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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节 剪不断 理还乱

    如果是放在平时,奶奶的声严厉色肯定会在曹家引起不小的恐慌,然而,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已经在这些人中失重了。这种失重,连带着最起码的尊重感都已经没有了。或许在此时此刻,曹家大厅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心思去思考她的为人,但是,却都是明白,自己得以走到今天如此狼狈的地步,和眼前这位老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过得好,那么感恩戴德的便是她,只可惜,这日子,都过成了一团团毛线,剪不断,理还乱。

    琴婶儿并没有理会奶奶,而是径直地走到了父亲与张静的一旁。她比我想象中要淡定得多,也要比前几日沉稳得多,甚至比白天都要充满精神。她看向父亲,轻声说到:“说吧!我猜,你有话要和我说。”

    父亲微微一侧头,淡淡地回答:“没有。”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就像曹骐那样,把你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想听。”

    父亲微微把头低下,声音很小,但是很清晰地说:“离婚。”

    “嗯,离婚。”琴婶儿淡淡地,毫无情绪。父亲对于琴婶儿的回答表示出十足的诧异,他抬起头,瞪圆了眼睛。

    “你同意?”父亲惊讶地问到。

    “为什么不同意呢?但,我想知道,离婚,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父亲直白地回答。

    没有然后~没有然后~琴婶儿自言自语地重复着父亲的话:“是不是,除了我,你对谁都感兴趣?嗯?”父亲没有回答,但却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琴婶向前走了两步,近乎与父亲脸对脸地又问了一遍:“是不是,除了我,你对谁都感兴趣?”我不知道父亲是因为这逼问导致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因为父亲本身心里就是如此所想,所以,他声音很大地回了一个是!

    琴婶儿的身子,瞬间就如同一棵被抽离了主心骨的,只剩下干瘪树皮的大树一般,她似乎已经丧失了站立的能力,身子微微向后倾斜,差一点摔倒。曹歌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她。

    父亲反问了回来:“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吧,既然话都说开了,我满足你的好奇心。”

    琴婶儿低着头,默默地摇了摇。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曹灿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父亲面前:“爸爸,什么叫做不感兴趣?妈妈,她也不是一个玩具,不是一样东西,为什么要感兴趣?”曹歌拉了曹灿灿的衣角,小声说:“灿灿,灿灿,回去,大人的事儿。”

    “不!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大人之间如此的复杂,为什么大人之间玩儿过家家玩儿的不开心了,说翻脸就翻脸?为什么要离婚呢?爸爸,我们把她赶走行吗?”

    曹灿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指着餐桌前的我。“我们把她赶走,我们还是一家人对不对?你说话呀,爸爸!对不对?”

    琴婶儿在一旁小声说了一句:“别说了灿灿,回不去了。”

    “什么叫做回不去?”曹灿灿大声喊着。“爸爸,你是不是想说,你不爱妈妈了?那你爱谁?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爱妈妈你爱谁啊?爸爸,你告诉我呀!”面对着喋喋不休的曹灿灿,我发现,父亲已经不敢看向她的眼睛,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样童真的质问,究竟该如何向一个半大孩子去解释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呢?

    曹灿灿继续着咄咄逼人:“你既然不爱妈妈,你为什么要和妈妈一起生下了我呢?我为什么就一直没明白这个问题,太难了。哦,爸,你是爱曹沐夕的妈妈吗?不对,不对,不能,不会的。”曹灿灿自问自答的样子让人很心疼。

    “你说话呀,爸爸!你快告诉我,你爱谁?你爱我吗?你是不是现在也不爱了?”曹灿灿不停地问,不停地问着。吴妈绕过沙发带着她来到了我的身边,坐在我身边的曹灿灿,依旧絮絮叨叨的。

    琴婶儿努力挣脱掉了曹歌扶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她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一般,可以毫无倚仗地站在父亲面前,站在近在咫尺的丈夫面前。

    看着眼前自己深爱过的男人,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如此多年,却被一句不感兴趣打入冷宫的男人,琴婶儿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但却是在努力平息着说话的气息。

    “好!我出局!那曹牧,你告诉我,你爱的是她吗?”琴婶儿说着,用手指了指站在自己左前方的张静。

    父亲将目光望向了远处,他没有言语。琴婶儿的手渐渐放了下来:“那,餐桌前的那个孩子,是谁呢?呵~我明白了,我们三个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失败者,都是围绕着你曹牧为中心的感情失败者。你说你爱或者不爱,你一直只尊从你自己的内心感受,从来不考虑别人对吗?你的一生为所欲为,曹牧,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我吗?”琴婶儿在问完父亲之后,静静地等待着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到:“哦,我忘了,在你眼里,根本就不存在对错之分,也不存在对不起和没关系。曹牧,你太坏了。曹牧,离婚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既然对我不感兴趣,那么,七年之前,你为什么要娶我回家?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爱情阴谋,就是在等着这一天来羞辱我的是吗?”

    父亲依旧没有回答,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我知道了,我只是你生命中在既定的时间,需要做的既定的事情的一个陪同者;我只是在你满足自己的欲望同时,一个掩人耳目的挡箭牌对吗?我是一个证明你有正常人生轨迹和生育能力的合作者,对吗?我忘了,连生孩子这件事儿,都不需要我来做实验品。曹牧,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发现我到现在,依旧还是看不清。呵~不感兴趣,多美的一句话呀,把我的青春和年轻气盛一口唾沫都给淹没了。我懂了,都懂了。”琴婶儿说完,后退了两步,慢慢地向台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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