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疑窦重重
寒韶觉得肉饼最香的吃法，就守在锅台旁边儿，煎好一个，就吃一个。
云清的小厨房，灶台也不大，用的是小锅，一锅只煎四个，刚刚出了锅，寒韶就没忍住咬了一口，烫得直叫唤。
“慢点儿，谁跟你抢呢？这些都是你的。”云清从小瓦罐里倒了一碗白粥出来。“等会儿，我打算准备点有营养的东西，去探望一下我的房客，你要不要一起去？”
“正好，我准备过去查他们的路引，再例行询问一番。对了，你跟福远镖局也做了多年邻居，你觉得林总镖头和林娘子夫妻感情如何？”
“应该是不错。自我开了店，林总镖头每月十九都会在我店里摆一席，跟镖局的镖师们一道吃酒。酒宴完了，就会让我们加做一道酸汤牛腩带回去，后来，听老是往来的镖师们说，林娘子是西北人，觉得我这里的酸汤牛腩有她家乡的味道，特别喜欢。每回都记着给娘子带最喜爱的菜，一个大男人这般细心，自然也是夫妻感情好的缘故吧。”云清道。
“要这么说，林总镖头不像是个会杀妻之人。”寒韶沉吟道。
“杀妻？”云清被他吓了一跳，这种说法听起来确实有些骇人听闻。“你怎么会这么问？林总镖头是个厚道人，性格也不是那种暴躁易怒之人，我倒感觉他并不像是一个会动手杀人之人啊。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这倒不是，只是韩顾在验尸时发现了一些线索。”
“那你还是别听我的一面之词，毕竟若是夫妻间的事情，关起门来，外人们是没法了解的。不过，可惜，林总镖头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八喜县人，现在恐怕家乡的亲友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过世的消息。”云清叹道。
“这么多年来，从不见他家人过年返乡，或许家乡没有亲人了吧？”寒韶一想，林总镖头也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家乡长辈或许已经不在，若是上无父母，跟家乡的亲源便更远了一些。
有那么一个瞬间，寒韶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小镇，曾经那里也有幸福的一家人，但那个回忆太模糊，后来就被一双温暖的手，难得关怀和安稳，再后来就眼前这个略带些孩子气的笑容。他抬起头，看着云清的笑容。
“哎，明天便是三日了，我还是该去替他们上柱香的。也不知你们何时破案，可以让他们家人的尸身早日入土为安，我们街坊里保还能为他们尽点力。”云清说。
“等到韩顾验尸完毕，我便向大人申请，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早早安葬。不过，若是没有家人来料理他们的后事，可能是要让义庄的人暂时收进去。到时看看，是请安国寺的师父来做做法事替他们火葬，或者你们街坊之间帮上一把，让他们有地方安葬。”寒韶答道。
“这倒不是大事，好在我们这也是一条商街，各家各户出点银钱，再匀出几个伙计，料理些后事应当不成问题。还要吃吗？”
“我看还剩下些料，待会韩顾他们必定要来，给他们留几个吧。”寒韶说。
“特意就是为你们多做的，知道你一个人吃了不够，还要带着一群人来吃。因为你，我这小厨房几乎一天到晚都在生火。元叔前天还说，来这里的人，只有你的嘴巴最刁，每一餐都要吃我亲手做的。你可知道，现在要我亲自下厨的话，都需要加钱的。”云清嘟嘟着嘴，笑着抱怨。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看望你的房客？带我一起走吧？”寒韶三两口吃完最后一个肉饼。
云清拿来做客房的三间屋子，相对独立，但却并没有盖成院子，他买下这处院子三年，也是在经营的间隙，一点点的收拾起来的，这三间屋子都是去年才粉刷，看起来崭新的。
他们到了门前，那个矮胖的男人正好在门前扇着风炉烧水，见他们来了，起来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云清笑道：“不知夫人身体如何？可请大夫看过来了？我预备一些汤水，前来探望，劳烦通报一声吧。”
那个矮胖子点头，转身进去了，很快那名伺候夫人的媳妇出来，冲着云清和寒韶福身行礼，笑道：“有劳老板了，我们夫人请老板进去。”
一进那间屋子，云清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对香气有些敏感，立刻就打了个喷嚏。
只听一个温和的女声道：“天气寒冷，老板也请注意身体。”
“多谢夫人，贸然来打扰，也请夫人勿怪。我预备了一些鸡汤和几样小菜，夫人身体不适，还应当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才好。”云清笑道。
“是我们扰了老板，我身体并无大碍，少歇息一两日，便可以启程。我已经叮嘱莲娘，尽量不给老板这里多添麻烦，我们的三餐费用另行算给老板。”
“夫人出了十两银子，你们只有四个人两匹马，就是在这里吃住一个月也是足够的。我这里又不是什么正经客栈，只是借间不用的屋子给夫人应应急，夫人就不必客气了吧。”云清忙道。
“如此，多谢了。”
“哦，夫人，这位是我们县衙的寒捕头。”云清指着寒韶道。
“是捕头大人，不知有何指教？”那位夫人微微颌首道。
“打扰了，夫人是远道来的，因为临近年关，我们这里又发生了一宗大案，因此，知县大人吩咐对于外来的客商都要查看路引，询问来历，还请夫人配合。”寒韶笑道。
“应该的！莲娘，你去叫广富将咱们的路引找出来。”夫人点头，一面请他们坐下，又亲自为他们倒了两杯茶。“民妇先夫姓朱，是靖远县人，我家是做香料生意，专门与海斯国贸易。不过，家门不幸，先夫于三年前因病而亡，不得已，民妇只好出了抛头露面，将家计维持下去。”
“哦，靖远县距我们这里也不远，之前，我曾因公干到那里去索要几次，临近码头那里有家阎婆婆包子铺的包子香极了。”寒韶状似无意的道。
“可惜，去年的时候，阎婆婆过世了，包子铺兑了出去，寒捕头再过去，也是吃不到了。”朱夫人叹了一声。
“那倒真是可惜了。不知夫人家的宝号为何？”寒韶又问。
“我们在靖远县长青街上，聆香号。”
不多时，那个长富的矮胖子，将他们的路引拿了进来，寒韶细细查看，不似做假，便一拱手，道：“既然是正常往来的商家，我也就不多问了，夫人好好休息，告辞了。”
“寒捕头客气了。只是，我们是初来乍到，想问问县里出了什么大案子？可有什么忌讳？请寒捕头指点一二，以免我们惹麻烦上身。”
云清听她的问话，心中一动，却不作声，不着痕迹的看了寒韶一眼。
“说来也巧，就在这饭馆隔壁的镖局里发生了灭门惨案，如今我们正在缉捕凶徒，若说忌讳也没有什么，八喜县一向平安，这种案子自来没有过。只是案情未破之前，还是小心些好，夜里尽量不要出门。县中夜里巡逻值守之人也多，万一撞上，解释说明也是麻烦。”寒韶平淡的道。
“哦，原来如此，我道是之前，往来八喜且县，从未听说这里治安有什么问题，原来是偶然发生的大案。捕头大人放心，我是个妇道人家，夜里肯定不会外出，就算是我带来的下人们，也会好生管辖他们。”朱夫人还是满面温和的笑。
“既然如此，夫人就请休息吧。”寒韶点头，率先出去。
“夫人安心养病，县里保和堂的大夫陈老先生医术高明，也请放心。昨晚来帮忙的元婶和安嫂，就住在旁边，如果夫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她们帮忙便是。”云清又叮嘱两句，才跟着寒韶出去。
“你看出什么来了？”
走出好远，云清才问寒韶。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位朱夫人有什么奇怪之处？”寒韶反问。
“她原来是做香料生意的，难怪她身上有股奇怪的香气。”
“那香气是够奇怪的，恐怕她家的香料生意，也不会太好。”寒韶笑笑，扯着云清回了小院，把云清按在床边坐下，让他不要乱动，就自己转身出去。
云清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寒韶提着一大壶热水进来，在盆中兑好水后，就过来帮着云清脱衣服。
“你要干吗？”云清赶紧按寒韶的手，他觉得这人简直是疯了，青天白日的把他拉进屋子，还脱他衣服这是要干吗？
“想什么呢？赶紧用热水敷一下胸口。”
“为什么？”云清很是奇怪。
“那是迷失香的香气。”寒韶说着，便脱掉了云清的上衣，那热烫的毛巾捂到了他的心口。
云清被烫了一下，刚想挣动，只觉得鼻头涌入一股恶臭味道，很快便见胸口处捂着毛巾的地方冒出一股白烟来。
“唔……好难闻。”云清难受极了。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寒韶轻轻拍拍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迷失香，是魔修之人用来掩盖自己身上魔气的香料。对仙域修行者的影响最大，如果不及时用热气捂心口，将寒毒逼出来，是会生病的。”
“那你呢？”
“我是个肉体凡胎，这个对我没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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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的小厨房，灶台也不大，用的是小锅，一锅只煎四个，刚刚出了锅，寒韶就没忍住咬了一口，烫得直叫唤。
“慢点儿，谁跟你抢呢？这些都是你的。”云清从小瓦罐里倒了一碗白粥出来。“等会儿，我打算准备点有营养的东西，去探望一下我的房客，你要不要一起去？”
“正好，我准备过去查他们的路引，再例行询问一番。对了，你跟福远镖局也做了多年邻居，你觉得林总镖头和林娘子夫妻感情如何？”
“应该是不错。自我开了店，林总镖头每月十九都会在我店里摆一席，跟镖局的镖师们一道吃酒。酒宴完了，就会让我们加做一道酸汤牛腩带回去，后来，听老是往来的镖师们说，林娘子是西北人，觉得我这里的酸汤牛腩有她家乡的味道，特别喜欢。每回都记着给娘子带最喜爱的菜，一个大男人这般细心，自然也是夫妻感情好的缘故吧。”云清道。
“要这么说，林总镖头不像是个会杀妻之人。”寒韶沉吟道。
“杀妻？”云清被他吓了一跳，这种说法听起来确实有些骇人听闻。“你怎么会这么问？林总镖头是个厚道人，性格也不是那种暴躁易怒之人，我倒感觉他并不像是一个会动手杀人之人啊。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这倒不是，只是韩顾在验尸时发现了一些线索。”
“那你还是别听我的一面之词，毕竟若是夫妻间的事情，关起门来，外人们是没法了解的。不过，可惜，林总镖头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八喜县人，现在恐怕家乡的亲友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过世的消息。”云清叹道。
“这么多年来，从不见他家人过年返乡，或许家乡没有亲人了吧？”寒韶一想，林总镖头也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家乡长辈或许已经不在，若是上无父母，跟家乡的亲源便更远了一些。
有那么一个瞬间，寒韶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小镇，曾经那里也有幸福的一家人，但那个回忆太模糊，后来就被一双温暖的手，难得关怀和安稳，再后来就眼前这个略带些孩子气的笑容。他抬起头，看着云清的笑容。
“哎，明天便是三日了，我还是该去替他们上柱香的。也不知你们何时破案，可以让他们家人的尸身早日入土为安，我们街坊里保还能为他们尽点力。”云清说。
“等到韩顾验尸完毕，我便向大人申请，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早早安葬。不过，若是没有家人来料理他们的后事，可能是要让义庄的人暂时收进去。到时看看，是请安国寺的师父来做做法事替他们火葬，或者你们街坊之间帮上一把，让他们有地方安葬。”寒韶答道。
“这倒不是大事，好在我们这也是一条商街，各家各户出点银钱，再匀出几个伙计，料理些后事应当不成问题。还要吃吗？”
“我看还剩下些料，待会韩顾他们必定要来，给他们留几个吧。”寒韶说。
“特意就是为你们多做的，知道你一个人吃了不够，还要带着一群人来吃。因为你，我这小厨房几乎一天到晚都在生火。元叔前天还说，来这里的人，只有你的嘴巴最刁，每一餐都要吃我亲手做的。你可知道，现在要我亲自下厨的话，都需要加钱的。”云清嘟嘟着嘴，笑着抱怨。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看望你的房客？带我一起走吧？”寒韶三两口吃完最后一个肉饼。
云清拿来做客房的三间屋子，相对独立，但却并没有盖成院子，他买下这处院子三年，也是在经营的间隙，一点点的收拾起来的，这三间屋子都是去年才粉刷，看起来崭新的。
他们到了门前，那个矮胖的男人正好在门前扇着风炉烧水，见他们来了，起来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云清笑道：“不知夫人身体如何？可请大夫看过来了？我预备一些汤水，前来探望，劳烦通报一声吧。”
那个矮胖子点头，转身进去了，很快那名伺候夫人的媳妇出来，冲着云清和寒韶福身行礼，笑道：“有劳老板了，我们夫人请老板进去。”
一进那间屋子，云清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对香气有些敏感，立刻就打了个喷嚏。
只听一个温和的女声道：“天气寒冷，老板也请注意身体。”
“多谢夫人，贸然来打扰，也请夫人勿怪。我预备了一些鸡汤和几样小菜，夫人身体不适，还应当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才好。”云清笑道。
“是我们扰了老板，我身体并无大碍，少歇息一两日，便可以启程。我已经叮嘱莲娘，尽量不给老板这里多添麻烦，我们的三餐费用另行算给老板。”
“夫人出了十两银子，你们只有四个人两匹马，就是在这里吃住一个月也是足够的。我这里又不是什么正经客栈，只是借间不用的屋子给夫人应应急，夫人就不必客气了吧。”云清忙道。
“如此，多谢了。”
“哦，夫人，这位是我们县衙的寒捕头。”云清指着寒韶道。
“是捕头大人，不知有何指教？”那位夫人微微颌首道。
“打扰了，夫人是远道来的，因为临近年关，我们这里又发生了一宗大案，因此，知县大人吩咐对于外来的客商都要查看路引，询问来历，还请夫人配合。”寒韶笑道。
“应该的！莲娘，你去叫广富将咱们的路引找出来。”夫人点头，一面请他们坐下，又亲自为他们倒了两杯茶。“民妇先夫姓朱，是靖远县人，我家是做香料生意，专门与海斯国贸易。不过，家门不幸，先夫于三年前因病而亡，不得已，民妇只好出了抛头露面，将家计维持下去。”
“哦，靖远县距我们这里也不远，之前，我曾因公干到那里去索要几次，临近码头那里有家阎婆婆包子铺的包子香极了。”寒韶状似无意的道。
“可惜，去年的时候，阎婆婆过世了，包子铺兑了出去，寒捕头再过去，也是吃不到了。”朱夫人叹了一声。
“那倒真是可惜了。不知夫人家的宝号为何？”寒韶又问。
“我们在靖远县长青街上，聆香号。”
不多时，那个长富的矮胖子，将他们的路引拿了进来，寒韶细细查看，不似做假，便一拱手，道：“既然是正常往来的商家，我也就不多问了，夫人好好休息，告辞了。”
“寒捕头客气了。只是，我们是初来乍到，想问问县里出了什么大案子？可有什么忌讳？请寒捕头指点一二，以免我们惹麻烦上身。”
云清听她的问话，心中一动，却不作声，不着痕迹的看了寒韶一眼。
“说来也巧，就在这饭馆隔壁的镖局里发生了灭门惨案，如今我们正在缉捕凶徒，若说忌讳也没有什么，八喜县一向平安，这种案子自来没有过。只是案情未破之前，还是小心些好，夜里尽量不要出门。县中夜里巡逻值守之人也多，万一撞上，解释说明也是麻烦。”寒韶平淡的道。
“哦，原来如此，我道是之前，往来八喜且县，从未听说这里治安有什么问题，原来是偶然发生的大案。捕头大人放心，我是个妇道人家，夜里肯定不会外出，就算是我带来的下人们，也会好生管辖他们。”朱夫人还是满面温和的笑。
“既然如此，夫人就请休息吧。”寒韶点头，率先出去。
“夫人安心养病，县里保和堂的大夫陈老先生医术高明，也请放心。昨晚来帮忙的元婶和安嫂，就住在旁边，如果夫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她们帮忙便是。”云清又叮嘱两句，才跟着寒韶出去。
“你看出什么来了？”
走出好远，云清才问寒韶。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位朱夫人有什么奇怪之处？”寒韶反问。
“她原来是做香料生意的，难怪她身上有股奇怪的香气。”
“那香气是够奇怪的，恐怕她家的香料生意，也不会太好。”寒韶笑笑，扯着云清回了小院，把云清按在床边坐下，让他不要乱动，就自己转身出去。
云清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寒韶提着一大壶热水进来，在盆中兑好水后，就过来帮着云清脱衣服。
“你要干吗？”云清赶紧按寒韶的手，他觉得这人简直是疯了，青天白日的把他拉进屋子，还脱他衣服这是要干吗？
“想什么呢？赶紧用热水敷一下胸口。”
“为什么？”云清很是奇怪。
“那是迷失香的香气。”寒韶说着，便脱掉了云清的上衣，那热烫的毛巾捂到了他的心口。
云清被烫了一下，刚想挣动，只觉得鼻头涌入一股恶臭味道，很快便见胸口处捂着毛巾的地方冒出一股白烟来。
“唔……好难闻。”云清难受极了。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寒韶轻轻拍拍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迷失香，是魔修之人用来掩盖自己身上魔气的香料。对仙域修行者的影响最大，如果不及时用热气捂心口，将寒毒逼出来，是会生病的。”
“那你呢？”
“我是个肉体凡胎，这个对我没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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