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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冷血

    刑曼筠没有来由的责骂,叫吕徽有些摸不着头脑。

    孩子?同她有什么干系?

    难不成刑曼筠还多出了个孩子不成?

    “他还那么小。”刑曼筠不再挣扎,蹲下身大哭,“刑南歌,你好残忍,你真的好残忍!”

    吕徽愈发不知她所言何事。

    还是苍苍在一旁,说清楚了这件事的缘由。

    刑曼筠的嫡弟,死了。

    她曾说过,若是吕徽求情救出她的弟弟,那她不会再纠缠吕徽。但她的食言,也意味着单疏临不用遵守承诺。

    反悔,那也要看谁的态度强硬。

    这件事单疏临并没有告知吕徽,而且就算告诉了她,后者也不会有意见。

    毕竟出尔反尔的人是刑曼筠,吕徽只不过顺着她的意继续下去而已。

    再者,相府本就是单疏临路上的绊脚石,他绝没有留着这些人的道理。

    吕徽冷眼看着刑曼筠哭泣,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她不会同情任何人,正如没有任何人会同情她。

    “刑曼筠。”吕徽冷笑着走上前,伸手按住刑曼筠的头顶,“你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年纪,按照姜国律法,已经可以成家。刑曼筠大概是想进太师府,才会一直不许配人家。

    但这也不是她一直蠢下去的理由。

    吕徽不想让着她,也没有必要让着她。

    “死了便死了罢。”吕徽淡淡道,似乎不是在说一条人命。

    再者,西京中的这些人,又有哪个是无辜无暇的?既然都不无辜,那又有什么可惜?

    “够了!”

    外头,传来稳重且愤怒的男声。

    吕徽回神,抬头望向外头,瞧见刑相快步走来。

    他脸上的愤怒,当然不止是给刑曼筠看的,更是给自己看的。

    吕徽唇角扯出一个笑,迎了上去。开口,她竟不知道应该叫面前这个男人‘父亲’,还是刑相。

    想想,她干脆什么称呼也没有,只简简单单唤一声“你来了。”

    没有称谓,也谈不上什么敬重。

    刑相的脸色微变,却什么也没有说,转头对还在哭哭啼啼的刑曼筠道“你先出去罢,我单独同她聊一聊。”

    说着,给刑曼筠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命人将她带走。

    刑曼筠睁圆双目。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有想到素来对弟弟疼爱的父亲,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这个女人说话!

    只是哪怕她再不甘心,还是免不了和所有人一齐退下的结局。

    吕徽看着面前比先时更生老态的刑相,慢慢坐了下来“相信刑相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绝不会在他的府上对自己下手。

    刑相也不恼。他仍旧立着,看着吕徽的脸,忽然生出笑容“你究竟是谁?”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是最肯定的一次。

    他想来已经猜到,自己不仅仅是单疏临寻来的一个太子替代品。

    “我是谁并不重要。”吕徽抿唇,望着刑相浅笑,手指微抬,玉白如雕,“重要的是,你是谁,你能是谁,你可以是谁。”

    一连三问,叫刑相惊醒。

    少一个儿子,其实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他什么都不多,香火却不会断。

    单单庶子,就有二十余,嫡子少了这个,他可以再生。

    但是位置站错了,脑袋掉了,可决没有再长一个的道理。

    刑相抬眸,深深看着吕徽,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只是后者实在平静,面如玉石,毫无波澜。

    他大概已经猜到吕徽究竟是什么人。但他不敢确认,也不能确认。

    不知道,顶多就是个窝藏。知道,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你想要如何?”刑相发觉自己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定定神,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气定神闲。

    “那就要看刑相您想要如何了。”吕徽笑着,对刑相道。

    二人僵持,各怀各的心思。

    直到地板上的木板被人推起,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二人才转过头去,瞧见地上一黑衣升起,迅速落在吕徽身旁。

    单疏临瞧了眼吕徽,确定她好端端的非常完整,才冷着面道“好久未见,刑相。”

    刑相面上只有苦笑。

    半年前,他还能够和单疏临平起平坐,但现在,恐怕已经不行了。

    这半年,单家的势力大半都落在单疏临手中,应家范家的旁落,叫原本就是西京之首的单家更是如日中天。

    单疏临,成为了西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

    “单少主。”刑相客气道。

    也正是因为单疏临地位的水涨船高。现在京中敢再唤他一声单公子的人已经寥寥无几,需得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单家少主。

    刑相的态度变化,自然也落在吕徽的眼中。

    她知道最近单疏临的势力膨胀得很快,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迅速地将当朝宰相的面子也给压了下去。

    垂头,吕徽忍着没有露出笑容。

    单疏临挨着吕徽坐下,稍稍抬头看着刑相,却没有半点低于人的感觉。他笑“我无事,你们继续。”

    他说继续,有不打扰的意思,但刑相怎么能觉得没有受到打扰?

    要知道,单疏临亲自在这里,和不在这里,完全是两个概念。

    要是他不在这里,自己还能同眼前这个丫头片子好好谈一谈,但现在他将他自己压在此处,还要自己什么谈?

    难道还敢拿出自己的条件,等着单疏临来压自己?

    刑相在官场上也看了这样久,就算不通,好歹也能活个明白。

    单疏临,这是在给刑南歌撑腰呢!

    “怎么?我在此处不好说了?”单疏临笑,无形之中又给刑相添了几分压力。

    “并未”

    刑相还没有说出口,就看着单疏临甩出一沓信纸,冷笑道“既然刑相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便我来说两句。”

    刑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何意,只愣愣接过他丢来的信纸。低头一看,他头顶细汗便密密麻麻汇聚成滴,滚了下来。

    单疏临哪里是想要撑腰?他真是太低估面前这个年轻人了。他这分明就是要玩死自己啊!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刑相觉得有些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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