此景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中早已有点翻腾了。

    “可恶,这家伙想支开我!”

    好在,进入值班室之前,花向天对着龙震业点了点头,表示他记得住以前提醒过的事。花向天的情绪在周猎营被处决之后一直不好,除了万钢,他不愿意听任何人的话。

    “他很可能是第二个周猎营。”这是龙震业在万钢面前对于他的评价。

    但还好,花向天今天的这个点头让龙震业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太好了,看样子这家伙今天的状态还算不错,这样子应该可以少一事了。”

    不用再担心周猎营事件的真相暴露,龙震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如何忽悠简易飞上面。他从兜里拿出电话,背过身去悄悄通知着什么。

    简易飞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只不过他现在并不着急处理龙震业的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了解周猎营烧伤的事件,不打算多说,他一来就开门见山。

    “你以前将一个同事推入了火坑,没错吧。”

    “没错。”

    “你是怎么将他推进去的?”

    “打着打着,他没站稳,就被我推下去了。”

    “你们为什么打架?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问及这个问题,花向天停顿了很久,像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表情也渐渐变得悲伤起来。

    “……猎营当时是安保队队长,我是副队长,我们两个关系非常不错。可是我们两个在安保重点上存在着很大分歧,他主张完全警戒,将所有弟兄动员起来两班倒。我认为这种做法完全没有必要,效率低下,而且累人,我主张的是守住重要地点,三班倒,留给兄弟们更多的休息时间。就为此我们俩不止一次在开会时吵架。”

    “……”

    简易飞停着花向天的陈述,表情也十分难看,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工厂口中的所有人对于周猎营的看法都是一样的,是一个专横,霸道的人。可自己从小认识的他绝对是重兄弟义气,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让跟着他的弟兄受累。至少在简易飞自己看来,花向天的观点更像是自己所认识的周猎营提出的。

    “那天我们在工厂巡逻,我又一次提起此事,我希望他能接受我的建议。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大发雷霆,指着我大骂,说我过于放松,不在乎工厂安危。我也就和他理论起来,吵着吵着我们便开始人身攻击,最后我们两人动起手来,在我们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时,我和他打的不分胜负,而我一不小心将他推入了还在加热的火坑。”

    简易飞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回味着花向天的话。

    难道周猎营在与他分别之后性情大变?还是说有别的秘密藏在其中。思考之中,简易飞已经想好了下一个要拜访的地方。

    “你很能打吗?”

    安静许久后,简易飞问出了他最困惑的问题。

    眼前的人虽然身体硬朗,可从他的语气中,简易飞感觉这个人将自己的战斗力说的与周猎营一模一样。周猎营多么能打,简易飞是清楚知道的,巅峰时期一个打自己两个都没问题。

    “那是当然!”

    “和猎营比起来怎么样?”

    提到这个问题,花向天又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说句实话,我一直以为我比猎营要强。在测试时,无论是格斗技巧,还是枪法射击,我的分数一直比他好。可所有人都认为他比我优秀,直到他真正的和我打了一次之后,我才知道我与他的差距。”

    “和他真正打一次以后?怎么打的?”

    “……”

    花向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简易飞,就如同先前一样。

    “你看着我干什么?从我们一见面你好像就对我很感兴趣。”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猎营一直对我说的好哥哥长什么样子。”

    听花向天的回话,简易飞心里咯噔一下,猎营在离别之后居然提起过自己。

    “他是怎么说我们的?”

    “那个时候是我最无助的时候,我最爱的老婆孩子跟着别人跑了,生活的一切意义都没有了。为了安慰我,他找到我,陪我聊了一个晚上,给我讲了许多关你们的故事。他告诉我,当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遇见了你们这些最好的兄弟,他给我讲了你们之间如何相互鼓励,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如何让他拥有了一切。他还说,当他失去兄弟给他那一切的时候,他想凭自己的力量创造出另外的一切,将自己创造的一切献给从小支持他的兄弟。最后他说他愿意将我当成和你们一样的亲兄弟。”

    说到这里,花向天眼角已经有一丝泪光。

    花向天说的话又一次将简易飞带入疑问之中,因为从他这一段话中,简易飞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见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周猎营。这让他更加想不通与他分别后的周猎营,到底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

    这之后的谈话,周猎营没有什么收获,无论简易飞怎么问,花向天就是不回答真正打一次是什么意思。

    门外的龙震业也一直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

    当然,这是龙震业演给简易飞看的。

    为了了解龙震业到底在干什么,简易飞结束了与花向天的谈话。

    见简易飞从值班室走出,龙震业急忙挂断了电话,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挂断电话前,简易飞隐约听见一句“待会儿我找机会,你们悄悄出去。”

    “简大组长,怎么样?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应该得到了。那个,我能参加你们的绝密会议吗?”

    “简大组长在说什么笑话呢。”

    “哈哈哈,说说而已,我等会儿就回去整理一下资料,就不打扰你们开会了。”

    “那就不送了,简大组长慢走。”

    简易飞从震业重工出来之后,望着震业重工的大门,眯着他鲜红的眼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他悄悄在大门监控之外的地上放下什么东西后,驱车离开。

    过了很久,工厂的门悄悄打开,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从工厂中驶出。没有离开工厂多远,这辆小轿车就被突然出现的三辆警车团团围住。

    “下车!”

    简易飞坐在车上拿着警车喇叭吼道。

    银白色小轿车走下来三人。只不过,这三人并不是周愿他们,而是当地经常闹事的混混集团——死月团的干部。

    这次的蹲守收获甚微。

    叹了口气,简易飞带着三人离开了。

    “果然抓住他们了啊。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站在工厂最顶端的龙震业拿着望远镜看着发生的事情。

    回到警局的简易飞将死月团的三人随手丢给了手下人问话,自己坐在办公室中一边盯着一块屏幕,一边阅读着今天所有案件已经得出的报告。

    四人死亡案的结论已经得出,四人都死于突眼手上握着的手枪,除了突眼,另外三人都死了超过一天,而这把手枪有开枪可能的只有周愿,扳机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

    警方还在工厂森林中发现了转移的痕迹,现在正在进进一步调查。

    现场遗留下的绳子上发现了很多缠着的头发与残留的血液,通过分析头发上残留的毛囊与血迹,警方最后得出结论,当时被绑架的人正是简晓焰。

    阅读了这份报告,简易飞内心好受多了,他知道了有一位少年正在保护自己的女儿,虽然造成的结果让他很头疼。

    转眼去看另一份有关爆炸案的报告,这边的一切则明朗了很多。

    调查员今天从极其隐蔽的草丛中发现的炸弹残骸中检测出了司机的指纹,确认了是司机在暗处安放的炸弹。司机的身份也已经被查出,是一名在金越新国服役五年退役的士兵,退役后就一直在给刘辉杰当司机。

    女儿的行踪确定并且有人保护,爆炸案的凶手也找到了,所有的案件都在往真相靠拢。对于简易飞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此,疲累了一天的简易飞虽然脸上没有任河表情,内心却笑开了花。

    可是第三份关于王君寒被害案的报告却如同一盆冷水,让简易飞激动地心情瞬间丢失。“现场经过搜查,没有发现第三者留下的脚印。”

    王君寒被害案的凶手现在好像已经可以认定为周愿。

    可简易飞不愿意就此放弃,他在报告中搜寻着其他疑点。虽然他知道这么做不好,但对于兄弟之子,简易飞还是些许夹杂了私情,他不愿意将周愿当成凶手。

    从阅读报告的一开始,简易飞就一直感觉有一种很大的违和感,总觉得现场少调查了些什么。直到阅读完所有报告后,他将李和善叫了过来。

    “李和尚啊,我问你。枪弹勘探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李和善不知道简易飞问此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认真寻找射击弹头、弹壳、枪支、弹着点和射击附带……”

    “弹壳呢?”

    “……”

    还没等李和善说完,简易飞就立马询问了下一个问题,问的李和善哑口无言。他们在王君寒被害的现场并没有找到遗留下来的弹壳。

    “我们认为是周愿将弹壳带走了。”

    “枪不带走,那么多线索不带走,偏偏带走弹壳?”

    “……”

    “这起案件还有疑点,你明天接着给我调查现场。把范围扩大一点,在周边挨个询问有没有目击者或者听到了什么的人。”

    “是。”

    李和善又是一声叹气,转头工作去了。

    片刻,简易飞突然大拍桌子。这一拍将众人都吓得不轻,纷纷望着简易飞。简易飞此时双眼正死死盯着屏幕。屏幕显示的是震业重工的工厂门口。

    简易飞在今天下午离开之前在外围放置了一个便携摄像头,是每个警察专门佩戴的联网执勤记录仪,能实时反映各种状况。

    屏幕中,龙震业如同做贼一般打开了工厂大门,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之后,挥了挥手,三辆大卡车直接从工厂之中开了出来。

    “下午的三条杂鱼果然只是障眼法,真正躲着我的东西在这呢!”

    简易飞就像抓住了耗子的猫一样,鲜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嘴上很少见的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李和尚,快给给娟娟打电话,通知她有行动,我们要抓大鱼了!”

    另一边,震业重工内,任河站在龙震业身边,一脸愁容。

    “这样真的好吗?我们损失也太大了。”

    “简易飞这种饿狼,不将他喂饱他是不会罢休的。”

    “不如我们直接像做刘辉杰一样,把他干掉。”

    “先不急,如果两个人都出事,北区不知道要派多少人下来,就现在这种状况就好。”

    “抱歉,我来的时机实在是……”

    “没事,没被他发现就是万幸了。再说,这对我们来说也不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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