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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怒火

    司马宥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村子!”

    想到此处,他只觉头脑一热,已来不及再思考,忙不迭的跳出了殿外,向着来路奔去了。

    卫祎也急忙跟随其身后,他本来以为所谓的山神不过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即便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妖魔,对于人类而言,也会造成莫大的威胁。

    两人到达村外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村子里闪烁着许多火把,刚到村口,便已听到村中传来的哀嚎之声。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村中,眼前却已是一片狼藉,不仅村中房屋多处被毁,还有多处起火,更有不少人被倒塌的房屋砸伤,孩子们也在一旁不停的哭泣,其他的村人则是前前后后的忙着救火救人,司马宥被这般场景惊得一时不知所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生平第一次,他发觉自己此前所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为了不让自己像父亲爷爷那般心怀愧疚的活下去,却让整个村子为此遭殃,造成了更大的愧疚,他忽然觉得父亲和爷爷才是对的,他们为了村子,承担着内心巨大的痛苦,而为了逃避这样痛苦的他,才是胆小鬼。

    司马宥突然跪在地上哭泣起来,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任凭周围的喊叫声砸向他痛苦的内心。

    “司马少爷,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许多村民如今还处在危险之中。”卫祎在一旁劝道,然而司马宥却是充耳不闻,口中兀自念叨着,“这都是我的错……”

    “给我站起来!”

    一个略显苍老沙哑而有力的声音突然传来了,“自己犯的错误自己去承担!”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须发已有些花白,虽然一脸憔悴但却是坚忍的模样。

    “父亲!”司马宥向那人喊道,他的眼中已有眼泪滑出,“这都是我的错……”司马宥对着那人跪倒在地,那中年男子盯着他突然缓缓说道:“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心中对献祭一事颇为不满,我以为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村子里的人将他们的性命交给我们司马家,我们便要为他们负责,即便要一生承受内心的煎熬也不能逃避,你懂了吗?”

    “孩儿懂了,我以后一定谨遵父亲教诲。”司马宥低头哭着一字一顿道。

    “为了苟且偷生而将无辜的孩子送入妖怪之腹,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还真是让人佩服啊。”卫祎突然上前说道。

    “卫兄……”司马宥惊讶的看向卫祎。

    “这位是……”司马庄主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了卫祎。

    “在下卫祎,昨日承蒙少公子留宿,感激不尽,只是听到方才您对少爷的教诲之言实在不敢苟同。”

    “老爷,就是他!就是他非要到山神大人那里去,还带了少爷一起去,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司马庄主身旁一个随从突然指着卫祎喊道,接着又有几个声音附和道:“对,都是他害的!”

    “都给我闭嘴!”司马庄主斥责道,嘈杂的吵闹声瞬间停止了,只有远处传来村民混乱的呼喊声。

    司马庄主上前两步道:“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村中的事不甚了解也无可厚非,但这毕竟是我们村里的事,还请公子不要再插手了。”说罢行了一礼。

    “庄主干嘛对他那么客气,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快把他赶走!”那几名随从却是不忿,纷纷驱赶起卫祎,周围也围起越来越多的村人。

    “对,把他赶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卫祎循着声音望去,竟是高六。

    此刻他满身满脸的灰尘,衣衫也破损了,他的眼中流出了泪水,脸上强忍着愤怒,跟随众人一齐喊道。

    卫祎望着众人,骤然冷笑了一声,“伤害你们的是你们敬重的山神吧,却全都怪在我的头上,真是好笑,昨天还热情好客的村民,到了今日怎么都变得是非不分了。”

    人类总是如此难以琢磨,平日所见的质朴善良瞬间就可以变得理直气壮的去伤害其他人。

    “如果不是你,山神就不会发怒,我的孩子的腿就不会被砸断,都是因为你!你快滚!”高六哭着喊道,周围着的人们也纷纷高声驱逐着,更有人拿着棍棒向卫祎接近过来,想以此来将他赶出村子。

    卫祎盯着这些朝他怒骂的村民们,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要笑出声来,这样的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卫祎不由在脑海中回想起来那些往事来,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跟人待得越久,他发觉反而不了解人类了。

    正自发呆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呼喊声突然传入了耳内,“卫大哥!”

    是穆斩的声音。

    等卫祎回过神来时,伏婵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手中已亮出那柄亮闪闪的匕首,同四周的村民怒目相对。

    “伏婵,把匕首收起来。”卫祎立即对伏婵喊道,此时穆斩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身前。

    “卫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穆斩一脸的不解的问。

    卫祎见两人平安无事,心下终于松了口气,故作斥责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找山神了啊,昨晚放河灯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跟我说河灯能漂到山神那里,我以为顺着村子的河流一直走就能找到山神,就拉着伏婵跟我一同去找,谁知走到快天黑还没走到,就只好回来了。”

    “什么!”

    卫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大笨蛋,害我大老远去山里找你,结果山神大人发怒就把村子搞成这个样子了,都怪你!”

    说罢卫祎竟朝向一众村民说道:“听到了没,罪魁祸首是这个小鬼,你们要怪得怪他,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卫大哥,你可不能害我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穆斩挥着双手连忙向周围的人解释。

    卫祎却又大声说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你要是不去找那个山神,这一切能发生吗?”

    周围的人听他们两个争吵了片刻,早已听得腻了,吼道:“你们都快滚!滚!”竟是又要上前驱逐。

    伏婵见村人接近过来,正要挥动匕首出击,司马庄主却突然喊道:“慢着!都给我住手!”一时大家又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了他。

    司马庄主却缓缓走向了伏婵,眼中只是盯着伏婵手中的那柄匕首,伏婵见其接近过来,已是要动手。

    “伏婵,把匕首收起来,我们走。”卫祎马上说道。

    “等一下,这位姑娘,”司马庄主阻止道,“可否借你手中匕首一看?”

    “不行!都这样赶我们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伏婵,穆斩,我们走!”卫祎大声说道。

    “可是卫大哥——”穆斩刚要反驳,卫祎突然小声对其说道:“先离开这里,我自有对策。”

    听卫祎这样说,穆斩仿佛吃了一粒定心丸,转而跳起来喊道:“对,伏婵,不给他看,我们走!”

    三人在众人的怒目而视下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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